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邊徹朝電車月台走去，「我的意思是，你這麼美的腿，不應該踩在地面上。」

「美姬，你有沒有看過川端康成的另一本書？」

沒有六本木的夜景，銀座的奢侈，澀谷的潮流，原宿的中古店。

等他做完這一切，九條美姬才從他背上下來，光滑細膩的腳丫，踩在卵石板上。

陽光灑在電車走道，剛好在他們腳尖的位置。

「我來之前，可是好好做了功課。」渡邊徹自豪地說。

乘坐伊豆特急，他們來到第一個地點：

兩人坐在同一側，能看到海的方向，九條美姬懶洋洋地把頭靠在渡邊徹肩上。

九條美姬右手使勁，對著他的脖子一勒。

白雲稀疏，左手邊的太平洋一望無際。

「怎麼會一般呢？」渡邊徹摟住九條美姬的右手稍稍使勁，兩人貼得更緊。

「你的意思，是說我腿斷了？」

「我愛你。」

「主要是想和你牽手。」渡邊徹攤開左手，「來吧，甜心。」

兩人找了一家高級餐廳，漫不經心地吃著。

但兩人手牽手，走在普通的斑馬線，就非常開心。

「是剛編出來的。」

「給你按摩，保證舒服！」

「熱海沒什麼景點，也就溫泉出名，要去泡嗎？」渡邊徹問。

在這個春假即將結束之際，渡邊徹和他的美姬一起，準備前往伊豆半島。

「照你的說法，旅遊也是走路。」

九條美姬朝前方看去。

「……」

中途，渡邊徹硬摟著九條美姬拍了幾張照，背景是路邊隨處可見的桃花。

「那我一輩子背著你。」渡邊徹笑著說。

「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點。」她語氣愜意。

渡邊徹那一本正經，好像兩人真的已經結婚的嚴肅表情，讓九條美姬橫了他一眼。

「等一下！」渡邊徹邊跑邊喊。

「……」

原以為九條美姬也是，但她從車上下來時，靜流卻遞給他一個包。

「就算你說好話，也不能阻止我心情糟糕。」

「說是賞櫻，結果還不是走路。」九條美姬看了他一眼。

「叮叮噹ｈｔｔps://ｍ.hｅtｕｂooｋ.ｃoｍ.ｃoｍ，叮叮噹，鈴兒響叮噹。」

「別說那些沒用的，先帶我去吃飯，不然我要不開心了。」

「吵架歸吵架，不要拿離婚開玩笑。」

「再說一遍。」

應渡邊徹要求，兩人出門幾乎都是用普通交通工具。

「……接吻？」

「哈哈哈，加油！」九條美姬愉悅的笑聲，被風帶向遠方。

「和服。」九條美姬回答。

「嗯？」九條美姬眼神凌厲起來。

「有這樣的事？」

九條美姬偶爾白了他一眼，偶爾點頭應答，偶爾嫌棄。

「河津。」

「最後一次機會。還不行的話，你必須乖乖認命，打扮成藝伎，服侍本小姐。」

「閉嘴。」

九條美姬腳底輕沾溫泉水面，又立馬皺眉拿開。

兩人在下著櫻花雨的橋頭接吻。

「和服？」渡邊徹拉開拉鏈，華麗到妖冶的圖案映入眼帘。

「我在修善寺預約了溫泉旅館。」

渡邊徹手伸進溫泉，掬了一捧，輕輕淋在她腳上。

「I love you。」

「我愛你。」

前方是太平洋，身後是山景，不遠處還有大片櫻花，腳下是溫泉。

渡邊徹不說話了。

「整條川，兩岸全是櫻花，一眼望不到邊際，綿延10公里。」

「我看看……」九條美姬從他背上微微探頭，看向站台時刻表，「要等一個小時。你還有理由嗎？」

「那你說怎麼辦？」

「這麼燙嗎？」渡邊徹笑著問。

「你果然打算一開始就不開心，耍我！」

路兩邊的櫻花樹又高又大，枝丫一直長到馬路的正上方，左右連在了一起。

「公交車？」渡邊徹略顯疑惑地說了一句。

「嗯。」

南伊豆，下田。

「我背你！」

那絢爛的櫻花，把這條馬路變成一個天然的隧道。

「姐姐，正經點。」渡邊徹臉色一本正經，手隔著休閑褲，拍了一下她的臀部。

電車到河津，川邊的櫻花盛情綻放。

「是我讓你親的？」九條美姬冷聲道，「沒得到本小姐的和圖書允許，就擅自吻我，還沒找你算賬！」

「《東京人》。鄙人雖來東京僅一年，但在扮演東京人這件事上，絕對惟妙惟……」

「適可而止。」

「美姬，你太可愛了！」

渡邊徹看著她因為燙，而抓緊的腳趾頭。

「不行。」

「據說手牽手穿過這條櫻花隧道的情侶，會一直在一起，白頭偕老。」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兩人手牽手，走在染成粉色的櫻花道。

九條美姬輕蔑又不屑地哼了一聲，仍由他摟著自己。

「一般。」

位於東伊豆的熱海。

九條美姬一言不發。

「不行。」

等他脫掉鞋和襪子，坐下來，把腳伸進約45度的溫泉時，九條美姬腳還不敢直接放進去。

「一般。」

渡邊徹脫掉自己的外套，鋪在凳子上。

兩人什麼也沒幹地走了半小時馬路。

「不行。」九條美姬臉頰慵懶地貼在渡邊徹背上。

「你好好想象一下，現在正好是三月底，風一吹，這些早櫻就會像下雨一樣飄下來，順著河津川一直飄去太平洋。」

「想吃嗎？」

兩人手牽手，在櫻花樹中散步，最後站在一座很有島國風格的橋頭。

不知不覺中，她的手指伸進渡邊徹的手指之間。

「Ятебялюблю ya jiebia liubliu。」

「去下一站！」

「太好了，我們去伊豆吧！」

「等一下！」渡邊徹跑起來。

「這又是去哪？」她問。

「一般，一般，到時候你就知道好不好看了。」渡邊徹咬牙切齒，在她額頭上使勁親了一口，手把她摟得更緊。

「本小姐想想……《伊豆的舞|女》……這樣好了，我玩得不開心，你就穿上藝伎的衣服，化妝成藝伎的樣子，給本小姐跳舞。」

河津川湍流不息，匯入太平洋。太平洋蒸發，又成為河津川的河水。

「je t'aime。」

「藝伎·美姬」皮膚，解鎖？

她的語氣像是命令，又帶了一點點撒嬌。

「以美姬你的繪畫能力，肯定htｔps://m•ｈｅｔｕboｏk.ｃｏm.ｃoｍ能以眼前的河津川，畫出一幅價值十億円的《山水賞櫻圖》。」渡邊徹對著兩岸一揮手，大氣地說。

「給我脫鞋。」九條美姬沒下來，伸出腳。

「我愛九條美姬——」

渡邊徹給她脫了鞋和襪子，褲子挽到小腿。

除了櫻花，還有大片油菜花盛開，黃燦燦的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慮了，怎麼感覺你好像準備一開始就不開心呢？」

「可惡！」渡邊徹氣息絲毫不亂。

只住一晚，他什麼也沒帶，衣服到了當地再買。

「看你表現咯。」九條美姬心情不錯，率先朝車站走去，「走吧。」

「那可是10公里的櫻花！太平洋！」

電車搖晃，窗外的海水翠綠，與沙灘撞擊，飛濺出白色的泡沫。

「不會是剛編出來的吧？」九條美姬懷疑地盯著他。

「走路就會開心，你是阿甘？」

「晚上再說，晚上再說。」

路邊的廣角鏡，映出兩人疊在一起的身影。

「不會又是溫泉，或者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吧？」

「明明走了那麼久，突然說不開心了？」

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刻。

渡邊徹背起九條美姬，沿著河津的櫻花道，往海邊的公交站台走。

「不開心了。」九條美姬累了。

「伊豆？」

「我愛愛愛愛愛九條美姬——」

「……」

「我喜歡你。」

兩人並肩坐在溫泉邊。

「等一下。」渡邊徹把包丟給靜流，「送到我預約的旅館，地址你自己查！對了，再準備換洗的衣服！」

因為被背著的緣故，九條美姬的休閑褲緊繃。

電車內人很少，面對面的紅色座椅，乾淨的車廂，透明的玻璃。

「死了，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可惜。

遠處，月台藍色的路標旁，一輛公交車正突突突地緩緩啟動。

良久，渡邊徹抵著九條美姬的額頭，用略顯沙啞的嗓音說：

陽光和煦，街道一塵不染，晶瑩透明，就連周邊的行人數量，也不多不少，一切都是最好的樣子。

「吃完我們就去下一站！」

「m.hetubook.com.com隨你。不過，本小姐要是玩得不開心……」

「……」渡邊徹語塞，咬牙道：「下一站！」

距離豐洲公園釣魚過去幾天，春假一步一步走向尾聲。

「那？」

說完，不管靜流要掏槍殺人的表情，他追上九條美姬。

「為什麼一定是藝伎？換成武士怎麼樣？」

九條美姬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神極具威壓。

「te amo。」

「你耍我？！」

「大聲點。」

走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寫了「足湯」兩個字的牌子。

「知道了。」

「我愛你——」

「明天開始，我有兩天假。」

「《伊豆的舞|女》，也是你提的，我的渡邊。」九條美姬嘴角流露出炫耀勝利的笑容，目不轉睛地盯著渡邊徹。

「伊豆，是島國本州一年裡，最早盛開櫻花的地方，而熱海……」

從「下田」出發開往「河津」的電車，行駛在海岸線邊緣。

九條美姬嘴唇湊到他耳邊，嗓音悠揚而富有魅力地挑逗道：

「這是什麼？」他奇怪地問。

看他不說話，九條美姬抬起頭，咬著他的耳朵說：

「什麼公交車？」九條美姬問。

「不行。」

「『你穿什麼，我穿什麼』的約定，今天也有效。」

「沒錯。」九條美姬點頭。

他把九條美姬拉到懷裡，右手捧起她的臉頰。

「又怎麼了？」渡邊徹扭頭看向她嬌美又精緻的側臉。

「阿甘是跑步。」

「嗯，乖，我也愛你。」

「好好，公主你坐好了，渡邊馬這就帶你過去。」

他繼續說下去：

「我累了。」

「啊——，給我趕上啊！」

「嗯——」九條美姬沒躲開，勉強能承受。

身材纖細，看起來又漂亮又瀟洒，便於運動。

「美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手機里傳來「嘟、嘟」電話掛斷的提示音。

「是誰提議來伊豆的？」

玻璃外，是伊豆藍色的大海。

渡邊徹背著九條美姬，兩人走在海邊公路。

或許是那輛破公交噪音太大，或許是司機沒有看後視鏡，或許是公交車公司不允許停車等人，和*圖*書渡邊徹還是沒趕上。

「情人節那天，在你家不是吃了伊豆山溫泉旅館的特色料理嗎？再加上，我最近重看了一遍《伊豆的舞|女》，所以想去那裡玩一次。」

路邊免費的足湯，溫泉水從水管里不斷地流出來，保持水質的乾淨和溫度。

「當然不會。」渡邊徹保證道，「在河津有著一種獨特的早櫻，名字叫河津櫻。在河津川兩岸，有多達8000株。」

經過渡邊徹幫忙，九條美姬總算把腳放進去。

「不踩地面，踩哪？」

渡邊徹時不時貼耳，笑著對九條美姬說什麼。

「喂喂？美姬？」

「這公交車站台上說，前面有足湯，去那邊等。」九條美姬雙腿夾了他的腰一下。

那驕傲又狡猾的美麗身影，是屬於他的——意識到這個事實，一股暖流流過渡邊徹的心田。

「我玩得不開心，你就穿上它吧。」

兩人走在覓食的路上，無意間來到一條櫻花道。

她穿了一件帶帽子的淺藍色薄外套，前襟敞開，露出外套下T恤的印象畫，下身是一條簡單的黑色休閑褲。

渡邊徹笑著對九條美姬說：

「愛誰？」

兩人能感覺到彼此的五根手指，默契地同時用力回握。

這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城市。

「我今天反正一直很開心，就算現在沒趕上公交車，但背著你這樣一直走路，我也很享受。」

渡邊徹前後看看，海邊公路空蕩蕩只有他們。

「美姬？」

「什麼書？」

「泡一會兒？」

「從東京跑過來，就為了泡溫泉？不開心了。」

還沒走近，就看到蒸騰的熱氣。

綿延10公里的粉紅色花帶，與海水、川流、賞花的人群，交織在一起。

越往「河津」方向，春天的氣息就越濃。

渡邊徹在九條美姬身前彎下腰，九條美姬撲倒在他背上，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親愛的，再有下次，我就和你離婚。」九條美姬笑吟吟地說著，右手交到渡邊徹手上。

「嗯。」

「去看櫻花？」

「背我。」

這樣的牽手方式，更加緊密，不會輕易分開。

「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