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左懋第一臉震驚的樣子，張明偉並不奇怪，因為這種觀念，不符合時代主流觀點，他繼續說道：「我實話告訴你，我所掌握的新學，其實只是一小點而已，新學是沒有止境的學問。我希望我的子孫後代，因為我給他們創造的優越條件，能一直推動新學更進一步。能讓大明一直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造福百姓，能讓所有人不能實現的夢想，一步步地都能去實現。」

「……」左懋第張了張嘴，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左懋第見張明偉並不接話，臉上的笑容就沒了，看著張明偉，有點擔心地說道：「下官有一事不明，只是不知該不該問？」

別的家族，那都沒什麼。可那是曲阜孔家啊！怎麼會動曲阜孔家的呢？

左懋第自然聽不出張明偉所說得真正意義，不過他也是感慨道：「這一晃眼，又是一年過去了。大明百姓的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這得多虧了陛下日夜操勞，國公東征西討，才有眼下的局面的啊！」

想著這個，左懋第不管是身為聖人門徒，還是為朝廷著想，他都急了，連忙急切地對張明偉說道：「國公，這可萬萬使不得啊！曲阜孔家，那是……」

因為要過年的原因，撒向各地的騎軍都已經陸續回到首府。這一次，並沒有在城外駐紮，而是進城。

朱媺娖一聽，頓時睜大了雙眼，臉上明顯有點吃驚的樣子。很顯然，她也是第一次聽到張明偉這話。

他的ｗｗw•hｅtｕｂｏｏｋ.coｍ.com這番話，左懋第聽到後來，就聽糊塗了。

「公主殿下，國公，過年好！」

按照他的想法，興國公應該會很快領兵南下去兗州府才對。

隨後，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便也不拐彎抹角，正色問張明偉道：「國公，山東之亂，以兗州府為最。兗州府定了，其他各府便也都能定。下官不明白，為何國公只是派出了騎軍之後，便對兗州府不管不問呢？」

張明偉見了，繼續對他說道：「我知道，你想說得是孔子的貢獻對不對？」

張明偉聽了，只是淡淡一笑，他也不否認。

「這不一樣，就算是有一些……」

「什麼？」左懋第聽了，則是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以至於忍不住確認道。

雖然料到了這點，左懋第卻沒想到，興國公竟然如此直白地說了出來，並且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這讓他聽完之後，整個人就傻在了那裡。

那個時候，大明各省，烽火遍地，民不聊生，真得是末日之象。而如今，除了大明西南邊陲，還有遼東，以及眼下的山東還沒有安定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經沒有戰事了。

張明偉聽了，轉頭看了朱媺娖一眼，然後轉回頭，看著左懋第，認真地說道：「我就從來沒想過，要我的後代子孫當不勞而獲的蛀蟲！」

這番話，又問得左懋第啞口無言，無法回答。

張明偉沒有等他回答，就對他說道：「明面上ｈｔtｐs://wwｗ.ｈetｕｂoｏk.ｃoｍ.ｃｏm，我需要坐鎮魯地首府，掌控整個魯地。至於真實原因么……我想拔除孔家！」

張明偉一聽，便哈哈一笑，同樣抱拳道：「彼此彼此，過年好啊！」

可是，這也只是從道理上講而已啊！

興國公和坤興公主兩人，被熱情的德王邀請，才回到城中軍營，便聽說總督新政的左都御史左懋第早已等候多時。

「……」左懋第一聽，沒想到興國公竟然這麼回答，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好了。

聽到這話，左懋第低下頭，沉默了片刻之後，忽然抬起頭來，認真地問張明偉道：「想必是國公想把新學推到儒學的高度，和儒學相提並論？如果這樣的話，今日國公動了曲阜孔家，日後有人也動國公後人該如何？」

因為，過渡謙虛，就是驕傲！

「我所想要的子孫後代，我對子孫後代所寄予的期望……」張明偉說到這裏時，再度轉頭看了下朱媺娖，然後才轉回頭看向左懋第，認真地說道，「是如同我推行的新學一般，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可以教他學識，讓他能有更高的起步點，但是，我不願意他躺在我的陰影下混吃等死！」

好不容易等興國公笑完了，左懋第就有點不高興地問道：「國公為何如此發笑，難道下官說錯了？國公要是開了先例，後來人便會有樣學樣的啊！」

崇禎十六年的大年三十，山東首府濟南城這邊，雖然張燈結綵，但是和*圖*書路上的行人卻沒多少。

左懋第一聽，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

「過了今天，就是崇禎十七年了！」張明偉看著左懋第坐到了椅子上，便有點感慨地說道，「非常有意義的一年啊！」

因此，張明偉說完之後，朱媺娖便看向他，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笑容。

話沒說完，他低下頭片刻，而後，忽然又一下抬起頭，嚴肅地說道：「國公，曲阜孔家不是那麼好動的，如果兗州府那邊蠻撞，說不定會連累到國公的啊！」

左懋第一聽，下意識地點點頭。

說完之後，便示意左懋第就座。

原本歷史上的崇禎十七年，就是大明滅亡的時候。可是如今看來，卻是大明越發接近國泰民安的一年。這要是換了兩年前，那是真得難以想象。

想明白了這點，左懋第就震驚了。

聽到這話，張明偉稍微愣了會，因為沒想到，隨後，他便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左懋第都有點傻眼，不知所措的樣子。

因此，她看著張明偉，心中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

張明偉聽了，只是一笑道：「你想聽什麼答案，明面上的，還是真實的？」

左懋第當然清楚，去了兗州府，那是要和曲阜孔家打交道。而如今朝堂上，也就興國公有這個資格。

但是，朱媺娖卻大概能聽出來，因為她見識過後世是什麼樣子的。

於是，張明偉便又開始發問了：「女媧造人，貢獻大不大？可她後人呢？好，這隻是傳說。那麼定鼎如今我中原王朝和圖書的疆域，開創大一統的秦始皇，他的貢獻大不大？可他的後人呢？孟子、老子等等，他們的貢獻大不大，那他們的後人呢……」

從道理上講，確實沒錯。

說著這話，他看向朱媺娖，才又說道：「就算在征服整個天下之後，還有月球，太空，宇宙。總之，學無止境！」

這個真實答案，左懋第其實在見到張明偉一直沒有南下，就等於把兗州府的軍隊指揮權，一直交給司禮監秉筆太監王二彪，他就隱約猜測，估計興國公要和孔家過不去。

張明偉聽了，便立刻吩咐傳見。

可如果擺在明面上，把孔家的一切掰開來說，孔家難道真是中國歷史上貢獻最大的人？未必！

崇禎十七年，別人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在張明偉和朱媺娖心中，卻是知道代表什麼。

有可能是漫天雪花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城中各處都是軍卒巡查的原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收了笑容的張明偉給打斷了，「為什麼使不得？孔家的罪狀，你又不是沒看到過？」

張明偉一聽這話，便知道他是想問什麼。雖不在意，卻也露出一絲莫名笑容問道：「如果我回答說不該問的話，你是不是就真得不問了？」

話裏面的意思很明白，他沒有再幫孔家說話，而是擔心起興國公了。

左懋第雖然聽到後來聽糊塗了，可興國公大概要表達什麼意思，他還是能聽懂的。如果放在孔家，他希望的是，能有動力讓後世子孫的成就超過孔聖。

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到左懋第幾次張口欲言，都被自己問住，張明偉便最終說道：「實話說了吧，儒學是儒學，孔家是孔家，這個要分清，就是這個意思！」

孔聖人的血脈，讀書人的聖地，真要這麼做了，大明一個搞不好，就又會天下大亂的啊！

左懋第的話還沒說完，又一次被張明偉打斷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況他孔家？」

左懋第先看看坤興公主，發現她沒有一點意外，便知道興國公的用意，坤興公主絕對是知情的。而坤興公主其實代表著皇上，這也等於說，皇上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孔家的獨特地位，其實還是歷代皇帝統治的需要。

回過神來，他還想說，張明偉已經先一步問他道：「你來告訴我，為什麼孔家特殊？是他們孔家歷代人才輩出，為國盡忠，或者為大明立下了赫赫功勞呢？還是說為大明南征北戰，上忠君，下為民？」

過了好長一會之後，他才回過神來。

對於國公的這個想法，左懋第消化了很久，隨後便站起來，用非常認真地語氣說道：「下官一直以為了解國公，今日看來……」

左懋第的臉上，有一絲勉強的笑容，見到張明偉和朱媺娖，便連忙先拱手道賀。

但是，張明偉相信，左懋第已經聽清了自己的話，因此，他沒有重複，只是進一步解釋道：「如果只是躺在祖宗的餘蔭之下，不勞而獲便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這樣的人，肯定沒有上進的動力。這不是讓他享福，而是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