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解釋，葛小天點點頭，手搭在車窗上，將玉溪遞過去，仔細打量對方，越看越眼熟，遲疑道：「黃崗東頭的？」
「去去去，都過去了！」葛小天靠在對方打著的火機上點燃煙，「啥時候來公司的？怎麼也沒來找我？」
如果能早穿越半年，或許還能見上一面。
但眼前這位爺，卻是98年去世的！
「屁！」陳二狗憤憤不已，「老子這輩子，哪怕窮死，餓死，也絕不會給葛老二打工！更不會給葛老二賺一分錢！！！」
所以，倆外甥一個外甥女，倒成了一家人的寶貝。
「別！」葛峰同志將其攔住，「大哥，咱就走著！」
這就有點嚇人了！
大金杯啟動，碾壓著煤渣嘎嘎啦啦的漸行漸遠……
良久。
「二狗還真是他名字？」
怎麼這麼挫？！
二舅三舅，由於這邊窮，在他十歲的時候才娶到媳婦。
「他們不會吧？」
姥姥姥爺很疼孩子，無論是他和小妹，還是不經常來的葛旺旺，凡是有點好吃的，必定會走上三十里，跑葛家村送過去。
「哦？這個主意不錯！對了，給他們每個人準備個豬鼻子，去碼窯！（燒磚之前碼磚坯，本書開始時，介紹的第一種搬磚方式）」
五姥爺煙癮賊大，急了敢抽樹葉子，不過酒癮不大，也就手抖的時候悶兩口。
遙望遠處荒野，昔日輝煌再次映入眼帘。
葛小天跟老爹、葛旺旺返回大金杯，半路遇到聞訊趕來的二舅。
由於爺爺奶奶去世早，葛峰同志年輕的時候，條件很差，除了當兵帶回來的五百塊錢，連個院都沒有。
「陳二狗！」
「你就不想著進天成？」
「嘿，民兵連？」司機說著，拿出證件，也沒遞出去，而是露出上面的字體。
「咱的車都是凌晨四五點經過這裏，但那些車卻是凌晨十二點過去，早上七八點回來！」
「嘶……這煙真好抽！」
您老確實死在大洪……
葛小天呆愣片刻，心念急轉，猛然醒悟過來。
夕陽西下，黃塵飄灑。
目前祥縣到三岔鄉路段的省道還未修完，這邊煤渣路卻提前通車，想必除了天成的三兩輛運輸蔬菜的拖掛，其它公司的運輸車也會走這裏。
葛小天的意思是，如果對方是小車，跑就跑吧，如果對方是大車，有必要瞧瞧是哪家公司，改天登門拜訪拜訪，下次黃崗修水泥路幫忙出點錢。
一個急剎車，刺刺拉拉就是一道溝，下點雨，存點水，養護不及時，這條路撐不到半年和-圖-書就得玩完。
「不會就學！大冬天的，那裡面也暖和！」
黃崗東，人丁興旺，孩子眾多，每次都呼啦啦跳出來二三十個半大小子。
葛小天冷笑著放下手機，小蘭在陳二狗手裡不吃虧就已經萬幸，還想抓他？
「領導！」
很矛盾！
再加上本地人也想走出去，許多溝壑也被填平。
天成投資的學校，育人為本，不是好老師，肯定要走人。
當然，前提是，陳二狗很是那個陳二狗。
「帶上十幾個天衛，以最快的速度來黃崗，把……」葛小天看向大舅，「陳瘸子他二兒子的大名叫啥？」
陳二狗依舊有些不盡興，「我之前說了吧？只要搞清楚天成規章制度，只要不攔他們的車，咱們這個年，絕對能大賺一筆！」
那條魚啊！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論他打贏還是打輸，總會得到英雄般的待遇。
掏出手機，飛快撥打大本營情報部總管小蘭的電話。
「嗯？」
看著果林里那兩座依舊嶄新的黃土堆，葛小天心中五味陳雜。
「真特么吊啊！這神色，這對話，我差點都以為你真是天成員工了！」
「窩草，可以啊二狗子，你特么竟然忽悠了葛百億？」
老花鏡、中山裝、鐵鏈懷錶、布鞋都有點發亮。
「……」葛小天深吸一口氣，對著手機說道，「把陳二狗他們全給我弄飛碟體育館搬五天磚！」
如果研究地圖，其實從三岔鄉到正南方向的祥縣，最短路程是橫穿南窪。
而舅舅家的孩子……
「小天啊，咱可不能這麼玩！」
「怎麼了老鄉？」
「啥？」葛小天有些不解。
「哪個單位的？最近鄉里不太平，例行檢查！」
這時，站在遠處高坡上的某個同伴飛快跑過來，「奇了怪了，來了兩輛黑色小轎子，今天咱們這生意要火啊！」
「行！」大舅背著手扭頭就往外走，「那邊的路全是爛泥巴，我去借個地排車，拉著你們去！」
今天把這位大佬引到黃崗，可不是為了以前的事出口惡氣，而是在兩個億貸款和免租給銀行專用大樓的基礎上，幫二舅三舅拿下一筆承包果林、承包蔬菜大棚的貸款！
只要有人，咱就能搞！
「五姥爺，身體還好吧？」
「領導，您稍等！」
閑聊幾句，拐進大舅家。
不是吧？
「呵呵！」
「什麼樣的貨車？」
等再也看不到車屁股，十幾個小青年互相對視一眼，哄然而笑。
當鍾錶式計劃延伸到這裏，高低起伏wｗｗ.ｈetｕboｏｋ•cｏｍ.ｃom只能步行的荒野中，已經有了一條兩米寬的小土路。
黃泥水？
南窪，地如其名，三岔鄉南部的窪地。
「啥？！」車裡的人全驚了。
「這樣啊！」葛小天再次點點頭，「確定那些貨車，不是咱們天味餐飲的蔬菜運輸車？」
「哦？」工行領導遙望四周，「風景很不錯，但搞旅遊……」
「好！好得很，只從被你從黃泥水裡拖出來，我就感覺自己跟脫胎換骨似的，沒病沒災，吃得飽睡得香！」白鬍子老頭兒中氣十足，起身走兩步，跺跺腳，跟老爹老媽打招呼。
一路閑聊，走到村口，忽然發現大金杯旁邊停著兩輛皇冠。
「嬸嬸，大伯，過年好！三妮，好久不見都這麼大了！」小青年跟車裡打聲招呼，回過頭來，「老闆，小時候不懂事，您也別太在意……要不，您現在揍我一頓？」
「我可沒鑽進旅遊窟窿里！」葛小天越過路溝，站到一處黃土堆積的高坡上，「如此肥沃的土地，種植莊家或許會破壞原生態，但種植果林，培育盆栽呢？我準備沿著這條二堤河，打造一處天成綠化基地！今後無論開發小區，還是開發森林公園，動植物園，所有植物、動物，都會在這裏進行環境適應。而果林，則是位於南方，一直到三岔鄉，長約二十五里，寬十里，採用溫室培育、普通培育、嫁接技術等方式，打造成北方水果之鄉！」
葛小天揉揉後腦勺，走到後備箱，取出另一條沒拆封的玉溪，塞進白鬍子老頭兒的懷裡，「您慢著點抽，什麼時候不夠，去天黃崗東頭的成商會收購點去要，就說你是他們老闆的五姥爺！」
「可是，被葛百億發現了怎麼辦？」
轉過身，給幾名西裝革履，提著文件包的中年男子遞根煙，「誤會！那群人不是我的員工，真的！」
一番推讓，葛小天打電話，讓常駐黃崗的商會採購主管，送來幾雙膠靴，拎著大包小包直奔果林。
「一天足夠了！」
「領導，這是咋了？」
那個年代，孩子倔強，誰也不服誰，每逢暑假寒假，幾乎天天約點，拴好牛羊，找塊草地，摔跤、群毆、撞拐、打土仗……
「老闆，要不，送磚窯？」
先讓二舅承包的蔬菜大棚，三舅承包的果林，然後帶領鄉親們發家致富，等賺到大錢，再以煤渣路作為基礎，修條更寬廣的水泥路。
葛小天微微一笑，上前握手。
葛小天搖搖頭，再次放下兩瓶五
m.hetubook.com.com星茅台，「別一次喝光了，一頓一杯！」
葛小天脫掉沾滿爛泥的膠靴，換上乾淨的布鞋，叼著煙提提褲子，沒有接，「領導，您感覺這裏怎麼樣？」
自家種植的凍梨凍柿子終於能夠運出去，牛羊雞鴨也能隨時交給天成幫忙代銷，雖然目前只有早晚兩趟公交，卻也能天天跑趟縣城瞧瞧……
工行領導似乎明白什麼，「咳咳，你的意思是？」
然而！
「停！」
「嘿！哪能這麼搞！」白鬍子老頭兒笑得眯起眼，「你姥爺姥姥要是還活著，這可就享福咯，可惜啊！唉！去吧去吧，我這個糟老頭子晒晒暖，你們去忙！」
忙完這些，老媽湊空帶著小妹去串門。
姥爺也算是壽終正寢，沒什麼疾病，一覺睡過去，再也沒醒來。
不過，大舅衣著穿戴，倒是像個老教授。
還未靠近，工行領導推開車門，拿著一張名片，哭笑不得的迎上來。
「黃崗村口那貨攔路要錢的，不是你的人？」
「銀行的啊？」陳二狗微微錯愕，旋即臉色一整：「通行費一百！」
對天成來說，這隻是初步計劃。
「哦？」
「本來只有咱們公司的高層在那鍛煉，但飛碟體育館結構複雜，有些地方管理層們也看不懂，於是就喊了設計研究院的兩名設計師去講解，放假在家的工長們聽說這事，全都騎著摩托趕過來，畢竟明年飛碟體育館主體就要進行施工，提前弄明白，到時候做起來也簡單。」
葛小天看得目瞪口呆，這都說的啥？
當初為了稱霸姥姥家（實際上被揍了），他甚至把葛家村的大毛、磊哥、大憨、大黃都喊來鎮場子。
積雪融化，衚衕泥濘，大金杯暫時停在黃崗村子外的路邊。
「好咧老闆，您先去忙！」
「小天啊，咱關係也不算差，就別整那麼多虛的了，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工行領導說著，從跟班手中接過文件，「兩個億貸款合同，一棟專用辦公樓，瞧瞧？」
「老闆，可能對方有啥事給耽誤了！」
我特么被『老對手』忽悠了！
「搬個磚還這麻煩！」
大舅以前是名數學老師，後來成了黃崗小學副校長，現在……黃崗希望小學看門老大爺。
姥姥姥爺生前都是老實巴交的地道農村人。
「不是我，是我二舅，咱可以進行合作，比如定期為工行員工免費供應水果、果汁等福利……」
因此，誰敢破壞路，估計黃崗人要拚命。
普通箱貨無所謂，就怕超重超載的和_圖_書后八輪！
「你都有兩個億專項用款了！」
「那你們盯著點，也別攔著人家要錢，就瞧瞧貨車登記、通行證、工作證什麼的，查清是哪個公司，回頭給我打電話！」葛小天翻翻包，遞給小青年一張名片。
「啥道理？」
大舅結婚十幾年，未有生育。
時空不同，許多事情也變得不盡相同。
「等等！領導，咱能不能說具體點？」
……
「老闆，那邊人滿為患了！」
「嘿，小二！來，讓姥爺瞧瞧是不是又長高了！」
「你先別管這麼多，兩天之內，給我抓住他！」
昨天對方問自己今天有沒有空，他就感覺會追過來。
葛小天跳下車，看到坐在衚衕口、曬暖的白鬍子老頭兒，嚇得雙腿一軟，差點跪。
一個鼻青臉腫，全身沾滿泥土的小屁孩，抹把鼻涕，鼻青臉腫的站在土丘上，在倆妹子歡呼雀躍中，戴上插滿喇叭花、用狗尾巴草編製的花環……
但是，不攔的話……
不多時，兩輛皇冠一前一後駛入黃崗路口。
小青年們面面面相覷。
談談千畝果林承包事宜，聊聊品種規劃，以及部分嫁接技術，順便問問大舅要不要承包棉花……
如今看來，雙方有點誤會啊！
一個個叼著煙捲，圍住跟葛小天對話的同伴。
一根煙抽完，左等右等，都快八點半了，始終沒見到貨車的影子。
攔路收費肯定違法，畢竟路是公家的。
很慈祥，很講究，也很嚴肅的一個老實人。
「好咧！」
像老村長，是02年左右去世的，穿越到99年，見面沒啥好害怕的。
湊巧遇到姥爺家修房子，他也沒打招呼，把魚放在土灶旁，搓搓手，拿起鐵杴賣力幹了一整天，中午都沒吃飯，於是這門親事就定下了。
「不然呢？」
「五姥爺，您還活……忙活著呢？」
前身這麼猛？
「小轎子？」一通騷操作，陳二狗赫然成了老大，皺眉想了想，「別的不怕，就怕遇到領導下鄉，把鐵杴放下來，是領導就說咱們在修路，不是領導就嚇唬嚇唬！」
「還能咋啦，我的車都被你安排的『收費站』給攔下了，一輛車一百塊，哪有這麼黑的！」
燒紙、燒香、放鞭炮……
南窪那麼大，萬畝都不算小！
之後，老爹用了兩年時間蓋了個院，買了輛自行車，喊上二叔、三叔、四叔，老村長當媒人，就這麼把姥爺唯一的小棉襖從黃崗娶走了。
葛小天抬起腕表，七點五十，「爸，靠邊停一下，咱一起瞧瞧！」
陳二狗有些自得，和_圖_書「不瞧瞧小爺是誰？跟葛老二從小斗到大，雖然只贏了一次，但我也明白一個道理！」
聘禮？
葛峰出面，「大哥，俺們就不坐了，下午還有事，咱先去果林吧？」
「不清楚，我們也是今天早晨才決定設卡瞧瞧，晚上睡覺的時候只聽到轟隆轟隆的，爬上屋頂，天太黑，車燈又閃眼，完全看不清貨車的模樣。」
「發現了又能咋的？過完春節咱們都外出打工，難道他還能把咱們全都抓回來？」
姥姥家所在的黃崗西就不同了，只有七八個，還包括葛三妮、遠房三舅家的閨女……
「腦子是個好東西！做啥事都要仔細想想，要大胆，要一往無前！」
在此基礎上，大翔聯合黃崗領導，從縣裡拿到兩百萬資金，依靠附近磚窯煤渣、天成工地廢料，又請大泰承建完工的路基隊伍幫忙，修建了這條從三岔鄉出發，穿過南窪黃崗，連接祥縣西關的煤渣路。
馬丹，我當初是咋想的？
大舅雖然教的不錯，但只上過一段時間夜校，根本沒有太多文化底蘊和育人經驗，讓老媽跟他聊聊，欣然答應當一名護『花』使者。（守護祖國的花朵）
「嘖嘖……」
「廢話！咱們黃崗西跟黃崗東，小時候可沒少打架！」葛小天笑罵一句，將煙遞給其它小夥子們。
「咱們以前那麼多糾葛……嗯，有點不好意思，是黃總安排人面試的，被分到工程十部……」
「來啦，裏面坐！」
但對黃崗人來說，這條煤渣路卻是『出路』！
太爺爺找了個說親的，人家感覺成不了，不願去，只給了個地址。
但八十年代初修建省道的時候，黃崗周圍堤壩重重，溝壑縱橫，施工難度太大，於是省里選擇繞過這裏，連通了經濟比較發達的張樓鄉、小湖鎮，相當於畫了個弧線通往三岔鄉。
「第一期五千萬貸款，怎麼樣？」
「怕不是要烤哭他們！」
「哎？謝謝老闆！」小青年滿臉驚喜的接過煙，「您還記得我？」
面熟不是在公司見過，而是小時候的回憶。
可如今十幾年過去，黃崗墊宅子、燒紅磚，還有一些構築土房子的人，早就把古老的黏土堤壩挖的所剩無幾。
而在姥爺走了兩天後，姥姥由於傷心過度，一口氣沒上來，跟著一起去了。
但老爹上心了，大清早跑到綠湖摸了條魚，直接拎著就來相親。
「跟我還裝傻？什麼還不上貸款，什麼養路花大錢，什麼百姓過得苦……我發現啊，天成不只是你能說會道，你公司里也各個是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