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王尚書
第433章 撫軍

校場以南還有個「虎城」,專給朱厚照親手養大、差點咬死江彬的那隻老虎所建。其餘老虎皆餵養在象房,並無什麼特殊待遇,就像豹房只養一頭豹子那般。
「卑職鄭虎拜見王侍郎!」一個將官單膝跪下。
虎城南邊有個「羊房」,羊房南邊有個「蠶池」,蠶池東南邊才是真正的「豹房」建築群。那裡已經臨近西華門,朱厚照若想上朝或去內閣,其實是非常方便的,跟住在後宮沒什麼距離上的區別。
「陛下,敢勇營出城了。」王淵稟告說。
聲音戛然而止,王淵一刀斬出,人頭衝天而起,那刀法不比專業劊子手遜色。
「我等深信不疑!」其餘將士也跟著大喊。
鄭虎心想:還不是為了立威。
王淵策馬來到校場,數千敢勇營士卒正在休息,因為訓練他們的將領被召去豹房了。
王淵把刀扔回去,落在鄭虎面前,把這傢伙嚇得從單膝跪地變成雙膝齊跪。
鄭虎以為自己聽錯了,數千士卒也有些懵逼。
王淵穿著正三品文官服,頭戴烏紗,帽插三英。他躍下將台,來到鄭虎身邊,鏘的一聲拔出鄭虎的佩刀,朝那幾個集結遲到的士兵走去。
王淵快步追趕,連出數刀,刀刀致和_圖_書命。
鄭虎噌的一聲站起,慌忙招呼官校,以閃電般的速度點名,回來稟報說:「稟王侍郎,共有十七人未至。」
這是因為近期皇帝生病,不咋去校場檢閱部隊。而江彬升任后軍左都督之後,又跟皇帝去江南轉了一圈,回來便不怎麼關心部隊了。皇帝和江彬都不上心,下邊的將士自然開始懈怠,能按時輪值前來點卯已算「訓練有素」。
「當!」
王淵點頭微笑:「很好。」
「名字記下,除了自己生病、家裡死爹媽的,就算妻妾生孩子也得問罪,」王淵強調道,「全部斬首!」
王淵讓太監弄張椅子過來,就坐在將台上看著,他的任務是撫軍,不讓邊軍在皇城鬧起來。
朱厚照思忖道:「此言有理,掌軍之將,操軍之將,必須分開。」
這場政治鬥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玩骰子的、踢足球的、講笑話的、睡大覺的……簡直亂七八糟,校場里幹啥的都有,烏煙瘴氣哪像「天子親軍」?
但是,如今的文武百官,把整個西苑都統稱為豹房,離豹房挺遠的內校場也成了豹房校場。不清楚皇城地理位置的,還以為朱厚照跑多遠呢,哪想這貨是緊挨著紫禁城https://m•hetubook•com•com住下。
直至天色將晚,王淵盯著敢勇營離開皇城,這才前往豹房方向去復命。
「啊?」
那些士兵雙股顫顫,但又心存僥倖,自認為是江彬的兵,王淵不會真敢胡亂殺人。
王淵笑道:「陛下只誅江彬,並不打算牽連將士。否則,就不會派我王二郎來撫軍了,直接讓皇城侍衛抓人更方便。你們可願信我?」
王淵手持大明制懷錶,一眼不發盯著時間,十五分鐘過去立即問道:「何人職位最高?」
王淵冷笑道:「爾等身為邊軍,卻有幸駐紮京城,更能輪值在皇城操練,這是何等的皇恩浩蕩?你們捫心自問,有多少人在京城吃飯不給錢,有多少人在京城欺壓良善百姓?你們領著足額軍餉,每日飯食皆是精糧,怎不思報答聖君之恩,連六日一操都要懈怠!若是我帶的兵,老子把你們全殺光!」
鄭虎趴伏在地,渾身顫抖說:「王侍郎教訓得是,卑職今後必定嚴加約束士卒。」
王淵和朱厚照、皇貴妃暢飲時,楊廷和突然得到消息,驚呼道:「江彬真倒了?」
「繼續操練,就當無事發生,」王淵問道,「這位鄭將軍,你可知我今日為何殺人和圖書?」
王淵說道:「並非如此。新軍依舊可入皇城,也可讓一人統領數營。但是,坐營操練之將,不得掌控軍隊!便如那江彬,又是后軍左都督,又掌控新軍四營,還能負責新軍操練之事,何其危險也?陛下是把一柄鋒利刀子,親手遞給江彬,全看江彬起不起殺心!」
王淵接到皇帝命令,立即騎上快馬進城,從北安門直入皇城。
王淵回答:「臣也經常衝動,但從不後悔。」
鄭虎已經嚇出一身冷汗,詢問道:「王侍郎,那我等應該……」
全場嘩然,震撼莫名,難以置信。
王淵下令道:「立即清點人數。」
朱厚照問道:「你想勸朕別讓新軍在內校場操練?」
誰還敢鬧?
這聲音並不大,卻彷彿能傳遍校場,整個軍隊瞬間就安靜下來。
其餘新軍五營,皆在太平倉那邊的軍營當中,只有敢勇營今日前往豹房輪值操練。
三個「斬」字喊出,校場立即炸鍋,將台附近的士兵驚慌集結。
「轟!」
朱厚照再問道:「你說,江彬逾制無數,他真敢謀反嗎?」
「陛下聖明。」王淵奉承道。
朱厚照很會享受,整個豹房建築群,在太液池中間地帶,南北方向全是湖水,豹房就是個大m.hetubook.com.com型多功能臨湖園林。多功能的體現,是有寺廟、有街市、有動物園、有大花園、有健身房……堪稱生活設施完備的住宅區。
被王淵砍死的幾具屍體,都沒人敢過去收屍,幾千士卒就挨著屍首瘋狂訓練,生怕這個正三品文官又抽風砍人。
「知道了,」朱厚照突然有些後悔,問道,「二郎,朕這次是不是有點衝動?」
王淵回答:「臣對事不對人,便是仇敵,若對方行利國利民之舉,臣也不會因私怨而公報。新錢之事,關係重大,誰敢沾手,臣必欲除之而後快!」
因為持有特殊信符,王淵沒有下馬步行,而是騎馬奔向豹房校場。
王淵搖頭:「他不敢造反,但他有能力造反。新軍六營,他統率其中四營,更可帶一營直入皇城操練。一營邊軍就有數千,若哪天他真的發瘋,豹房沒有城牆護著,臣便是趕來救駕都來不及。」
「是!」鄭虎暗吞唾沫,只覺口乾舌燥。
剩下的士兵邊喊邊逃,酒勁全給嚇沒了,只恨自己沒長四條腿。
「嗯?」王淵皺眉不悅。
就在此時,有幾個士兵奔至。卻是天寒地凍,他們躲角落喝酒去了,醉醺醺的有點沒反應過來。
鄭虎再次跪下:「王侍郎,我等敢勇營和_圖_書將士,並非江彬之嫡系,也未夥同這逆賊欺君。」
「卑職遵命!」鄭虎慌忙應答。
王淵朗聲道:「江彬已被擒獲,犯了欺君大罪!」
當王淵回到將台時,正三品官服未染血跡,乾乾淨淨彷彿啥都沒發生。
一個士兵說:「王侍郎……」
王淵命令道:「今日操練至酉時一刻,然後列隊回營,其他事情莫問。可有聽到?」
豹房校場的真名為「內校場」,原本是皇帝檢閱、訓練皇城侍衛的地方,朱厚照直接用來訓練入京的邊軍。
朱厚照啞然而笑,復又問道:「你跟江彬有隙吧?」
鄭虎連忙說:「卑職深信不疑!」
「斬!」王淵喝道。
「饒命!」
朱厚照突然招手說:「二郎,過來坐得近些,你我君臣好久沒徹夜長談了,今晚就留在豹房一起閑聊暢飲吧。」
只是,台下鴉雀無聲,校場內一片死寂。
「清點人數。」王淵提醒道。
口頭上卻不敢這麼回答,鄭虎奉承道:「世人皆知王侍郎治軍嚴格,那幾人在豹房校場喝酒,還誤了點軍的時刻,本就該當死罪,王侍郎殺得好!」
王淵手持皇帝印信,躍馬將台,喝令道:「點軍!一刻鐘不到者,斬!今日無故缺席者,斬!喧嘩嘈雜、隊形不整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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