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桃花
第四百二十二章 羽衣(一)

「所以呢?你身為鎮命司,觀察到了什麼呢?」師染絲毫不在意師千亦那句高傲的話。
師千亦沉默許久,才緩緩道:「我不會回雲獸一族的。」
師染淡淡回應,「我想。」
兩人相對而視。
師染身體微微偏向一邊,手抵著臉,有些慵懶地說,「姐姐,在族群文明上,人族可比我們先進得多。人雖然弱小,生命力也慘不忍睹,但他們能成為天下這一代的主人,不就是靠著族群文明嗎?」
正殿是議事堂,王椅擺在最上,最前,貼靠著印刻了一副大型雲獸浮雕的牆上。師染坐在王椅上,血紅色的長袍與頭髮,在明黃色的王椅承托下,顯得格外冷厲。
師染虛目,「不樂意的話,你可以轉身就走。師千亦,我給你離開這裏的機會。放心,我絕對不攔你,也不會對你使任何陰謀詭計。」
「我只是覺得——」
但是下一刻,師染的血煞之氣爆發,行宮轟然關閉,整個宮殿顯露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隨同師染的血煞之氣,剎那之間將師千亦控制住。
師染微微伸出猩紅的舌尖,細語道,「我要吃掉你。」
「你倒是一點都沒變,高傲地抬著脖子望著天。」
「我也不會告訴你。」
師千亦終於從師染嘴裏明確地聽到了目的,她心裏的不安變作了憤怒,「師染,你不能這麼做!」
司黎長老臉上浮現出柔和優雅的笑意,「王在行宮等你。」
門依舊沒有開。
師染笑道,「你身上還流淌著部分雲獸的血脈,我幫你取了,讓你徹底變成人,可不是挑起矛盾哦。」她又絲毫無所謂地說,「退一萬步說,你覺得我跟人族的矛盾還不夠深嗎?」
「這沒有任何意義。」
「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的。」
「四千年前,你聯合大半個天下,使陰謀把我封印在養龍山脈四千年。四千年後的今天,我用陽謀把你留在玉清大雲林,並不過分吧。」師染端著師千亦的下巴。
師千亦皺著眉,冷冷地看著師染。
師千亦眼中微弱的猩紅涌動著,「師染,你要做什麼!」
「師染,你很清楚,在人族中,我們的關係是姐妹,但在雲獸一族,我們只是同源而生的血脈相連者。」師千亦很平淡地解釋。
葉撫到了街道盡頭轉角處,回頭望了望何家大宅。沒了畫中世界的遮掩,宅院上千年的老朽感低壓壓地向四周傾瀉著,遠遠瞧著,有一種風燭殘年的老人勾著背緩慢前進的感覺。
幾句話之間,她來到師千亦面前。
她繼續說,「姐姐,你知道的,我喜歡嘗試新鮮的事物,喜歡打破迂腐守舊的觀念。」
她看了一會兒后,呢喃自語,「或許我該向你請教一下族群文明該如何推進。」
「何必如此?」師千亦看著師染,發問。
「為什麼不能?」師染問。
師千亦皺起眉,心裏感到不安,「吃掉,是什麼意思?」
「你想要我做什麼?」
「濁天下的人要動他們的利益,沒有理由不去。」
師染勾嘴一笑,「你猜?」
師千亦張著嘴,無力反駁。她本該為此感到絕望,但是一想到師染擔負著雲獸一族希望后,似乎就覺得或許並不是無路可走,或許,自己的希望會以另一種方式寄托在師染身上。
「你應該將她說的牢牢記住,然後再將其散播到天空每一處。」
「到底是什麼事?」
他向前走著,從一輛又一輛馬和-圖-書車旁經過,與一個又一個人摩肩接踵,帶走一朵又一朵秋菊的清香,不曾向後看去,因為,他依舊有著心心念念的目標,依舊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麼,絕對不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強說新詞賦舊愁,也不是什麼「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的無故多言空清閑,只不過是心裏一些普普通通的小目標,比如說回到黑石城吃一頓火鍋,去竹林看望一下好鄰居,帶著雪衣痛痛快快玩上一天,把屁股紮根的白薇帶出去走走……
師千亦皺起眉,「你確保他們會去?」
師染一眼便看穿了師千亦有退縮之意。她絲毫沒給機會,站起來,走下王位,朝著師千亦一步一步走去,「我向來不會等著機會送到面前來,比起被動,我更喜歡主動。」
「同時,我還喜歡著你,」師染淡然看著師千亦,「身上流淌的血。」
後面的白玉山因為本體白玉印章被畫收走,也失去了生機勃勃的感覺,空留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現如今的何家,是怎麼看怎麼不起眼,但或許正是這樣,是一處不錯的養老地,對於秦三月而言,也就是一個很合適的閉關之地。
喝著小酒擼著貓……
司黎感到震驚,但依舊優雅地答覆,「遵命,吾王。」隨後,他輕巧地離去,無聲無息地沒入靈氣雲中,沒有掀起一絲波瀾,但是他知道,天下很快就會掀起無比巨大的波瀾。
師千亦微微吸氣。她的傲氣與尊嚴被師染一次接著一次踐踏,但她無法因此而羞惱,骨子裡同源的血脈又支撐著她的意志不折倒,她只能讓自己平靜地,接受師染任何無禮的羞辱與要求。
「我沒有那樣的義務。」
稍微想了想后,她笑出了聲,真切地笑了,「希望你能收我這個學生。」
師染強勢打斷她,「你不滿意,不舒服了,我就很開心。」
「太御本該如此。」
直到她第九次敲門時,門咯噔一聲,然後向裏面緩緩打開,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
當師千亦從短暫的混沌中回過神后,已然看到師染靜靜地立在自己身前。她摸了摸自己胸口,一切安好,一點血跡都沒有,就像什麼都沒發生,只是,她清楚地感受,自己跳動著的心臟已經不再是雲獸的心臟,而是人的心臟。
師染笑著,沒有答應,沒有拒絕,只是抬手伸向師千亦的胸膛,輕輕說:「姐姐,獻出你的心臟吧。」
師千亦已經不知道師染說話真假了,但是她依舊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我要你別走師九幽的老路!」
「我不需要你的認可。」師千亦語氣再次變得高傲,「師染,我來這裏只是為了奉行承諾,而不是來取悅你的。」
直到出了君安府,面向著茫茫無盡的山野時,葉撫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的三個學生,如今一個都不在身邊了。這近兩年的時間里,她們都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走上了各自不同的道路。他仍舊記得,三人都還在時,那座小書屋裡,老大最喜歡站在樹下閉眼思索,老二每日掛著笑意獨自望天,老幺沒個安穩勁兒天天上躥下跳,而自己這個老師,一邊教著她們讀書,一邊安慰著自己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不是雲獸一族的,是人族的,你這麼做,是在挑起矛盾。」師千亦只得咬牙說出這個理由。
司黎走後,師染獨自一人和*圖*書站在山頂。她目光在天下各處遊走,最終鎖定在東土疊雲國黑石城。
眨眼間,司黎出現在他面前,半跪在地,「吾王。」他感覺師染有了一種變化,但一去刻意猜測又覺得沒有變化。
司黎長老顯得很遺憾,「是嗎,很可惜。不過,我仍舊願意稱你為太御。」
師染眼神發冷,肅殺之勢涌過去。師千亦揮手擋下。「以前我敬你是太御,敬你是我同源而出的姐姐。」
「可你背叛了雲獸一族,去做了玄網的鎮命司。」師染目無感情,「我本以為我破封后,出來要面對的是你領導的整個雲獸族群,但沒想到,看到的是一群殘敗凋敝的雲獸。你背叛了血脈。」
她最後看了一眼緊緊封閉的行宮,閃身離開雲林。
她緩緩說,不帶任何一絲情感,「從一開始,我就深刻知道,我不適合當雲獸之王,有著絕對實力與潛力的你才是唯一的王選。但身為太御的我,無法不為雲獸一族的族群文明而努力,於是我只保留本源血脈,脫去雲獸血骨,以人的身份進入玄網,成為鎮命司,去觀察人族的族群文明。」
「太御你呢?」
「你不滿意?」
張揚的紅色與內斂的銀色針鋒相對。
「下次再見,你便不再是含苞待放的少女,當是招手間千呼萬應的御靈師,所有人都將看到,最美的你。」
師千亦睜大眼,直面師染,一眨不眨。
「太御,你來了。」白髮老人右手輕輕貼在胸前,緩緩一禮。興許是有著獨特的氣質,一頭白髮配合他的長袍顯得格外優雅。
「姐姐的要求,我怎麼會拒絕呢,對吧?」師染皮笑肉不笑。
於是,他腳步不停,向著黑石城而去。
師千亦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你是對的。」
「結束了。」師染說著,外貌開始發生變化,一身紅盡數褪去,變成一身黑色,臉也不再蒼白病氣,變成了正常的紅潤光澤。
她站在玉清山山頂上,俯瞰人間,片刻后,緩聲呼道:「司黎長老。」
師染搖頭,「這不是理由。作為上位者,你的做法沒錯。但你搞錯了,你不能以上位者的態度去對待守關人,畢竟,他們不是你的手下,是清天下甘願進入落星關抵禦外敵的人。他們不應該如此被對待。」
她繼續敲。
「向天下宣告,玄網鎮命司死於玉清大雲林。雲獸一族將接手玄網一切勢力和資源,其他人不得干涉,否則將被視為雲獸一族頭號死敵。」
「整個雲獸族群,沒有比我們血脈更親的了。但是我從來沒感受到過任何溫暖的情感。」
師千亦愣住,因為她無法找出不能的理由來。同族之間不能互相殘殺?這對師染而言就是狗屁,她是王,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那的確是很令人愜意的小目標啊。」
「我們並不需要。」
「所以,你只是上位者,只考慮著完成自己的事,根本沒從整個天下的角度去考慮。」師染搖頭說,「就算是濁天下的人進來了,那些大聖人們理所應當地該去應付。」
她逐漸發力,但門始終不懂。然後,她意識到什麼,手掌曲起,瞧了瞧門。門很大,但她力道也不輕,傳出咚咚的聲音,將周圍繚繞的靈氣雲鎮散一片。
這麼一會兒后,師染幽幽地說,「你知道嗎,我以前多希望你有那麼一個呼吸的時間真的是我姐姐。但你從來都不是。」
他很清楚,https://m•hetubook.com•com王的這道命令意味著大勢正式到來,天下格局要重新劃分了。
師千亦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她皺起眉,依舊想不通師染在表達什麼。不過,她從心裏感到不安,來自師染的壓迫讓她很不舒服。她的本能告訴她,不應該前去。
「所以雲獸族群難以建立起文明來,歸根結底,不就是雲獸之間從來都不相通嗎?師千亦,你總是以著上位者的視角去看待,從來不願意走下來,好好看一看雲獸族群文明基石到底搭建好沒有。」師染帶著情緒批駁,「就像落星關那般,你從來沒想過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是一昧地維護著表面的尊嚴,就算是最後的規則之橋,你都不肯搭建在城區里,是不是想著,只給他們撤離的機會,能不能撤離看他們自己?」
「你的去往之地。」
師千亦咬著牙說,「師染,我有個要求。」
「我花了四千年,終於想明白了,師九幽為什麼能踏破大聖人這一步,也想明白了師修玉為何突然消失。」師染陰森森地笑了起來,「師九幽騙眾人說師修玉是強行破關失敗,養傷去了,實際上只不過是他取了師修玉的本源血脈罷了。」
師染也沒有驚訝師千亦接受得這麼快。她很清楚師千亦是怎樣的性格,便是那種找到了一個讓自己安心的理由后,便不會想任何其他。
「四千年,你就得出這麼個結果?」
師染走上前,繞過師千亦,朝著行宮外走去,「姐姐,等你下次醒來時,師九幽的屍體會躺在你面前。」她出了行宮,然後將大門關上,並且死死封住。
師染稍稍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向外面美麗的雲林,「我只不過是想走得遠一點,看清這條路。」
「叫我師千亦吧,那個稱呼不太適合,你說是吧,司黎長老。」
師染仰面無言,沉默許久。
師千亦看著師染猩紅的眼瞳,看見裏面涌動的血氣,想著師染的臉並沒有變過,但自己現在已經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了。「我猜不到。」
她逐漸靠近師千亦,「喜歡挑戰極限,喜歡征服強大。」
「這並無兩樣。」
「你過來試試不就知道了。」師染像看兔子一樣,毫不掩飾地看著師千亦。
門沒有開。
「從來都是你怕我。」
細雪如粉如沙,有九月風吹著,胡擼了一片,迷迷濛蒙散布在視野的各個角落裡。倒也不迷眼睛,只是,看著太陽下這般細雪,總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不太切實,似乎腳都踩不到地。
師千亦看著,細聲自語,「原來,完美的紅是黑啊。」
三萬丈之高的一座超大型雲林里,巨獸翻覆,出沒在厚重的靈氣雲中。雲林叫玉清大雲林,是得天獨厚的福澤之地,是整座天下靈氣最為充沛,同時也是空中環境氣候最為穩定的地方。這樣的地方,理所當然地會被大勢力所佔據。之前,一直是被中州幾個大勢力,同著朝天商行和守林人瓜分的,但某一天,一位霸道之主忽然出現將他們全部趕走,然後獨佔此地。
整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
那座小城裡的小書屋,始終是他心裏的一方寧靜之地。
「就算我不信,你依舊該說。」
「姐姐,你可真是單純得可愛啊,一心一意為了雲獸一族,都沒怎麼想過自己的身體有多麼誘人呢。」師染眼中的猩紅一點一點攀升,
優雅老人久久地看著師千和*圖*書亦,確確切切地看著她雙眼中細微的血紅,隨後,他輕笑著,臉上的皺紋變形,「當然。不過,私下裡,老奴仍舊希望稱你為太御,姓名是如何也叫不出口的。」
師千亦點點頭,然後一步邁出,身形閃爍一瞬,出現在玉清山龐大的行宮前面。她走到這數十丈高的門前,頓了頓,見門沒有自己打開,便伸手去推,但沒有絲毫動靜,就像是封死一般。
師千亦邁出一步,然後頓住。她有些看不明白師染到底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
玉清大雲林入口,正對著的玉清山的一道雲梯上,站著一個暗銀色頭髮的女人,她穿得很素淡,身上的氣息也很平和,看上去完全無害,但若到她正面,站到她面前,仔細瞧她雙眼,便會發現環繞著眼瞳緩緩流淌的血紅之意,這難以察覺的血紅透露著讓人不安的氣息,起碼,站在她面前的白髮老人是這麼覺得的。
司黎若有所思,「王同我講過許多。」
師染的實力在大聖人中本就冠絕所有,又特意設下此局,因此,師千亦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掙脫控制。
師千亦瞳孔一縮,本能地退後一步。
「一個稱號而已,隨你吧。」
師千亦亦如此。
「我說過,我們只是同出一源,血脈相通。」
「我?」
「我無法確定,所以不能賭。」
「結束了嗎?」
「濁天下的人威脅太大,規則之橋放在邊緣最為安全。」
師染的手伸出鋒利的指甲,刺進師千亦胸膛,折斷她的肋骨,穿透她的血肉,然後緊緊握住熾熱的跳動著的心臟。師染貼靠在師千亦身上,另一隻手捂住她的眼睛,「閉上眼,別看。」她的手猛然收緊。
從憤怒,到釋然,師千亦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師千亦看了看玉清山,「她覺得你們不是,你們便不是。」
師千亦看著師染,「濁天下的人來了,我只能在邊緣搭橋,不然他們會趁機進入清天下。」
「我不反駁。」
師染吸了口氣,笑道,「事已至此,你該接受我的要求了。」
葉撫看著那宅院,想著,三月就在裏面。
說完,她大腦再次陷入混沌,在意識散去之際,她再次咬牙說,「師染,一定不能成為第二個師九幽!」
「看來,你根本就沒想過這件事啊。」
師千亦搖頭,「我沒想過你能出來。」
師染回歸后,率領所有空中巨獸,將天空掃蕩乾淨,清除了一切本不該在天空上的勢力,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完成了對萬丈以上天空的絕對控制,三千丈至一萬丈的主要控制與一千丈至三千丈的相對控制。在強勢的她的面對,沒有人招架得住,只要乖乖服軟,大部分的勢力甚至還要對雲獸做出賠償,當然,師染將賠償視為理所當然,因為這是他們欠雲獸一族的。
師染笑道,「在這裏,你只能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她笑得一點都不像是在笑,眼角未動,嘴角上揚。
師千亦看著師染那副玩味的表情,意識到自己被挑逗了,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裏涌動,那像是看著自己曾朝夕相處的人忽然消失的感覺。「你變了。」
這位霸道之主正是雲獸之王師染。
師千亦腦海一剎那空白。她眼中殘餘的那一抹猩紅迅速消散,胸口瀰漫出龐大的血氣。這些血氣被師染一一蠶食。
「那麼,你看清了嗎?」
師染沒有奚落她,也沒有拿出自己的和_圖_書豐功偉績來大肆嘲笑,這小孩子一般的行徑她瞧不上。她也根本不會因為師千亦這麼久以來一直為雲獸一族著想,便對其有任何感官上的改變。在她看來,師千亦永遠是那個高傲得眼裡只有自己和雲獸一族的太御。
整個玉清大雲林的構造安排十分完善,使得這裏根本不像是巨獸居住之地,而像是幾個超級勢力的聚合。
師千亦無悲無喜,「她應該很討厭你們自稱『奴』。」
「你當初設計封印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我再次出來時,會是什麼樣子。」師染對師千亦這句話很是反感。
師千亦眼瞼鬆弛,微笑著說:「其實,她才是對的。我和師九幽都錯了。雲獸一族從來都不該是一王眾奴,這並不符合族群的發展之道,在探究族群發展這條路上,師染比我們走得都要遠。」她停了停,低聲說:「可,她獨自一人走得太快太遠了。」
……
「我知道。」師千亦的回答依舊是平平淡淡,沒有情感,「我也知道你想發展雲獸一族的族群文明,但你走得太快了。」
「我說過,任你處置。」
王只有這一個王,當然,宮殿也就只有這一座宮殿。
沒等到師染的答覆,便閉上了眼。她是站著的。
「你想殺了我?」師千亦猜想著。但她覺得不可能,畢竟她也是大聖人層次的。
師染嘖嘖兩聲,「你不該這樣毫無情感波動,若是你說得動情一點,說得大義凜然一點,興許我就動心了,就覺得是我錯怪你了。」
葉撫一直以為,自己給足了自己一個人面對世界,一個人面對以後的機會。現在,直到所有人都真的不在身邊后,他才發覺,自己從來不曾一個人獨自活著過。不論自己是多麼的超脫凡世,不論知曉多少事物,所經歷的一切始終不曾消失過。
玉清山很大,但整個山上,只有一座宮殿,便是雲獸之王,亦是天空之主的師染的行宮。師染沒有給這座宮殿取名字,因為她始終覺得取了名字,就變得庸俗起來了,就像是要專門找個記號打上然後證明這裡是獨一無二,顯得沒有底氣。而玉清大雲林里的雲獸和其他巨獸,則是簡單地將這座宮殿叫做王的行宮。
師千亦想了想,「我無法否認。」
「可我們本就是奴,即便不再跪著。」
「你不打算解釋解釋?」
師千亦像一個無情的發言機器,「這是事實。」
何家終究還是老了。
「我很清楚你的想法,所以我知道你只是一個上位者。」
葉撫這般想著,轉身,邁開步伐,向著最開始的地方前進。
「怕了?」
這段時間里,葉撫不想去搭理什麼落星關黑線,天下大勢,也不想跟那幫子大聖人扯什麼心機話術,就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師染聽此,笑了起來,笑得一點都不美麗,冷凄凄的,「真是誘人的一句話。」她微微向前傾腰,以著很軟綿的語氣說,「你過來,到我面前來。」
玉清大雲林的中央,有一座懸空山,名叫玉清山。玉清山是整個雲林的中心,平衡著雲林的靈氣雲,使其始終環繞在周邊不散去,同時為珍奇精怪和其他資源提供了生長空間。從玉清山向四周,以雲橋連接邊緣的靈氣壁,在沿途中間修築有各種大型宮殿,這些大型宮殿是給能夠化成人形的雲獸使用的,包括了煉器房、煉丹房等許多修鍊和資源房,而那些還不能化形的雲獸則是蟄伏在靈氣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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