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辦法

到了這個時候,部曲的忠不忠心便體現出來了,袁嫻帶來的那幾十人,雖然都是身手不凡,可他們並不忠於袁嫻,遇到這種變故,他們驚了好一會才跳入水中,朝著袁嫻落水的地方撈去。也有一些反應快地想要追上姬姒的尖刀船,可這時大雨擋住了視線,他們衝出去時,已看不到姬姒等人的身影了。
一直睜眼到天明,外面還是安靜如許。
在孔明燈放盡時,姬姒在窗前長跪不起。她這一生,也經歷了匪夷所思之事,可直到現在,才懂得戾誠的向著滿天神佛祈求。
眾部曲相互看了一眼后,一部曲低聲勸道:「夫人,不管如何,你得想著你腹中的胎兒。」
轉眼,笙樂漸盡,曲終人散。
不過,雖然沒有患上風寒,可姬姒的腰腹酸得厲害,下身隱隱還有血水流出,昨天那場折騰,卻終是引來流胎之患。
想到這裏,姬姒淡淡說道:「便是他們發現我是姬氏那又如何?」唇角掠起一抹冷意,姬姒說道:「我且等著他們動手!」
姬姒雙眼一亮,迅速地回頭向他看去。
在拿出一個金錁子后。姬姒一行人住進了一個比較富裕的村民家裡。
睡了一晚,第二天起來發現自己不曾發熱后,姬姒知道,風寒的威脅已過。
安靜中,姬姒輕聲又道:「我且向你們兩家的郎君借五千金。還請諸位幫我繼續雇傭人手,繼續製造孔明燈。半個月內,我想蘇州的所有城鎮,都像昨晚一樣燈火滿天。」
轉眼,夜深了。
那部曲明白了,這些情話,定然是謝十八與姬姒情濃時說過的,落下陳四的名字,是告訴他們自己等人正落腳在陳四郎的院子里。當下,他憐憫地看了一眼姬姒后,點頭說道:「屬下馬上去辦。」
姬姒點頭,道:「自是要的。」轉眼她又說道:「把他們叫進來,我來給你們也易容一番。」
一落地,姬姒便讓人在房中燒起幾個火堆,讓那村婦幫忙煎煮薑湯,而她自己則用熱水從頭到尾暖暖地洗hetubook.com•com了一場。
姬姒手中的短劍並不長,加上手法也不熟練,這一劍刺進去,轉眼便卡在骨頭間無法繼續深入。就在姬姒牙一咬使勁時,尖刀船猛然晃了開來,一不小心,袁嫻整個人滑入了河道中!
如此,又是半個月過去了。
主意既定。姬姒在感謝過那家村民后,再次啟程。蘇州城並不遠,姬姒一行人走了二個時辰,中午時便看到了那高大的城門。
這些變化發生在電光火石當中,就在袁嫻撲通一聲摔落水中時,也不知誰喝了一句,「開船。」轉眼間,姬姒的尖刀船便呼地沖了出去,折向碼頭相反的方向跑去。
過了一會,她又說道:「我現在好了一點了,你們去找一輛車,在車上厚厚的鋪上被褥,馬上就去蘇州城。」
第十六天,一個部曲大步走來,他來到姬姒身前後,急急說道:「夫人,我們頂不住了。」這部曲苦澀地說道:「現在咱們這宅子外,那些盯梢的人都要形成市集了。他們已有五成把握夫人就是姬氏,只怕在這兩天里就會對夫人動手!」
當下,一個部曲走了過去,他低聲問道:「夫人沒事吧?」
大雨中,她轉過頭看向身側的一個部曲,低聲道:「袁氏受了那樣的傷。定然治不好了對不對?」
這一個晚上,姬姒一直不曾入睡。
不過,也許是經歷了太多次這種恐懼,姬姒並不絕望,她總覺得謝琅還在某個地方等她找到他。
……她這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人要是想從你的生命中消失,竟是這麼容易的事!
雖然那些人不敢明攻,可暗地裡出現的,卻一波又一波,直折騰得那二十幾個部曲日夜不敢放鬆,短短半個月便都瘦了一大圈。
她看了他們一眼,想道:「按時間估計,『姬越』應該出現了,他的第一個預言也快驗證了。」
一萬孔明燈出現在天空,頓時令得蘇州城的上空變成了一片燈海。而且,這些孔明燈造型華麗,https://www.hetubook.com.com其上寫著的詞語也十分美妙動人,一時之間,竟引得一城人都在仰頭張望,猜測紛紛。
聽到她話中的決絕之意。眾部曲一怔,轉眼他們明白過來了。只怕從謝十八出事後,這位夫人便恨那袁氏入骨,她現在這般舉動,那是恨得太深。寧願與其同歸於盡也要報仇!
聽了這個消息,姬姒大是滿足,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知道姬姒可能保不住腹中孩子后,幾個部曲臉色都是大變,他們都是陳太沖身邊的人。對陳太衝來說,這事性質非常嚴重,如果他連謝琅的遺腹子都保不了,那他將來便是死了也沒有面目去見故友。
第二天,眾部曲過來時,一眼看到的便是臉色臘黃,眼睛儘是血絲的姬姒。
眾部曲見狀,眼中浮現了一抹憐惜。過了一會後,姬姒平靜地說道:「你們會制孔明燈嗎?」
當下,他們齊齊應道:「是。」
姬姒有點失望,她低聲說道:「但願那些人沒有眼花。」
轉眼間,尖刀船便載著姬姒衝出數百米了。
熱水沐浴過後,坐在火堆中發汗,汗過後又抹乾身子穿上厚衣,再喝了好幾碗薑湯后,姬姒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總算熱和起來,那腹中傳來的疼痛和下墜感也有所減輕。
他這話一出,姬姒笑了。
轉眼,天空那明亮的紅色燈海漸漸散去,飄去。
眾部曲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哪裡答得出來?
這五天中,蘇州城中暗流涌動,因認出了姬姒身邊的那些部曲,來自王鎮和太子三皇子等人的探子川流不息。不過,姬姒深入簡出,他們根本就找不到機會接近她。
眾部曲又急又亂,姬姒卻是鎮定得很。
見到後面的人已經被甩開,當下尖刀船一折,朝著不遠處的一個村落駛去。
她睜大眼看著外面,不管是房門處,還是圍牆上,偶爾有一些風吹草動,她都雙眼放光地看去,再黯然地收回目光。
眾部曲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點頭說道:「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很容易。」
半個月後,姬姒還是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謝琅,或他身邊部曲的消息。
那部曲看著她,回道:「是。夫人那一刀雖然不曾刺到她的心臟,可也離心臟不遠。袁氏重傷失血又落入水中,已是凶多吉少。」
見她明明臉色發虛,卻笑得這麼燦爛,那個部曲啞聲說道:「夫人。你今天此舉。是殺敵一千自毀八百。為了一個袁氏,不值得的。」
對上她那激動得泛出淚花的目光,那部曲連忙說道:「是這樣的,那受了重傷的袁氏竟然失蹤了,有人看到是謝十八郎身邊的部曲動的手。」
在這個時代,一個體弱的孕婦淋上這樣的大雨,那是不病既傷。就在幾個部曲不約而同地露出一抹憂色時,臉上的易容物被淋去大半,隱約有了幾分原本模樣的姬姒,卻是雙頰暈紅目光明亮。
說到養胎,就要感謝姬姒原本不錯的底子了。底子不錯,再加上她又懂一些醫理,如此卧床幾日,在眾人的精心照顧下,竟慢慢保住了腹中的胎兒。
大仇得報,姬姒心中痛快。這一安頓下來,不管是為了謝琅,還是為了腹中的孩子,她都想養好身子了。幸好,這些年來她把傷寒雜病論看了無數遍,對於風寒一病還是很有應對經驗的。
這半個月中,在住宅外面遊盪的各方勢力越來越多,要不是顧及這宅子是潁川陳四的,部曲也是潁川陳氏的,只怕有人破門而入了。
……
姬姒的眼睛有點紅腫,表情也一改以往的平和,顯得有點灰敗。聽到這人問起,她啞聲說道:「五天了,陳郡謝氏的人為什麼還沒有與我聯繫?」只是一句話,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冷得緊緊抱住了雙臂。
這一時,姬姒還在卧床,一個部曲大步走了來。他一進來,便朝著姬姒激動地說道:「夫人,有好消息傳來了。」
那部曲回道:「昨天夫人離開后,咱們剩下的那些人四處散布風聲,讓人知道被夫人刺傷的婦人就是那個毒婦袁氏,還說夫m•hetubook•com•com人是為十八郎報仇來的。袁氏本是人人喊打的存在,這消息一出,便有好些人趕著去驗證袁氏的身份,知道情況屬實后,袁氏當場便被人從大夫那裡驅趕出來。現在蘇州人群情激沸,那袁氏和她身邊的人根本不敢露面,便是酒樓客棧的人也不願意接待,他們自身難保,哪裡還敢來找夫人的麻煩?」
當下,兩個部曲轉身朝蘇州城裡去找大夫,而另外兩人則去找村民問過土法子。至於姬姒,她也懂一點藥理,正把薑末紫蘇厚厚的敷在腹上,想用兩者的溫性驅去體內的寒意。
一入蘇州城。姬姒便讓一個部曲買了一匹雪白的駿馬,然後,她讓扮成季元的那個部曲騎在馬上。與眾人一道從街道中招搖而過。
在這蘇州城裡,陳四郎也有宅子。一行人住進宅子后,姬姒繼續卧床養胎,而那個扮成季元的部曲便天天騎著雪白駿馬遊盪在蘇州城中。
這一個晚上的蘇州人,都在仰望這燈海奇景,少年少女們,都把這一日當成了元宵節,無數有情人追逐在燈下,彼此嘻笑,一城皆歡。
這時,去蘇州城的兩部曲回來了。他們雖然沒有請來大夫,卻得了幾劑安胎藥,讓姬姒看過後,其中一人忙著煎煮起來。
姬姒輕輕說道:「拿一點錢,讓人幫著制孔明燈,明天晚上,我想看到一萬孔明燈飛上天空。」說到這裏,她拿起紙筆,在上面寫起字來。
那部曲伸頭一瞅,只見上面寫著「願生同榻死共穴」「浮生若夢,唯卿長憐。」「我不知死期何日至,唯知有卿相伴,一切無懼矣。」「願生生世世,都有今年今日。」「黃泉之側,奈何橋畔,等卿百年,攜手共歸!」竟都是一些兒女情長,海誓山盟的話。
姬姒抿緊了唇,過了一會,她徐徐問道:「蘇州共有多少個城鎮?」
轉眼,又是五天過去了。
在蘇州城的各大城鎮都放過孔明燈后,謝氏的人沒有引來,卻被各方勢力從孔明燈上追索到了姬姒身上。
「不,很值得!」姬姒啞聲說道:「m.hetubook.com.com她害我十八郎。令得他生死未卜,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手刃仇人,光是這種痛快,就比什麼都要值了。」
天空上,傾盆大雨啪啪啪的砸下來,最開始,姬姒的頭上是蒙上衣裳擋雨,可後來她為了殺袁嫻,早把它弄掉了,此刻的姬姒,已被雨水淋得透濕。
這一天,幾個部曲回來了,他們一進院落,便看到姬姒神色不對。
見她如此堅持,部曲們想道:且順著她,只有心存希望,她才會撐得下去。
如果是孫浮秦小木等人。那些來自建康的各路人馬可能認得。不過換了季元的話,真正熟悉他的人必是謝琅身邊的部曲。天可憐見,她現在只盼能用這個法子引來謝才謝凈他們。
城門處。昨天分散的那些部曲正在張望,轉眼看到姬姒。那些人喜笑顏開,鬆了一口長氣。
看著另一個部曲,姬姒低聲問道:「外面情況如何?」
那部曲猶豫了一下。他看著臉色虛白髮黃,卻不掩美色的姬姒,低聲問道:「那夫人要不要喬裝?」
轉眼姬姒又道:「盡量在雨後或雨前燃放。」這時的江南,正是梅雨季節,雨水頻繁,姬姒這個要求並不難。
看來,姬姒讓人放出風聲敗壞袁嫻的名聲,在這裏算是真正起倒作用了。
就在那些人猶豫不決,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追去時,一個人急急叫道:「快!馬上去找大夫,當務之急是救回娘娘。」
寫完后,姬姒低聲說道:「在孔明燈上寫上這些話。」轉眼她又說道:「後面落下陳四兩個字。」
接下來幾天,姬姒都在養胎。
現在這個時節,這麼多孔明燈很容易造成火災。再加上城中來了不少高官士族,這天晚上,幾乎是姬姒這邊派人四處放飛,那一邊,蘇州的官員們則忙著想辦法把它們弄下,倒越發把這件事弄得聲勢壯大。
於是,在二十幾個部曲的簇擁下,姬姒入了蘇州城。
幫這些部曲易容時,看到其中一人與季元的身形差相彷彿,姬姒心神一動。想到了一個與謝氏部曲聯絡的法子:她把那人化妝成了季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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