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姬姒:我是崔玄的相好

不知不覺中,崔玄那顆逍遙自在的名士之心外,已漸漸添了一種叫野心的東西。
四下嗡嗡聲中,青年已經轉身離去。
從酒樓夥計那裡打聽到那馭夫連夜便離去時,姬姒身上一陣冰寒。這個時候的她,只有一個想法:我應該一起除掉的!
哪知,他剛剛進入洛陽城,迎面對上一個世家子,便發現對方看向自己時,那笑容特別古怪。
心是放下了。天也放晴了,可是姬姒卻是誰也信不過,壓根不敢上路了!
一時之間,眾人給看痴了去,也聽痴了去。
再然後,崔玄發現他一路上遇到的熟人,每一個聽到他的招呼后,都會古里古怪要笑不笑地朝他打量一番。
要是在殺了那廣陵郡守時一併把那老頭殺了,也就什麼威脅都沒有了。現在姬姒光是站在那裡,便彷彿聽到無數流民在知道她財產頗豐后,蜂湧而來把她殘殺的情景!
轉眼她又想道:便是他看到了我的真容,我還可以化妝,我可以再化過,讓他見了面也認不出來!
這幾天里,姬姒請來的那些個護衛管事,一個個也在暗中打量著這個新主人。特別是見到她每次拿出的都是金豆子后,隱隱中,已有幾人蠢蠢欲動!
她吹著吹著,只聽得前方的街道上,傳來了一陣不緊不慢的馬蹄聲。
這一天,姬姒又在那裡吹笛。
……
這位大家在閣樓下等了姬姒小半天後,等到姬姒一出現,她便彈起了胡琵琶。
不得不說,姬姒這番話相當的駭人!
一個幕僚朝他施了一禮后,沉聲問道:「大人,聽說你在南地時,曾經與一個男子山盟海誓,後來見他面目被毀,大人便棄他而去?」
本來眾人習慣了她的布衣打扮,這一換裝,眾人只覺得眼前紅光耀眼,樓上那兒郎華貴逼人,那完好的側面更是俊美得像副畫。
那中年人瞪大了眼,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姬姒好一會後,猛然的,他不停咳嗽起來。好不容易咳聲稍平,那中年m.hetubook.com.com人高聲問道:「敢問這位郎君,你,你是郎君吧?」
這個人,竟是半邊臉美如神仙,半邊臉丑如惡鬼!
就在那位大家表演到了激動之時,突然的,閣樓上傳來一陣沉而有力的鼓聲。「咚咚——咚」的鼓聲過後,第一次脫下粗布衣裳,換了一襲大紅色漢時服裝的姬姒,大步走了出來。他一來到欄杆處,便雙手抱胸懶懶地朝著天際眺去。
姬姒轉過頭來,她那雙黑白分明的鳳眼冷冷地瞟了一眼中年人,她雖沒有開口,可那眼神卻分明寫著「你這是廢話」。
那中年人又問道:「這位郎君,你說的崔玄,是那個清河崔氏的嫡子,號稱北地第一美男的崔玄吧?」
暗暗下了某個決定,又看到年關將近后,崔玄便向洛陽返回。
在軒轅四的故事炒得沸沸揚揚的第二十七天後,有一個才名遠揚的歌伎經過了紜城。
於是,笛聲飄來的那一刻,一個個紜城人都順聲望去,漸漸的,也有那麼幾個人被笛聲牽引著走到了姬姒的閣樓下。
姬姒冷冷地說道:「廢話!」
然後,她裝成從外而入的新客人的樣子,又向夥計要了一間房。在把所有的貴重物品全部帶到酒樓房間后。她悄悄把馬車牽到街上,再在馬臀上砍了一刀,讓那馬帶著車在雪中狂奔而出,直到它不見了蹤影。
這時的北魏,雖然是鮮卑人做皇帝。可鮮卑胡人中識字的極少,便是識字,也多識的是鮮卑字,說的是鮮卑話。他們要統治中原,要讓法令順利流通下去,甚至,他們要治理這些彊土,都必須重用漢人,而漢人中,世家子弟識文斷字,才華橫溢。更是被重用的對象。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做為朝庭中流砥柱般的清河崔氏一族,可謂大名鼎鼎,而清河崔氏中最優秀的子弟崔玄,更是令得無數北地兒郎傾慕不已。
於是。她找來夥計。讓他幫自己花錢賣下一處有臨街閣樓的和_圖_書宅子。在搬到宅子后,姬姒先是把所有的貴重物品全部埋在書房外的花園裡。再然後,她咬著牙。找到掮客一口氣雇了二三十個當地百姓當護衛,並從中挑了三個人做大小管事。並且,在這些人來到后,姬姒三令五申。讓他們只管護著宅子安危,她住的地方。誰也不許入內。如有冒犯,其它的人發現了舉報了,就有重賞!
就在一曲終了時,那中年人雙手一拱,朝著閣樓上的姬姒朗聲說道:「這位兄台吹得一手好笛。這樣的笛聲,只怕洛陽也不多見。卻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他居然跑了!
要知道,洛陽和紜城,畢竟只隔了四五百里呢。快馬加鞭的話,其實只有四五天的路程!
北魏一地,胡琵琶是時人最喜歡的樂器,幾乎是這位大家的胡琵琶聲一響,無數紜城人便圍了來,一個個傾聽著,有的更是跟著音樂載歌載舞!
本來,這位大家也是慕名而來,有意壓姬姒一壓的,順便把自己炒得更火的,卻不料現在反被她壓下了。再說姬姒剛才那身著紅衣的亮相,也太美了一點。於是,那位大家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複雜心情去了洛陽。
四下嘩聲大作。
終於,崔玄蹙起了眉,他開口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姬姒一提到崔玄,那中年人和他的部曲便驚了一下。轉眼,那中年人哈哈笑道:「崔玄崔郎。這北人誰不識得?」
閣樓上。姬姒負著雙手,她清冷地說道:「那就好,崔玄那廝在南地時。騙得我對他傾了心。當日為了救他,我還被大火燒毀了這張臉!當時他說與我同生共死,卻不意一轉身他便不告而別。這位大人如果識得崔玄,便告訴他。我軒轅四來了,他要還是個男人的話。就來見我一趟,明明白白說一聲『不再相見』!」
如此觀察了幾個月後,崔玄的心已是越來越冷。他想,這胡人皇帝,終是喜怒無常,便是再像是明君,他也不可能是明和-圖-書君。他又想,如今清河崔氏的權勢,全繫於拓拔燾一人手中。他還想著,這所謂的權勢,如果背後沒有強兵支撐,殺身滅族都是應該。
姬姒當日所說的預言,對他來說太過心驚,他不但要好好想一想,還需要知道導致那場慘劇發生的根本原因。
好不容易黎明時打了一下眈,醒過來去找那馭夫時,卻發現那老馭夫居然跑了!
過了一會,姬姒從驚駭中清醒過來,她馬上想道:不對,不對!我問過那老頭了,我被帶上馬車后他才被請來,因我一直在馬車裡,他根本就沒有看到過我的真容!
那中年人嘿嘿一笑,頗有點結巴地說道:「沒,沒聽過崔玄,有這種愛好啊?」
幾乎是笛聲一入耳,那中年人便手一揮,命令眾人停止前進。
姬姒這次的妝容,是一個本來俊秀無比,卻生生燒傷了半邊臉的少年模樣。
姬姒再次清冷地喝道:「廢話!」
姬姒也知道,自己這些舉動。只會使得自己越發形跡可疑。可她沒有辦法啊,讓這些不認識不知根知底的人出入內苑,她不敢睡覺啊!
這些紜城人,識字的都沒有幾個,更別說欣賞音樂了。可是,他們雖然不懂音律,可這笛聲非常好聽,他們還是知道的。更何況,這紜城貧困又偏遠,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沒有聽過什麼音樂。
這一下,那中年人明白了,他點頭道:「郎君的話在下記下了。」他的聲音一落,姬姒已是驕傲的一轉身,身姿優美地進了閣樓。
中年人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時之間,他身後的部曲們也呆住了,所有人都傻呼呼地看著姬姒。
姬姒不屑地掃過眾人,眼望著天邊倨傲地說道:「那是因為,他以前沒有遇到我!」
原來,這青年的另一邊臉,卻是被燒得傷痕纍纍,那紫紅色的肉瘤遍布其上,直丑得讓人看了就想吐!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中年人咳嗽一聲。說道:「那個,這位郎君……你的意思莫非是,你m.hetubook.com.com與北地崔郎,是那,那種關係?」
如此這樣過了三四天,也一直沒有看到那老馭夫帶什麼人前來劫殺她,姬姒漸漸放下心來。
這一日,紜城裡又是照樣的人來人往。一個個粗豪的鮮卑漢子和普通的漢家百姓在街道上忙忙碌碌。就在這時,突然的,一陣悠揚到了極點的笛聲飄轉而來。
崔玄自從劉宋歸來后,便一直呆在薊城,一直呆在北魏皇帝身邊。
一時之間。街道上的紜城人也傻了!
就在太陽漸漸沉入地平線時,青年轉過身來。而隨著他這一露出整張臉,眾人駭得直是向後猛退一步。
當然,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故事中的另一個主角是號稱北地第一美男的崔玄!是所有紜城人都聽到過的崔玄!
想到這裏,姬姒才稍稍平靜一些。她第一時間回到馬車上,重新化了一個妝。
就這樣,接下來的每一天,紜城人都可以看到那個毀了容的青年在閣樓上吹笛。而他的笛聲著實出神入化。不懂音律的聽了也就聽了,懂得音律的,竟留連其下不舍離去。
而姬姒被眾人廣泛關注的最大好處是,那幾個本來已聯合了胡人流浪漢,準備對姬姒進行洗劫的護衛,不敢有什麼動作了。要知道,現在的姬姒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每天傍晚她去閣樓吹笛時,去得晚了一些也有人追問,他們不敢讓他消失啊!
一時之間,那中年人呆住了。他傻傻地張著嘴半天無法動彈。
在短短不到三天的時間完成這些安排后。姬姒每日傍晚時便會出現在閣樓。
做完這一切后,姬姒出了一身冷汗。重新回到房間時,她便緊閉房門再不外出。
姬姒轉過頭來,在她醜陋的面容駭得那中年人向後一退時,姬姒清冷地說道:「我姓軒轅。」也不等那中年人聽到這個姓氏有什麼反應,姬姒略略一頓后,突然清聲說道:「這位大人可識得崔玄?我本是南人,此來北地,卻是為尋崔郎而來。」
這個時代,m•hetubook•com•com雖然很多人都肆意妄為了。可是姬姒這一番話,還是給紜城百姓添了巨大的娛樂效果。
這個青年年紀不大,身著一襲粗布衣裳,可他身姿頎長,那沐浴在陽光下的側臉,白皙而俊美,那側倚朱欄的身影,更透著一種眾人無法形容的高華。
想了想后,姬姒咬牙忖道:我不敢去洛陽,可以讓洛陽的人來找我!轉眼她又想道:這裡是北魏,北魏人人知道,並廣為傳頌的名人就是崔玄!要是能見到崔玄那就什麼都不怕了!
最後,當崔玄來到自家門口時,他那些迎上來的幕僚部曲家人,一個個都面容扭曲地看著他。
這時正是傍晚時分,眾人仰頭,看向那閣樓上站著的一個青年。
軒轅四的故事炒得沸沸揚揚的第五十天。洛陽崔府。
當下,那中年人又是一陣猛咳,他再次說道:「呃,這位郎君,你剛才的話,可以說得直接點嗎?恕在下耳拙,有點聽不太懂……」卻是依然不信了。
這時,姬姒的笛聲婉轉而來。
於是,幾乎是一夜之間,整個紜城人都知道了有那麼一個毀了容又被崔玄拋棄的,從南地而來「千里尋夫」的男子。
望著她的背影,一個部曲湊上來說道:「這個,要是這個小郎臉不曾燒毀的話,也許還真是挺那個的……」
卻說姬姒抱著胸懶懶地聽了一會那位大家的表演后,他轉過身回到了房中。再一次,一陣「咚咚——咚」的鼓聲傳來,那鼓聲每一下敲擊,都恰好卡在胡琵琶彈奏時的錯漏和不順暢處,一連來了七八下后,那位大家漲紅著臉彈不下去了。
姬姒淡淡地看著他,徐徐說道:「我與崔玄,是有過海誓山盟的!」
轉眼間,只見一個做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在十幾個部曲的簇擁下,策馬過來了。
這一夜,姬姒屢屢從夢中驚醒!
這時,另一個部曲也嚴肅地說道:「大人,那男子畢竟是為了救你而毀的容。你便是要棄了他,一個交待也是應該給的!」這語氣,頗有點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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