第六十四章 共赴崑崙

李長鵬緊緊地盯著他,淡淡說:「不錯!」
楊路看著她,又說:「特別是陛下,當時他以為你死了,足足有三天三夜沒有進食,聽內侍說,他當時還吐了好幾次血,差點一病不起。」
這時,鄭南緩緩地說:「李長鵬,你知道嗎?逍遙仙已經重現江湖了!」
林嫣似乎不在意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慢慢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進寢宮,她便對侍女們說:「都出去吧!現在不要人侍候了。」眾侍女齊齊應了一聲,慢慢退了下去。
一連串問題拋出后,他自己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看著白衣勝雪、臉蒙輕紗的林嫣說:「林嫣,你知不知道,當時以為你死去時,我們可是很傷心呢。」
過了好一會兒,楊路才猛然清醒。他衝到林嫣的身邊,輕聲說:「李……林嫣,你現在還好嗎?你當年是怎麼回事?你到這裏多久了?」
林嫣輕聲說:「放我下來吧,他們不會傷害我的。」
李長鵬放下手中的奏摺,朗聲說:「進來吧。」
他居然忘記了挖牡丹根了。林嫣這時出神,也忘記了提醒他。
這時,玉宇說:「待會兒我幫你恢復功力之後,我們就趕往昆崙山。那三位我早就約好了,他們此刻多半已經在前往昆崙山的路上了。」
林嫣抿嘴又是一笑,嗔道:「儘是這些古怪,你想到了什麼法子,快快說來?」
正在這時,一陣異樣的感覺向林嫣襲來。她迅速地轉過身,雙目如電地看向後面。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出端倪。
林嫣慢慢地走出亭子,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才走了幾步,她眼角看到一抹黑影閃電般向假山處一閃,不由心中一凜。
他溫柔一笑,表情中不無失落,痴痴地看著林嫣,輕聲說:「妹妹,你不要忙著回答我,大哥永遠在這裏等著你。」
李長鵬手一抖,他耳目眾多,神通廣大,當然知道逍遙仙、玉宇、玉無情實際上是一個人!這人號稱世外之仙,只怕功力還在林嫣之上。他來的話,可就不太妙了。
他看著林嫣,眼神溫柔地說:「妹妹,我愛你,原諒大哥不知道要怎麼表達,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把你留在身邊。可是,我是真切地想跟你一起,為這些蒼生庶民盡我最大的能力。妹妹,你能不能留在我的身邊,時時監督我、提醒我,免得有一天我得意忘形,而忘了這些窮苦百姓?」
林嫣卻搖了搖頭,說:「大哥,我想與鄭南出宮一趟。」她目光堅定,表情也很平靜。
「大胆——」
林嫣喃喃道:「昆崙山?」
李長鵬大步走到兩人面前,一眼看到了鄭南,不由臉色極為難看。
聖女居?這麼奇怪的名字。
楊路卻不站起,含淚說:「林嫣小姐,我從來就知道,你是一個善良仁慈的人。你能不能不要再離開我們的陛下。中原足足亂了七十年,才出一個李長鵬。要不是陛下,我們這些人,怕早是他人的鍋中肉了。所有人都盼著他統一天下,讓百姓安居樂業。而現在,陛下也做到了。可是,陛下這樣英明神武之人,卻為了姑娘經常徹夜不眠,茶飯不思,我們真擔心陛下這樣撐不了多久!要知道,陛下日理萬機啊!就算是鐵打之人,怕也經不起這麼折騰了。林嫣姑娘,你這次來,沒有發現陛下消瘦許多了嗎?他今年才不過三十三歲啊。」
侍衛們拖著歐陽楚離開時,歐陽楚還是一臉的平靜,甚至把眼睛緊緊閉上。
過了片刻,李長鵬喝道:「來人!」
林嫣搖了搖頭,說:「一言難盡。對了,你來采牡丹入葯嗎?」
鄭南停下腳步,慢慢轉頭向兩人看來。他看著並肩而立的一對玉人,微微一笑,說:「兩位,你們想得太多了。」他緩緩地扯下包在頭上的黑布,林嫣一聲低呼:他頭上戴著道冠,而且一頭烏髮灰白相替,與六年前相比,何止老了十歲?
正在這時,燈火通明中,一行人大步向這裏走來,走在前面的正是李長鵬。
林嫣低聲道:「我知道。」
鄭南有點遲疑地說:「帶你一起去?他現在在宮外!」
歐陽楚臉一白,卻猛然抬起頭來。他看著李長鵬,朗聲說:「陛下,姐姐對歐陽楚恩同再造,歐陽楚萬萬不能為了一己之前程,而誤了姐姐終身。陛下剛才說的話,臣不會說!也不能說!」說到這裏,他的身軀反而不抖了,臉色也慢慢恢復平靜。
李長鵬大步走到他面前,死死地盯著他,厲聲喝道:「這是你可以猜測的嗎?」
見李長鵬臉現猶豫之色,鄭南又說:「李長鵬,方今才天下歸一,林嫣在外可有禍世之名。就算玉宇不來,只要我今m.hetubook•com•com日逃得了性命,到處一說,你就得為群臣所迫,把她放出吧?以你的性格,當然是不甘心的,多半還想好了許多法子,如何讓林嫣心甘情願當你的外室夫人。可是,李長鵬,只要我鄭南一天不死,我就不會讓你這個美夢成真!」
鄭南慢慢停下,背對著林嫣。
李長鵬溫言說:「起來吧,賜坐!」
這天晚上,一輪明月早早就掛上了天空。李長鵬一直沒有出現,林嫣閑極無聊,便呆坐在花園離得亭子上,看著明月出神。她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留下,可是,楊路的話,白天的所見,都歷歷在目。向來優柔寡斷的她,直覺得心亂如麻。
玉宇笑道:「這些年裡,我在祖師留下的山洞中潛心閉關,無意中發現了一套功法。這功法與世人所見大不一般,實是為道友這種心如死灰,看破紅塵之人量身打造。」
玉宇又是哈哈一笑,他看著林嫣,點頭道:「正是莫明華!我剛閉關出來,就遇到了他們兄弟倆,這才知道你受了如此多的委屈!為了此事,我還與莫氏兄弟大戰了一場,直打得莫明華那小子連吐了好幾口血來才罷手。嫣兒,當時我也想過,要不要順手結果了他。可是再一想,我們修真之人,講的就是緣和劫。你命中該有此劫,他只是適逢其時。再說,他為了你幾至癲狂,也是一個可憐之人,於是我便放過了他。」林嫣怔在當地,好半天動彈不得!
遠處,是一畝畝田地,一對對青壯男女正在辛苦地勞作著,偶爾見到幾個,也是面帶笑容,皮膚紅潤。他們看到林嫣兩人,也不驚異,只是微微一禮,便走了開來。沿著小路又走了一陣后,她聽到了一片朗朗的讀書聲。
楊路大喜,伏在地上,又重重地沖林嫣磕了幾個頭,哽咽道:「請姑娘以天下蒼生為念!」說罷,他慢慢退下。
他這席話說得落地有聲,李長鵬不由沉吟起來。
鄭南冷冷地看著他,林嫣也期待地看著他。
轉眼對上一臉陰沉的李長鵬,林嫣向他走動幾步,溫言軟語地說:「大哥,你讓我們離開吧,你不要這個樣子。」
林嫣大喜,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玉宇故作忸怩地一扭腰,嬌聲說:「別這樣看著人家,人家會害羞的。」說罷,他還伸出蘭花指,在林嫣面前擺了幾擺。
李長鵬緊緊地牽著林嫣的手,向左側的東城走去。大街之上,這樣兩手相握的青年男女頗多,所以他們並不扎眼。
林嫣一陣心酸,輕聲說:「鄭南,你,你不要緊吧?」她想要鄭南不顧自己,先行離開。可是她也明白,鄭南既然找到了自己,又怎麼會離開呢?就算他想離開,李長鵬怕也不會放過他。她此時已經完全相信了鄭南的話。
林嫣搖了搖頭,心裏想,那人好似是鄭南,對了,我現在易了容,如果是鄭南的話,他可認不出我來。
那太監笑道:「好了,老奴就送到這裏了,公子自便吧。」
林嫣愕然地望著前面一幢接一幢的民居,心裏想,什麼到了?李長鵬牽著她的手,順著一條小小的街道向裏面走去。不一會兒,只聽一陣陣喧囂、笑鬧聲傳進耳里。
正在這時,她腦海中忽然出現了玉宇的模樣,同時,她也想起了鬼谷和墨門所說的話,馬上低低地說:「大哥,你別這樣說。我,我說不祥之人。」
等所有人都走盡,林嫣一動不動地站在房中間。過了片刻后,她低低說:「進來吧。」
河女臉色大變,想起放走林嫣的後果,不由張嘴大叫道:「來人啊!有刺客啊!」
過了一會兒,李長鵬問道:「歐陽楚,這些年來,朕對你如何?」
等歐陽楚坐下后,他看向歐陽楚,溫和地說:「小楚,這陣子過得可好?」
李長鵬指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笑道:「嫣兒,記得你第一次到北唐來嗎,那時大哥跟你說了,一定要盡全力,讓這些人過上好日子。」
李長鵬淡淡一笑,說:「有一件事,要你出馬。」他轉向歐陽楚,又停頓片刻后,才說:「朕要你出馬去說服一個人。」
話音一落,一個人影翻身進屋。
正在這時,林嫣掙脫他的懷抱,向掉頭黯然離去的鄭南叫道:「鄭南,你等籌。」
他心念電轉,一時之間很難取捨。
兩人越走越偏僻,地方越來越冷清。直走了大半個時辰,還沒有到。林嫣不由轉眼看向李長鵬。
回到皇宮后,林嫣的心還處於激蕩中,她心裏想,大哥真不愧是一介明主。就算對我使了一些小手段,可他的心還是很好的,他在大節上一直把握得很好。
李長鵬卻沒有理他,而和_圖_書是轉眼看向林嫣,輕聲說:「妹妹,過來大哥這裏。」
林嫣臉色大變,鄭南說到這裏,伸手握向她的腕脈,一握,他不由低聲怒道:「果然,這個王八蛋,居然把你的內力給制住了。」
這時,楊路上前一步,「撲通」跪在林嫣的面前。
鄭南淡淡一笑說:「貧道六年前就看破紅塵,出家了。這次是聽到故友有難,才出面相救的。」
看到他的傻樣子,林嫣又開心地一笑。她這一笑,玉宇頓時痴了。
林嫣臉露慚愧之色,輕聲道:「大哥對我一向很好的。」
歐陽楚得到這個答案,伏在地上的身軀忽然之間如同抖糠!他顫聲說:「陛下,陛下是否因為群臣反對,不敢立我姐姐為妃,便另置別宮,讓姐姐住進去?」
對上林嫣驚異的雙眼,李長鵬微笑道:「這地方叫聖女村,是集六國部分難民,共二十三萬戶人家組成。林嫣,還記得嗎?那一年我們經過南楚時,那一路的枯骨!當時我看到了你一臉的心痛,後來我統一天下后,總是思念你,便想替你做些什麼。大臣們集體上書,說皇宮太過於陳舊,與其他諸國的皇宮相差不遠,配不上我的功績,要替我修理皇宮。我便把準備修理皇宮的錢,全部拿來,在這裏建了這座聖女村。」
李長鵬也不需要她回答,食指朝下一按,從幾個角落裡冒出數十個漢子來,轉身向她剛才所望的方向走去。
李長鵬牽著林嫣,順著房子中間的小路向裏面走去。這一走,林嫣才發現,光這片民居,就綿延數十里,一眼看不到盡頭。
李長鵬沒有想到他居然有膽拒絕,當下怒極,他睜著猩紅的雙眼,盯著歐陽楚,歐陽楚卻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些黑影一眼就看到了林嫣兩人,他們慢慢分散開來,訓練有素地出現在每一個要道口。見此情形,林嫣和鄭南都知道,今天是難以善了了!
那楊公子哈哈一笑,說:「這還是公公美言之故。」
歐陽楚卻低著頭,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他本是一個聰明絕頂之人,李長鵬說到一半,他已想到了前因後果。只見他「撲通」跪在地上,顫聲說:「陛,陛下,可是林嫣姐姐來了?」
林嫣加快腳步,向聲音傳來處看去,一直來到破舊的民居後面,不由一呆!
入目所見,是一片一片沒有邊際的房子,這些房子全部是木頭配石頭做成,外形都很相似。房子排得整齊劃一,一個個老人坐在房子前的大樹下,一邊談笑,一邊編織著草鞋、布匹。在老人的旁邊,孩子們打打鬧鬧,從這裏鑽到那裡。
站在林嫣旁邊的鄭南一聲冷笑,刷地拔出劍來,林嫣看向他,看到他的手腕處隱隱帶有血跡!他已經受傷了!
他猛地磕了兩個響頭,重重地說:「林嫣姑娘,請你以天下蒼生為念,在陛下身邊安心待下來。有你在他旁邊,中原的百姓,便可以少擔許多心,少受許多罪啊。」
他說到這裏,便側眼看向林嫣。果然,林嫣的眼神轉為柔和,看向人群的表情中帶著一種輕鬆。
林嫣對上他焦急的面孔,忽然低聲說:「歐陽楚在哪裡?你帶我一起去見他!」
林嫣瑤了搖頭,說:「河女,這是我的一位朋友,是我的生死之交。你讓開吧,我與他去去就回!」
李長鵬看了鄭南一眼,心裏恨到了極點,沒有想到,一個疏忽,此人就鑽出來壞我大事!他雙目閃動,表情有點猶豫不決。他看林嫣一臉的平靜,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剛才鄭南所說的話,心裏不由想,妹妹生性天真,容易相信別人,也不知她信是不信?又轉念一想,我花了這許多心血,才讓她待在這裏,她一走,我前面所做的一切豈不是毫無意義?說不得,也只能留下她了。最多以後慢慢花點時間,來讓她的心歸服。
林嫣愕然回首,見身後丈許站著一個侍衛,見他還在等著自己的回答,她搖了搖頭,輕聲說:「不是,我只是有點不舒服。」那人應了一聲,慢慢退下。
林嫣這時也怔怔地看向鄭南。她此時才發現,現在的鄭南,渾然與六年前大有區別。他以前對自己溫柔殷切,生怕有半點惹得自己不開心。可此刻,他說起「林嫣」二字,渾然成了旁觀之人。
李長鵬溫柔地笑道:「嫣兒,大哥要給你一個驚喜。」
玉宇表情嚴肅起來,他說:「只要五個功力到了凝神階段的人,在一處特定的地點,運一種功法,就可以破碎虛空。」
不理歐陽楚一臉的疑問,李長鵬徑自說:「朕這些年來,勞心勞力,嘔心瀝血,就是為了天下蒼生有一口飯吃。現在江山一統,朕和_圖_書只剩下最後一個願望,一定要達成。小楚,待會兒朕會讓你見一個人,見到她后、你便認認真真地把朕這些年來的辛苦和磨難向她傾訴,一定要說得十分感人。然後,你告訴她,如果沒有她在身邊,對這個世間,朕也會覺得索然無味,只怕會生棄世之心。你要她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千萬百姓,一定要好好地待在朕的身邊,安慰朕,與朕再不分離。」
林嫣跑到他面前,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好。
楊路似乎還沒有從她沒死的事情中清醒過來,一直獃獃地看著她,林嫣跟他說了兩句話,都沒有得到回應,不由抿嘴微笑起來。
鄭南這時已經放下了林嫣,看到李長鵬,不由冷笑道:「陛下好威風啊!小民一到燕京,陛下的追兵就來了,把小民趕得東逃西竄,差點把小命給丟了。」
鄭南「嗯」了一聲,急急地說:「那你快伏到我的背上,我們馬上就走。」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夫人,可是有什麼不對?」
林嫣一笑,說:「不記得了?我是你李言哥哥啊!」
楊路搖了搖頭,說:「我看陛下對你,那不止是一個好字。那是傾心相戀啊!他大病一場后,便沒日沒夜地處理政事,我們都以為,這天下一統,少說還有十年,哪裡知道,他用了五年時間,就做到了。而且,」說到這裏,他把聲音壓低,「陛下這五年裡,沒有近過女色!」
玉宇看了,好一陣心疼。他衝上前,把林嫣緊緊地摟在懷中。他想說些什麼,一時之間,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鄭南苦笑了一下,說:「不必對我愧疚,林嫣,一切都是我自願的。」說罷,他再次提腳離開。
鄭南如痴如醉地看了她一眼,卻瞬間清醒過來。他警惕地聽了一會兒,低聲說:「有人向這邊走來了。林嫣,我已經把歐陽楚救出來了,你還是想法子儘快離開李長鵬吧。」
忽然,他伸手過來,緊緊地摟著林嫣,哽咽道:「嫣兒,這一次,縱使是天崩地裂,我也不再與你分開了。」
林嫣一怔,抬眼看了楊路一眼,便又低下頭。
想到這裏,他眼睛一陰,人慢慢向後退去。同時,他手一舉,冷聲說:「來人,把這個刺客拿下!」
林嫣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自玉宇走後,她便極為被動,經歷了許多磨難。在那些日子中,想到他終有一天會重新出現,她面對危險時才有了動力和信心。現在,他終於出現了,而且是在緊要關口。林嫣想笑,不知為什麼,嘴角剛剛揚起,兩串淚珠卻瞬間流下。
李長鵬溫柔地笑道:「別急,馬上就到了。」
這時,林嫣心神一動,從手鐲中取出一粒她在昆崙山上煉製的可以讓人增長壽命的藥物。這葯她取名叫增壽丹,是她根據藥典記載,再加上自己對醫學的理解,採集各種仙草,苦思數年後,又耗時三月才煉成的。這丹藥只成功了兩粒,可以使人增長一二十年壽命。她走上前,把不老丹放在手心。眾人一直注意著她的動作,見她玉白精緻的手心上,忽然出現了一粒火紅火紅的丹藥。這葯隱隱呈小兒形,稍稍看去,五官四肢無一不全。而且,丹藥上星光點點,不斷流轉,看起來神秘之極。
楊路猛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由怔住了,他東張西望了好一陣,才看到林嫣。
玉宇微微一笑,說:「鄭道友此言甚合我意。」在兩人驚愕的眼神中,他手一晃,掏出一塊玉來。
李長鵬滿腔的激動,在聽到她這句話后,全部化成煙灰。他萬萬沒有想到,林嫣拒絕他的理由竟然是這個!他眼睛一陰,心裏想,鬼谷!墨門!哼,真是壞我大事!
林嫣轉眼一看,只見附近一個大院子,門上有一塊匾,上面寫著「聖女居」。
林嫣回過頭去,在看到來人的瞬間,臉上笑容綻放如花,只見她急急走上兩步,輕聲說:「鄭南,真的是你?」
一個太監的聲音響起:「正是這裏。楊公子,這裏的牡丹花可是天下一絕。公子今日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來取根入葯,不然的話,這地方公子根本就不能進來。」
林嫣看著他,好生難過。玉宇走到她的旁邊,叫道:「鄭公子,請留步。」
林嫣剛伏到他的背上,鄭南就臉色大變,說:「來不及了!」
林嫣正在花園裡慢慢遊盪著,這陣子她與李長鵬的相處愉快多了。她既然對李長鵬消去成見,便會溫柔以對。李長鵬每天上午,都會來這裏陪她一兩個時辰。只是這幾天中,只要她提出要出宮走走,都會被李長鵬找借口推託。
這時,李長鵬說:「喜歡嗎?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和-圖-書長鵬沒有料到他會來這麼一手,心中一寒,雙眼中立刻殺氣騰騰。
林嫣聽了,不由愣在當地。她雙眼中神色變幻,最後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楊路大驚,不敢置信地說:「你是林嫣?可是,你不是死了嗎?」
看著他退下的身影,林嫣忽然疑問陡生:剛才自己的舉動並不醒目,這個侍衛為什麼問出這樣的話來?除非,他一直在盯著我,注意我的舉動!想到這裏,她心裏一寒!正在這時,那異感再起。
「微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歐陽楚清朗的聲音從書房外面傳來。
他不說還好,一說,林嫣便抽泣起來。六年前看破紅塵?那時,正是她假死,又隱遁在崑崙之時。他一定是以為自己死了,所以心灰意冷才出家的。怪不得這次重逢,他變了這麼多。
河女出現在兩人面前,看了一眼林嫣,急急地說:「林姑娘,快快下來,這人是刺客!」
楊路說:「艷兒的姐姐是宮中的貴妃,為此曾大發牢騷。聽說,當時許多人都以為陛下那一病,把身體給拖虛了。後來,宮中的內侍說:陛下天天晚上抱著姑娘穿過的衣服才能入眠,而且經常望著天邊,淚流滿面。直到這時,大家才知道,陛下是對姑娘情根深種,不能自已啊。」
聽到他這句話,林嫣搖了搖頭,黯然地說:「哪裡有五個?加上醉中仙,也只有三個。」她想起莫二哥,又說:「再加莫家一人,也只有四個。」
林嫣尋思來尋思去,忽然,她看著玉宇,吃驚地說:「你,你說的是莫明華?」
林嫣一驚,連忙說:「你,你這是為何?」說罷,伸手一扶。
這喊聲一出,幾乎是一瞬間,從林嫣所住的院落處,冒出了上百個黑影。看到這些黑影,林嫣也不由一怔。鄭南低聲冷笑道:「原來還是銅牆鐵壁!」
林嫣堅定地點了點頭,說:「對,帶我一起去。」
幾個侍衛跑了進來,李長鵬指著歐陽楚說:「把他押進天牢!」
鄭南對上李長鵬充滿殺氣的雙眼,又是一陣冷笑。他一字一句地說:「陛下,你雄才大略,還有萬世江山可以享受,何必把事情做絕?」
看著林嫣一臉的失望和難過,李長鵬的心驀然一苦。轉眼,他又想,嫣兒相信了鄭南又能怎麼樣?她的性格我早就摸熟了,只要她不走,我就贏了!想到這裏,他面容轉為冰冷,偏過頭去,不再看向林嫣。
他伏在地上,久久沒有聽到動靜,不由抬頭看向林嫣。卻見林嫣對著天際出神,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他走上前,伸手慢慢接過,一時思潮起伏,臉色變幻難明,委實難下決斷。他想,如果林嫣全心全意愛上自己,並且願意把她的修真法決與我分享,那時,我江山、美人、神仙均得,何等自在?想到這裏,他心中大動。接著,他又想,林嫣表面溫柔,實際上頗為固執,現在話已說開,要她全心全意愛上自己,非要費好大週摺不可。可是情形又對我不妙,讓我很難話費時間來大力經營。鄭南方才喊出了林嫣的名號,不須等到明天,所有臣民便會知道她到了我的手中,再說玉宇號稱逍遙仙,他要來了,自己也討不了好去。
李長鵬抬眼看向她,眼神複雜之極。他千方百計想得到林嫣,除了對她動情外,她的身份也是其一。到了他這種地位,唯一渴望的就是長生不老。他對林嫣了解甚深,自是不擔心她會用藥來毒害自己。
歐陽楚快步進來,然後伏在地上,朗聲說:「微臣歐陽楚奉命前來。」
兩人緊緊地手牽著手,不時地看上對方一眼,滿腔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過了好一會兒,玉宇說:「嫣兒,你不是說想破碎虛空,回到你的師門去嗎?我這次閉關,得了一個法子。」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傳來:「是這裏嗎?」
又走了一刻多鍾,李長鵬忽然神秘地一笑,說:「到了。」
他走上前,把那玉放在鄭南手中,溫言說:「天道無常,緣也,劫也!閣下遇到林嫣就是劫數,因林嫣而悟,卻也是緣。你拿回去好好看一下,過不了多久,會有另外一片天空出現在眼前。」
李長鵬氣惱之極,在室內不停地走來走去,步速飛快。也不知轉了多少圈,他腳步一停,冷聲喝道:「來人,召楊路!」
喝聲剛落,一個白衣人出現在屋頂上。他站在月光下,白衣翩飛,像是欲臨風而去,只見他雙目如電,一眼就看到了林嫣,「呼」的一聲,他飛到林嫣面前,對上雙目含淚、正傻傻地望著自己的林嫣,不禁微微一笑,啞聲說:「傻丫頭,可等久了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林嫣獃獃地看著他,兩行清淚流下。
他看著林嫣,急急地說:「林嫣,時間要緊,我沒有辦法與你多說,歐陽楚要我告訴你,小心李長鵬,他這人是一世梟雄,心狠手辣,而且不擇手段,你千萬不要被他所騙了!」
歐陽楚一愣,馬上說:「陛下對微臣恩重如山,微臣萬死難報。」
他這番話朗朗說出,偌大的皇宮,只聽得他的聲音清楚地迴響。林嫣的名頭何等大?這一說,四面八方都傳來了人聲,燈火漸漸亮起。看來,用不著等到鄭南出去,此刻已經引起了眾人的騷動。
說到這裏,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自語:「我長相還過得去,應該不至於被人看不上。可是,這性子有點嬉皮笑臉,到時可得裝嚴肅一點!」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侍衛喝道:「誰?」
林嫣越聽,越發覺得那公子的聲音極其耳熟,不由轉眼看去,這一看,她不由歡喜地叫道:「楊路?」
見鄭南遲疑,她又說:「這些人個個是高手,你必須全神貫注地應付他們才行。」
兩個?林嫣大驚,她說:「不可能!」
河女臉現為難之色,她看了一眼鄭南,似乎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是個絕頂高手。她略一遲疑,鄭南就一個閃身,馱著林嫣躍出丈許。
林嫣聽到「逍遙仙」三個字,轉眼驚喜地看向鄭南。就在此時,她看到他眼神掠過一抹黯然和痛楚,馬上明白:他對自己一往情深,心裏並不願意提到玉宇。
林嫣有點魂不守舍,她一隱就是好幾年,最對不起的就是鄭南了。當時她只想著自己的心思,總覺得不管是誰,如果不認識自己的話,一定幸福得多。昨晚聽了李長鵬一席長話后,她忽然想,也許,也有一些人見不到我,是很痛苦的。
林嫣見狀,不由開懷大笑。這一笑如雲破月來,玉宇當場大大地吁了一口氣。他吁得極為誇張,事後還拍了拍胸口,說:「嚇死我了,總算笑了。」
玉宇微微一笑,說:「莫家有兩個!」
他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又說:「走,大哥帶你去一個好玩兒的地方。」林嫣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不由好奇起來。
歐陽楚連忙說:「謝陛下關懷,微臣很好。」他有點不安地看了一眼李長鵬,見他站起身來走動著,連忙低下雙眼,心裏想,陛下今天神色不對!
正是玉宇!
一看到玉宇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李長鵬不禁扼腕:時不我待!他手一揮,所有侍衛同時後退,簇擁著他不到片刻就消失在夜色中。臨走時,他看了幾眼林嫣,有心想與她再說幾句話,好挽回些什麼,卻也知道,玉宇、鄭南均在場,自己說什麼也討不了好去。
一陣葯香撲鼻而來,林嫣溫柔地對著李長鵬說:「大哥,這是我師門耗費數百年唯一成功煉就的長壽丹。這次我出山門時,給偷偷地帶了來。大哥,你拿去溫水服下吧,以後日理萬機時,也不至於精力不濟。」她知道,這種長壽丹可不是普通的東西,天下的權貴無不想得到。這一拿出來,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寧靜的日子過。
玉宇哈哈一笑,說:「沒有不可能的,我不是說過嗎?修真之路,緣劫而已。過了劫數的人,又不只有鄭南。」
退回來,玉宇牽著臉上掛著淚水、雙眼卻帶笑的林嫣,身子一掠,就落到了宮外的城牆上。這時,鄭南聽他傳音道:「鄭公子,大道殊途而同歸。公子如有疑問,可以憑著玉簡上的信息找到我與林嫣。公子乃是大福之人,料來不用多久,就可以達到我這種境界。」
林嫣一身白衣,矇著面紗站在花叢當中,宛如天人臨風。他呆了好一會兒,對上林嫣含笑的雙眼,才傻傻地叫道:「你,你是?」
這一大堆情話說來,李長鵬是說一句想一句,頗有不順暢之處。說完之後,他看著歐陽楚,問道:「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話音剛落,一個女聲冷冷喝道:「你是誰?」
兩人淚眼相望,同時一笑。一笑過後,執手慢步走去,身影在地上拖得長長的……
玉宇說:「是啊,你們若虛觀,不就建在昆崙山上嗎?所謂醜媳婦也要見公婆,我怎麼著也要去見過你師門的長輩吧?」
正在這時,林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轉過街道,向一家酒樓走去。她不由一愣,緊緊地盯了那個人影片刻。這時,她手上一緊,李長鵬的聲音在耳邊晌起:「妹妹看到什麼了?」
林嫣獃獃地看著他,這一刻,她的心感動到了極點,對李長鵬的怒火和不滿也煙消雲散。她眼睛水汪汪地看著李長鵬,看到他誠懇的樣子,一個「好」字差點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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