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百草風勁
第十七節 靈堂除惡

百許子怒道:「夏孤子,你又在胡說八道,老夫豈能……」
百許子又冷冷地說道:「夏孤子性情狡詐,心地惡毒,試圖造謠惑眾,反咬老夫一口,攪亂人心,轉移大家的視線,隱飾自己的罪行,門主,此人如何處置?」
陳凡紋絲不動,只是傻傻地看著百靈子,百草子輕嘆一聲,擺了擺手讓兩人坐下,他自己盤坐在陳凡對面,嚴肅地問道:「夏道友,今天是最後一次機會,你說實話,到底是不是你?再不講就來不及了。」
陳凡緩緩的抬起頭來,一掃四周,表情木然,似乎了無生氣,眾人不禁心中一顫,百許子卻擺手說道:「夏道友請!」
百草子怔了怔,張口結舌,他心裏已經完全相信了百靈子的遺書,可是所有當事人都死了,沒有任何證據,確實無法查核,毫無疑問,此事已成死案。
百許子與百草子對望了一眼,兩人都微微點頭,百許子大聲說道:「夏道友心細如髮,考慮周全,好,老夫一一照辦……金長老、居長老、胡長老、力長老,請你們四位保護夏道友的安全,一旦有人圖謀不軌,格殺無論……各位,現在同時下達門主令與長老令,從這一刻起,只要夏道友有問,所有人必須如實回答,任何人不得中途插嘴,任何人不得擅自離座,包括門主與老夫。」
三位長老面面相覷,遲疑不決,吶吶地說道:「許大長老,剛才是同時發出長老令與門主令,所以必須兩令同時下達才能拿人,您……您……」
第二張:「桑公千虹,爺爺我華中生來了,你們把脖子洗乾淨一點,好好等待爺爺的利劍,哈哈,桑公世家的末日已經來臨!!!」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百草子身上,個個都屏住了氣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神情緊張,臉色非常複雜。
百草子面色極其凝重,小心翼翼地將遺書展平,輕噓一口氣:「大小合適,顏色一模一樣,絲毫不差,確實是從上面割下,夏道友,這……?」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百草子、草飛子與草重生匆匆進入大廳,他們越走越慢,跨入大門后忽然停了下來,凝視著眼前的陳凡,目光非常複雜,既有可惜,又感到痛心,好像還有一絲不忍。
「他去了。」陳凡輕輕地嘆息一聲。
百草子略一運氣,很快就恢復正常,他蹲在百靈子身旁,仔細觀看斑點,片刻之後,從懷裡取出一根細針,挑破斑點上的皮膚,聞了聞血液,臉色劇變。
陳凡也凄然淚下,善惡只在一念之間,儘管百許子犯下了滔天罪行,但是他一生的功績人所共知,無人可以抹殺,也許無數年之後,人們回憶起百許子,首先想到是他對百草堂的巨大貢獻。
「住手!」百許子站在門口大喝一聲,厲叫道:「慧長老,在祖師堂大聲喧嘩,哼,成什麼體統?」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百許子怔了怔,等到陳凡已經遠去,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喃喃自語道:「好,就去祖師堂,嘿嘿,求之不得。」
「在下有個提議!」陳凡的聲音既嘶啞又悲憤,一字一頓:「百靈子已經仙去,不管他有沒有罪,但他畢竟是你們的親人,曾經有功于百草堂,俗話說:『人死為大。』從前的恩恩怨怨已經煙消雲散,在下建議大家默哀半刻鐘,表達自己的哀思,以示對死者的尊敬。」
百許子有些不解,但還是微微點頭:「夏道友但問無妨,老夫知無不言。」
陳凡朗聲說道:「證據確鑿,無可抵賴,若是在下無憑無據、故意誣陷,任憑貴門處置。」
百許子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渾身顫抖,瘋狂吼叫:「假的,這是假的,夏孤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偽造遺書。」突然掏出一枚綠色的金屬牌,高舉頭頂,大喝道:「所有百草堂弟子聽令,速速拿下夏孤子,違者殺無赦!」
每個字都像重椎似的,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心中為之劇震,就連百許子也是驚駭失色,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百草門主,各位長老,在下句句屬實。」陳凡面目冷峻,口氣越來越嚴厲:「百靈子的屍體就在大家眼前,在座的任何人一看並知,可是在下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有人要極力阻撓?心虛了?還是別有用心?」
陳凡神態自若,https://www.hetubook.com.com指著百靈子臉上的斑紋,詢問身旁的百草子:「百草門主,請問這是什麼?」
「那就好!」陳凡不動如山,一掃眾人,聲音提高了數倍:「各位,你們都聽得清清楚楚,許大長老說近期無人來島,更無人拜揭祖師堂,那麼說是誰下此毒手?誰能煉出三日醉?嘿嘿,誰有嫌疑大家應該心裡有數。」
數百雙目光都聚集在陳凡身上,怨恨、惡毒、震驚、不屑、鄙視、同情,什麼都有,不過,只有草重生等個別人面帶悲傷,一時間,廳中鴉雀無聲,寂靜得讓人心顫。
猛的恍然大悟,喝道:「夏孤子,老夫明白了,你根本就想抵賴自己的罪行,在此轉移視線……門主,各位長老,靈侄兒之死非同小可,其中必有陰謀,馬上派人專門調查……哼,夏孤子滿嘴狡詞,頑固不化,罪大惡極,無須再議,立即將他拿下,送交赤荒殿處理。」
百許子牙縫裡擠出一個「好」字,目光更加陰冷,語氣更加嚴厲:「既然如此,請夏道友說出他的名字,哼,只要鐵證如山,他就是百草堂的叛徒,老夫現在就將他拿下,絕對不會姑息養奸。」
百草子愣了一下,上前翻開屍體,訝然說道:「衣袍怎麼少了一塊?夏道友,這是怎麼回事?」
草飛子凄然淚下:「重兒,為父心裏知道,不要哭了,來,讓你夏師叔吃點東西。」
百草子輕輕點頭:「確信無疑!」
眾人心中一凜,目光齊刷刷地看著百許子,有震驚,更多的是懷疑,百許子勃然大怒,憤然而起,顫抖著右手指著陳凡:「你……你……你,血口噴人……」
百許子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夏道友,你這是何意?」
「夏道友,快說此人是誰?」百許子怒髮衝冠,眼中噴出足以殺人的怒火,發須劇烈地抖動,狂吼道:「竟然在祖師堂殺人,膽大包天,老夫要宰了他。」
慧長老冷哼一聲,正欲出言反對,卻見百許子射出嚴厲的目光,不由渾身一抖,縮了縮脖子,將頭偏向一邊,一聲不吭。
陳凡神色漠然,低頭說道:「百草門主,在下會對貴門做一個明確的交代,但有一事需要門主幫忙。」
陳凡舉起遺書,在空中晃了晃,冷笑道:「百草門主,許大長老,各位道友,大家沒想到吧,百靈子總共留下了二份遺書,這就是第二份,這才是他真正的遺言,裏面講述了他所有罪行的來龍去脈,這是他的血淚控訴,控訴自己的悲慘遭遇,控訴一個衣冠禽獸……百草門主,你先看,然後讓大家傳閱。」
「夏道友請放心,有什麼話儘管大胆的講。」百草子臉色稍變,目光炯炯,語氣森然:「眾目睽睽之下,在下到想看看,哼,到底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陳凡淡然一笑:「其一,有些情況需要向在座的一些長老對證,請大家配合在下;其二,禁止任何人打斷在下講話;其三,希望能夠派遣幾位長老保護在下,以防他狗急跳牆。」
陳凡默不出聲,只是瞥了百草子一眼,然後轉向百靈子。
既然大長老與門主都贊同,其他長老齊聲說道:「小侄等也無異議。」
「蘭妹,你是我的……」百許子默默的坐著,喃喃自語:「大哥,蘭妹是我的,本來就是我的,是我們先認識,是我們先相愛,你卻橫刀奪愛,把她搶過去了……蘭妹,你水性揚花,見異思遷,一切都是你的錯,我沒有罪,我要奪回屬於我的東西……靈兒,我苦命的靈兒,為父多麼想聽到你叫一聲父親,為父等了數百年,日思夜想,時時刻刻都在流淚,為父苦了一生,卻是白活一場……我好恨……」
「夏孤子,你這個狂妄之徒,老夫斃了你。」百許子知道陳凡既然看出破綻,肯定是有備而來,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決不能再讓他講下去,當機立斷,突然擊出一掌。
三人心中一驚,草重生失聲叫道:「夏師叔,難道有人想害您?」草飛子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耳語道:「輕點!」
百草子與金長老臉色陀紅,氣喘噓噓,異口同聲地說道:「大長老,剛剛下達門主令與長老令,任何人都必須遵守,您已經違反了兩令。」
草重生一躍而起,怒目而視:「慧長老,和*圖*書您說話乾淨一點,誰是卑鄙小人?夏師叔光明磊落,清清白白,是天下最好的人,可是有些人腹劍口蜜,笑裡藏刀,一肚子壞水,到處挑撥離間,唯恐天下不亂,從頭到腳都淌著膿水,呸,噁心到透頂……」
「屍斑?」陳凡淡然一笑,口氣卻變得尖銳起來:「百草門主,你仔細看看,這絕不是屍斑,很容易辨別。」
陳凡一掃四周,淡然笑道:「許大長老與百靈子是叔侄關係,可是遺書上卻說是兩人是親父子,現在他們都在這裏,可以當場驗證。」
四位長老坐在陳凡四周,他們都有化丹後期修為,寶劍出鞘,精神抖擻,四雙眼睛精光四射,全神貫注地監視著其他人的一舉一動。
「你們……」百許子氣得直打哆嗦,正欲發作,卻見眾人都盯著自己,目光中隱含疑色,心念急轉,瞬間冷靜下來,拱手說道:「夏道友,對不起,老夫有些衝動,請繼續。」
長老們看著那長老令,代表著百草堂最高權威,大部分人猶豫不決,只有慧長老幾人蠢蠢欲動,旁聽者都是無所適從,一雙雙眼睛閃爍不定,惶恐不安。
百草子接過遺書,仔仔細細地從頭默讀,其他人的也盯著他手裡的遺書,所有的心臟都懸在半空,似乎已經停止了跳動,大廳里的氣氛前所未有的緊張,前所未有的寂靜,在他們的心目中,百許子是百草堂最令人尊敬的老人,可是他的命運就寄托在這一小塊破布上。
「一失足成千古恨……仇恨啊,你蒙蔽了我的眼睛……天理昭昭,無人可逃……靈兒,你等著我,為父來了。」百許子的聲音越來越低,慢慢地沒有了聲息,眼角流下了兩滴血淚。
百草子默默地說道:「此葯極為惡毒,服者三日之內必死無疑,當日無痕無跡,兩天之後出現斑點,與屍斑沒有什麼區別,很容易被人忽視……可是,百年前此葯已經全部銷毀,嚴禁任何人配製,而且煉製繁瑣,需要三十七種極品藥材……」
「謝大長老!」陳凡不動聲色,從左看到右,面對數百雙疑惑的目光,語出驚人:「各位道友,在下所講事關重大,而且涉及到在座的其中一位。」
「這……?」百草子更是無言以對。
百草子毫不遲疑地說道:「夏兄請說,在下一定辦到。」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許只有片刻,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時辰,百許子忽然收回目光,閉上了眼睛,神色木然,眾人都長舒一口氣,好像度過了悠久的億萬年。
百許子緊閉嘴唇,死死地盯著陳凡,好像一尊石像紋絲不動,風吹雨打,萬年不變,目光有如實質,彷彿一把利箭射向陳凡的內心,似乎想看出他話中的真偽。
廳中的氣氛立馬緊張起來。令人無法喘息,百許子拱手說道:「夏道友,請講!」
「許大長老,請不要插話!」陳凡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追問百草子:「門主,百靈子之死非常可疑,各位長老,在下認為他是被人下毒而亡。」
(第八集完)
陳凡閉上眼睛,紋絲不動,「轟」的一聲巨響,四周氣流激蕩,百許子連退三尺,他怒道:「百草子、金長老,你們竟敢……」
陳凡頓了頓,輕聲說道:「謝門主。等會兒在下可能會有危險,希望門主能夠坐在身邊,其他任何人,包括許大長老最好離得遠一點。」
陳凡垂下眼皮,忽然說道:「許大長老,在下有一事想問清楚,不知大長老能否告知?」
僅僅讀到一半時,百草子再也看不下去了,放下遺書嚎啕大哭道:「靈師弟,苦命的靈師弟,嚴師伯、嚴師母、真師弟,你們死得好慘啊!」哭聲無比悲痛,大家雖然不知道裏面的內容,但是都忍不住鼻子一酸,還有幾人掉下了眼淚。
百許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牙切齒:「夏孤子,好一個伶牙利齒……好,你繼續講,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老夫一生清清白白,問心無愧,眾位長老在場,不信你能捏造出證據。」氣恨恨地坐了下來。
慧長老一下子僵在那兒,手還是舉得高高的,好半天也沒動彈,囁嚅地說道:「他……他罵人在先,小侄只是想……想……」
百草子面色猶豫,久久不語,忽然聽到百許子輕咳一聲,心中一嘆,開口說道:「各位,今天m.hetubook.com.com會議的內容大家也知道,為刺殺之事做一個最後的了斷,咳,夏道友重情重義,是當代修士界隱世高人,咳,咳,請夏道友說明其中的原由,咳咳,夏道友,本門所有長老都在,你可以自我辯解。」
陳凡冷聲問道:「百草門主,三日醉有何特徵?煉製起來是不是非常簡單?」
百許子面如寒霜,鼻子里哼出一聲:「哼,他只是小孩,你卻是長輩,即便罵你幾句也不必計較,做人應該寬宏大度,況且他師父、父親在坐,要教訓也輪不到你。」回頭說道:「大家都進來吧!」
半刻之後,眾人抬起頭來,所有的目光又射向陳凡。
草重生跪在陳凡面前,打開手裡的食盒,擺放在陳凡面前,哽咽道:「夏師叔,您吃吧,重兒還給您帶了一壺酒,而且是百草酒,您看看,這就是天池的醉天蓮,重兒昨天剛摘下來,這套道袍是母親給您做的,您換上吧,不合適就讓母親改一改。」
這一次交鋒雖然無形無影,但是驚心動魄,眾人也感到一股異常的氣氛在四周湧起,心中前所未有的壓抑,沉甸甸的,寒嗖嗖的,冷冰冰的,涼徹入骨,就連百草子也喘不過氣來,頓時驚駭不已。
眾人連連點頭,百草子說道:「確實如此,遺書是留給夏道友的,只有大長老看過裏面內容,據說靈師弟已經醒悟過來,懺悔自己從前的罪過,不知與他的死有何關聯?」
「許大長老,不要急。」陳凡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百草門主,如此說來,下毒的時間在五日之前?能肯定嗎?」
百許子見大家都盯著自己,眼中疑色更重,不由怒道:「魚長老,慧長老,胡長老,還愣著幹什麼?快將夏孤子拿下。」
百草子眼角一緊,長期積威之下,心生一絲恐懼,目光遊離不定,過了很長時間,咬牙說道:「三叔,您老是上任門主,是首席大長老,德高望重,百草堂上上下下無不尊敬有加,小侄不敢有絲毫不敬之意,更不敢與您過不去,但此事關係太過重大……您老想一想,數百雙眼睛都在看著咱們,大庭廣眾之下,如果不弄個水落石出,小侄何以服眾?也許,從此以後,門將不門,再也沒有人遵守門規,八萬年的基業毀於一旦,咱們何以面對上萬族人?何以面對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若是遺書有假,不僅夏道友罪責難逃,小侄也會辭去門主之位,並向您老人家賠禮道歉,任您處置。」
眾人嘩然,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百許子老臉通紅,吼叫道:「一派胡言,夏孤子,老夫一生清清白白,豈能讓你胡言誣衊?」
「許大長老,你為何如此急不可耐?」陳凡放聲大笑,笑得前俯後仰,好半天方才停了下來。
「嘿嘿,門主來得好早啊!」門外傳來一聲陰笑,慧長老帶著十幾人進入大廳,看了看陳凡,臉上露出嘲諷之色,嘖嘖說道:「好一個隱世高人,原來如此,嘿嘿,卑鄙無恥,小人行徑……奇怪,似乎還有人同情他,嘖嘖,天下一大奇聞。」其他人也是不屑一顧。
讀著,讀著,百草子的臉色越來越沉重,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眾人頓感不妙,數百顆心臟也在「撲通」的狂跳。
此言一出,猶如石破天驚,所有人都震撼不已,先是死一般的寂靜,緊接著一片嘩然,百許子心神大亂,厲喝道:「夏孤子,今天講的是刺殺之事,你不要在此胡攪蠻纏,否則老夫……」
門外的守衛仍然是草丁生兩人,很顯然已經得到了百許子的指示,神色異常恭敬,拱手說道:「夏前輩,請稍待!」兩人同時打開大門,一左一右,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陳凡毫不退縮,雙眼直面對視,一步不讓,目光清晰如水,彷彿一座汪洋大海,寬闊無邊,深不可測,可以容納世間萬物,百許子只是一條小溪,匯入大海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將兩張紙輕放在靈台下,看了看仍舊沉浸於悲痛之中的眾人,陳凡暗嘆一聲,拿起地上的長袍與那份遺書,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哈!」陳凡又放聲大笑,邊笑邊說:「各位,大家做一個見證,在下並沒有指名道姓,可是怎麼也想不明白,許大長老為何急著要拿下我?難道是做賊心虛?呵呵,也許是欲蓋彌彰www.hetubook•com.com,百草堂名揚修士界,一向堂堂正正,難道是名不副實?難道是家醜不可外揚?」
過了許久,百草子眉頭緊皺,小聲催促道:「夏道友,證據呢?快說!」
百草子點頭說道:「三叔所言極是,小侄並無異議。」
許久,許久,時間好像凝固,空間好像絕對靜止,宇宙好像處於爆炸的前兆,兩人的目光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只要有一點火星就會爆發出驚天動地的能量,可以山崩地裂,可以毀天滅地。
「小侄遵命!」百草子抱拳回禮,環顧四周,說道:「各位長老坐在左側,其餘人在右側,嗯,還是按序入座吧。」
百許子紋絲不動,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垂下眼皮默不出聲,足足過了一刻鐘才睜開眼睛,聲音極為嘶啞:「你說呢?此書來歷不明,既無人證也無物證,誰能判斷真假?即便是真的由靈侄兒手書,但眾所周知,他被老夫廢去功力,軟禁祖師堂整整一百五十年,心存恨意,而且半瘋半顛,肯定是栽贓陷害。門主,請問你如何查證?」
廳中死一般的寂靜,數百雙眼睛都傻愣愣的看著他,心情複雜之極,百草子雙手一顫,遺書飄然落地,這麼多年來,百許子德高望重、一身正氣,令人尊敬,在百草堂族人心目中,他的形象是那麼的高大,那麼的慈祥可親,可是瞬間就轟然倒下,一時間,大家無法相信這是事實,無法接收眼前的現實。
草飛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草重生撲到父親的懷中,嗚咽道:「父親,夏師叔是好人,絕不是兇手,您一定要幫他說話,不然他死定了。」
「許大長老,你緊張什麼?」陳凡猛的回頭看他,目光有如利劍,直透百許子的心臟,百許子張口結舌,震懾當場,眾人也鴉雀無聲。
眾人齊聲說道:「謹遵門主之令。」
陳凡冷哼道:「許大長老,你口口聲聲清白無辜,可是在下有一秘法,專門測試父子關係,而且簡單易行,片刻之內就會真相大白,你敢不敢?……各位,如果有人不信,在下可以先做一個試驗。」
眾人均大驚失色,有的交頭接耳,有的議論份份,還有的觀察身邊的其他人,廳內一陣騷動,百許子更是臉色大變,凌厲的目光一掃四周,眾人噤若寒蟬,他冷聲說道:「百草堂居然還有叛徒,哼哼,沒想到啊……夏道友,空口無憑,可有證據?」
百許子慢慢的站起身來,輕聲說道:「夏道友,咱們一起去議事堂,走吧!」
眾人的疑惑並沒有消除,同時轉向陳凡,想看看他會拿出什麼證據,陳凡卻氣定神閑,閉上眼睛沉默不語,大廳里又鴉雀無聲。
陳凡輕嘆一聲,面顯哀色:「請門主看看他的背後。」
「許大長老,哈哈,你錯了。」陳凡朗聲大笑,語出驚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百草門主,在下有辦法,一試並知。」
百許子閉上眼睛,嘴唇微微顫動,殺氣漸消,有氣無力的默不出聲,整個人似乎蒼老了數十歲。
「許大長老,不要急!」陳凡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說道:「此人位重權高,而且修為高深,在下不得不防,請門主與長老會答應在下三件事。」
哭了很久,百草子抬起頭來,雙眼通紅,面對百許子問道:「三叔,靈師弟一家的事是否屬實?」身音雖說非常輕柔,可是滿含無限憤怒,大家的目光都聚聚集在百許子的身上。
百許子愣了愣,想了一會,搖頭說道:「無人來島拜揭,嗯,除了幾名守衛弟子,只有老夫來過幾次,唉,老夫隱居靈芝島不為別的,就是想時時拜揭兩位祖師爺……這,不知夏道友為何……?」
等了一會,百許子見陳凡始終沉默不語,凄然說道:「夏道友是靈侄兒的平生摯友,這幾天為了靈侄兒傷心欲絕,不吃不喝,日夜沉浸於悲痛之中,唉,大仁大義,感人肺腑,老夫也為之感動……夏道友,不要擔心,如果有什麼難言之隱,能否在這裏講清楚,眾位長老都通情達理,肯定會考慮你的處境。」
大廳雖然足有兩、三千平米,但此時坐無虛席,百草子坐在陳凡左側,百許子排在眾長老的首位,距離陳凡有五、六丈遠,右側的兩百人隱隱分成十八個小集體,也許是按照十八房而坐。
陳凡緊盯著他的眼睛,口氣非常認真:「自從在下來到靈芝和-圖-書島,一直到兩天前,不知有何人來過祖師堂?包括百草堂所有人。」
百草子更加為難,一聲不吭,百許子臉色極為難看,緊盯著百草子,緩緩地說道:「門主,你想與老夫作對?」
站起身來,陳凡悄然走到左側的小廳里,找到一支筆、兩張紙,奮筆疾書:「百草門主,請將此書交與赤荒殿,桑公千虹立即明白,百草堂安然無恙。」
「大長老!」眾人放聲大哭,齊刷刷地跪伏在地上,大廳里哭聲震天,瀰漫著無限的悲傷。
「站住!」百草子見慧長老起身拔出寶劍,厲喝一聲,轉而向百許子拱了拱手:「三叔,您不要急,假的真不了,靈師弟的字跡很好辨認,在座的各位長老都非等閑之人,不妨讓大家鑒別一下,如果是夏道友偽造,再拿下他不遲,咱們百草堂所有高手在此,他想跑也跑不掉。」
不一會兒,草重生忍不住大哭道:「夏師叔,是您?真的是您?不,重兒不相信,絕不是您?肯定是有人誣陷……夏師叔,您回答重兒,是不是您?……」
許百子森然說道:「門主,夏孤子在此胡言亂語,誣衊老夫,你下令吧!」
百草子朗聲說道:「現在默哀半刻!」所有人都低頭合手,默默祈禱,大廳中又鴉雀無聲,氣氛莊嚴。
百許子神色凜然,向百草子拱手說道:「門主,今天還由你主持。」
廣場依然空無一人,億萬縷陽光照射著大地,祖師堂更加晶瑩剔透,發出五顏六色的光環,既莊重肅穆,又顯得神秘莫測。
陳凡暗自冷笑:「議事堂?那裡你的大本營,肯定是機關重重,哼,老子才沒那麼傻!」沉默片刻,隨即抱起百靈子,瞥了百許子一眼:「去祖師堂,那是小仙的家,也是百草堂的聖地。」說完頭也不回地下山而去。
「三叔,讓他把話說完。」百草子瞥了他一眼,向陳凡拱手說道:「夏道友,請講!」
慧長老面紅耳赤,迅速瞪了草重生一眼,然後低下了腦袋,目光陰冷,寒光閃爍,草重生不由打了個寒顫。
足足有兩、三百人魚貫而入,既有長老,也有實丹師、虛丹師,甚至於還有很多內門弟子,他們都是隨師而來,想一睹兇手的模樣,更想聽聽陳凡的辯解。
百許子收起長老令,冷冷地看著他,白髮倒豎,目光陰森恐怖,一動不動,久久不語,全身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殺氣,所有人都不由打了個寒顫。
陳凡掏出第二份遺書,將它覆蓋在百靈子身上,抬頭說道:「怎麼樣?門主有什麼發現?」
陳凡一聲不吭,緩緩地走到靈台前,輕輕地將百靈子放在地上,盤坐在他面前,低下頭來,默默地整理他的衣衫、梳理他的頭髮,不厭其煩地理了一遍又一遍,對身外任何事件都置若罔聞。
「你……你……」慧長老被罵得狗血噴頭,頓時惱羞成怒,一蹦三丈高,狂吼道:「好你個小畜生,目無長輩,刁蠻無理,門主,飛長老,難道你們就是這樣教育自己的弟子、自己的兒子?哼,你們不管,小弟代為管教。」說著就一巴掌甩過去。
眾人面面相覷,百許子首先贊同:「夏道友言之有理,老夫也有同感,靈侄兒守靈一百五十年,功德無量,足已抵消其罪,應該重新寫入族譜,供奉于靈堂,不知門主與諸位長老意下如何?」
陳凡透出一絲感激:「謝門主。」
百草子緩緩地站了起來,轉身看著眾人,語氣極為沉重,艱難地說了三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三日醉。」
得意片刻,大聲叫道:「全兒,傳長老令,通知所有長老在半個時辰之內趕到祖師堂,不,所有丹師都必須到場,嗯,還有,可以帶弟子過來旁聽。」
「道友但說無妨,只要能揪出叛徒,老夫無不從命。」百許子沒有絲毫猶豫,點頭說道:「道友立此大功,百草堂感激不盡,老夫與在座的長老也會酌情考慮你的處理。」
百許子眼力驚人,心中一跳,慌忙搶著說道:「這隻是幾塊屍斑,每個人死了之後都會出現,沒什麼大驚小怪……夏道友,請不要節外生枝,快說出叛徒是誰。」
陳凡睜開眼睛,看著百靈子的屍體,默默地說道:「百草門主,各位長老,諸位道友,你們都知道他留下了一份遺書,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在下估計許大長老講述過其中的內容,不知是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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