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鐵馬冰河入平陽
第329章 它出來了

常營聽著佛家法咒算是穩下心神,道:「第一千顆腦袋!壞菜了,王大人,這是鬼頭刀砍下了第一千顆腦袋!」
王七麟對這財神像有些印象,是一尊青銅關二爺,他手持長刀、背插戰旗,與人等高,威風凜凜。
大殿佛祖金身前面傲然挺立著關二爺,青龍偃月刀完好的握在他手中。
王七麟平靜表情說道:「大姐你無需恐懼,本官不是來找你家麻煩的,只是來打聽個事,你家男人離家之前,有沒有說過去哪裡?」
「阿修羅殺性極重,普通承諾它看不在眼裡,於是你祖先就許諾,請求能夠安然斬殺一千顆人頭,斬殺之後願意斷子絕孫,就此阿修羅才答應為他去鎮刀!」
可是常家當初出事便與買命錢相關,所有的錢都被聽天監給扣了,後來還給常營后,常營將它們存入了錢莊,他們家鋪子里壓根沒錢了。
清楚了賊人身份后一切好辦了,遊星力士們就是市井裡頭有名有姓的大潑皮,讓他們找這麼幾個賊人還不簡單?
「常先生你們的祖訓恐怕有問題,這刀之所以不能砍一千顆腦袋,不是會讓閻羅王出現懲戒你們家族,而是會放出阿修羅。」
再者關二爺被太祖皇帝封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它的神像是有神威的,可以鎮壓鬼頭刀上的阿修羅,讓它無法作祟。
謝蛤蟆笑道:「第一,你不知道常家祖上是什麼情況;第二,或許對於常氏家族來說,能安安穩穩的傳承下去就已經是大氣運了。」
他這是職業習慣性提問,並未打算得到有用的回答。
當常家出事關了鋪子后,一些潑皮便想到了個發財手段,那便是挖地道鑽進常家店鋪,從裏面偷錢。
安撫下九六后它又指向佛祖大肚子叫了兩聲,王七麟明白了,這佛祖肚子里有東西呢,九六咬的是藏在佛祖肚子里的東西!
王七麟怒視他一眼,他自覺的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那噴僧給這位死去的施主念一段往生咒吧。」
查出真相併不困難,常氏鄰家人認識幾個潑皮,說他們就是平陽府城人士,還組了個幫派叫神仙手。
常營哭喪著臉道:「他現在沒來找我,遲早還不是會來?閻王叫你五更死,誰敢留你到三更?」
「這瓜快熟了,她福緣馬上沒了,到時候先來砍她的頭顱!」
刀還在。
謝蛤蟆吃驚地嘆道:「阿修羅真是兇狠,連關二爺的神像都敢斷頭!」
果然,他們隨後出發前往爛陀寺,這時候謝蛤蟆悄悄說出真相:
他們沒有在道上找人托關係尋找買家。
但大雪保留下了過往的痕迹,他們上路后很快心裏安定下來:雪地里有人腳印和車輪印,顯然這是有人曾經www.hetubook.com.com拖著車子去向了爛陀寺。
沉一停下念經的聲音說道:「阿彌陀佛,要是這樣的話,噴僧敢啊!」
地道並不遠,通往臨近一家宅子。
婦女說到這裏,兩個孩子哭喊的聲音更響亮了。
「不對,這把刀砍掉了第一千顆腦袋,但閻羅王什麼的壓根沒出現,反而是阿修羅現身了。」
他們兩人在嘰里咕嚕的鬥嘴,王七麟卻在自顧自的分析:
畢竟是青銅質地,這神像即使用來賣銅也很值錢。
王七麟心裏一沉,道:「有懂行的人碰到了這把刀?」
放在店鋪裡頭的武財神像沒了!
「從他走後當夜,家裡出現了怪事!」
「城外的爛陀寺如今被衙門給封了大門,他們會不會是去爛陀寺了?」
「常家祖上不是尋常劊子手,他們請阿修羅鎮刀恐怕是為了殺一個非同尋常的人!」
誰知道他們離開天樞鎮是去了哪裡?
「應當是你們常氏祖先中有一位厲害人,他不知道怎麼知道了一個傳聞,就是去請一位足夠兇悍的神靈來鎮刀!」
「他們能去哪裡?會不會是寺廟或者道觀?」
他這段話說的含糊,但王七麟總感覺他其實還知道點什麼事,只是沒有說出來。
他們道上的人把關二爺當祖師爺,如今祖師爺被人砍了頭,這可是江湖大忌!
「劊子手往往命不好,很少有人能安享晚年,更不會福澤子孫。」
王七麟恍然,他又問道:「若是這樣,那這常家不應該只是小劊子手吧?殺了九百多顆腦袋的氣運,不得讓常家出一個將軍侍郎之類?」
「之所以一直用這把鬼頭刀殺人頭殺到九百九十九顆,是因為阿修羅鎮守的鬼頭刀殺人越多,能給主人家帶來的氣運越強。」
婦女遲疑地說道:「不敢欺瞞大人,家裡確實發生過一件怪事,確切來說是草民家裡孩子說家裡發生過怪事。」
為了保住這把刀,常氏先祖在刀柄上請了一尊阿修羅坐鎮,有這位佛家殺力第一的護法神守護,這把刀才安然無恙的在常家傳承上百年。
常營哆哆嗦嗦地說道:「第第、第第……」
他安慰婦女幾句,說這事他會管,他們一家人性命不會有事,然後出門去找常營。
有一段日子沒出現很好理解,這夥人租借常氏鋪子旁邊房子后便一直藏身在裡頭挖地道,最終偷走了關二爺神像。
從幫派名稱上就能聽出來,這是一夥小賊。
徐大道:「這不對吧,道爺,那常家何必非得斬殺九百九十九顆人頭后才封刀,這樣為了保險,不應該是少斬幾顆人頭就要封刀?」
王七麟又詢問道:「那這馬六子上次回來后,你們家裡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和-圖-書稀奇古怪的事?」
最後還是武景湛親自出馬調查,他從城防軍處得到了一個消息,神仙手幾個人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台板車,前兩天拖著車離開了天樞鎮!
他沉吟了一聲說道:「你將鬼頭刀封存在了青龍偃月刀中,這青龍偃月刀是熔鑄在關二爺手中,還是被他握在手中?」
王七麟也懵了,他揮手道:「一座神像不可能自己跑掉,給本官查,一定是有人將它給偷走了!」
常營點頭道:「對對,就是說不能砍掉一千顆腦袋,只好砍掉一千顆腦袋,我們這一支常氏就要斷子絕孫。」
阿修羅出來了!
實際上常營在媳婦沒了后帶著兒子們遠離家鄉,便有保護這把刀的原因,他曾經以為自己遭遇的詭事是柏大江設下的一個陷阱,目的便是合情合理的套走他的家傳寶刀。
這地洞口就在一個大柜子下面,拖開柜子露出洞口,王七麟親自下去看了看。
王七麟急忙說道:「你遇到過什麼古怪的事,快說出來。」
常營惶恐的癱在棺材旁邊。
謝蛤蟆沉聲道:「多猜無益,我們當務之急是找到這夥人將關二爺和刀給帶到了哪裡。」
要知道常家鬼頭刀很珍貴,它威名極大,許多江湖人物和妖魔鬼怪都想得到這把殺過999顆人頭的奇刀,每一代常家子孫都擔心會有人來偷竊或者搶奪這把寶刀。
王七麟揮揮手,一行人趕緊衝進大殿。
「你念你的往生咒,別瞎幾把扯蛋。」王七麟將他給推走。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出於對王七麟的感激。
將寶刀封存到青龍偃月刀里的設計讓他引以為豪,寶刀需要供奉,若是單純供奉一把刀,難免會引人注目。
他趕緊派出麾下的遊星和力士,又從衙門找了衙役幫忙然後去查這伙小賊。
徐大搖頭道:「唉,道爺,你是關鍵時候就翻車。」
眾人聽后,不寒而慄。
蒼耳家裡房屋更破爛,正屋屋頂開了半邊,雪直接灌入了他家裡,徐大掃開了雪層,露出一具棺材。
他們到了爛陀寺,大門上的衙門留下的封條碎掉了,外面關門用的鐵鎖也被打開了。
根據祖訓,閻王爺會讓他們常氏斷絕後代!
這顯然是有事了!
徐大說道:「道爺你還說什麼廢話?開始算吧,你不是會算嗎?」
「被他握在手中,後來插|進去的。」常營說道。
王七麟只好兵分幾路去神仙手幾個人的家裡調查他們的去向,他親自去了一個叫馬六子的青年家裡調查。
四條胳膊。
「從那夜開始,草民到了夜晚就會被頭頂冰冷凍醒,醒來后孩子就會哭,說那妖怪又來了,又說了那句話。」
九六進來后四處抽鼻子,它抽了一會後猛m.hetubook.com.com的沖佛祖吼叫起來:「六六六、六六六!」
他們去的是一個叫蒼耳的潑皮家裡。
「草民的男人在三天前曾經悄悄的回來過一趟,然後收拾了一些吃食和家裡積攢的錢便跑了。」
婦女猶豫了一下,她想要說什麼,又迷茫的搖了搖頭。
謝蛤蟆搖頭道:「這件事過去太久了,歷史上一定還發生過什麼事,導致常氏子孫後代並不清楚這把鬼頭刀的淵源,他們僅僅以為祖訓是因為劊子手行當的那句話,所以才定下了斬首九九九再封刀的規矩。」
結果並沒有。
沉一大踏步走來怒吼道:「阿彌陀佛,守著噴僧敢惹我家佛祖?膽大妄為!」
這次常營願意將鬼頭刀貢獻給王七麟就有這方面的原因,他認為幺兒被害可能與阿修羅在最近幾年未能收到人命而憤怒有關。
但偷走這神像后他們要換錢的話得出手吧?出手神像得找買家吧?
這下子麻煩了。
徐大見此說道:「九六更兇狠,敢咬佛祖?」
八喵趕緊給九六堵住嘴,然後衝著佛祖金身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這個不能惹,這個咱把娘和祖宗都叫出來也惹不起。
他們走向關二爺像,徐大想要摘下這把青龍偃月刀,結果一動關二爺的青銅像,它的腦袋晃動了一下,『砰』的一下子跌落在地!
馬六子是個破落戶,家裡還有個瞎眼的老母親和一房妻子、一對兒女。
王七麟道:「你怕什麼?即使是它砍下的第一千顆腦袋,這閻羅王不也沒去找你嗎?」
天氣冷,棺材里的屍首沒有腐爛,它的腦袋連同半邊肩膀與身軀分開,就像是被一把快刀從脖頸根下劈落,斜著劈到了胸口!
謝蛤蟆道:「有這個可能,但這一切推斷成立的前提是,阿修羅現身!」
常營道:「我家的鬼頭刀我清楚,這刀沒有這麼鋒利呀,不至於說玩鬧中能把人的肩膀都給剁下來!」
但阿修羅殘暴嗜殺,所以要請它心甘情願坐鎮鬼頭刀,常家得不斷殺人砍頭,否則阿修羅惱怒會害了主人家性命。
婦女使勁摟緊懷裡的孩子,弱弱地說道:「請大人恕罪,剛才草民不敢說,是因為這事是孩子告訴草民的,並非是草民親眼所見,草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說謊或者看錯了,所以怕誤導大人。」
這個答案讓王七麟一怔。
蜘蛛精幾條胳膊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阿修羅是四條胳膊,它們修為增長後手臂和眼睛數量會增多,最終修為到阿修羅王,能有九頭千眼、九百九十手,身形更是高越須彌山四倍!
謝蛤蟆搖頭道:「錯了,錯了,老道大概猜到了怎麼回事。」
徐大推開門,一輛小板車停在門內,廣闊的前院是已經近乎結冰的白雪,https://www.hetubook•com•com雪地里躺著兩具屍體,全是沒了腦袋的屍體!
「這妖怪進來后就伸手摸草民的腦袋,一邊摸一邊說,『這瓜不熟,還有福緣未至,不能砍她的頭』。」
結果以前他膽顫心驚藏刀的時候,寶刀在他手裡得到了完好保存,如今他準備將寶刀交出去,刀卻不見了!
這又讓他感覺鬱悶起來。
這是常營花費好大一筆錢專門請的武財神像,他將自家鬼頭刀進行了封存,便是偽造成青龍偃月刀讓關二爺抓在手裡,然後日日夜夜加以供奉。
「這是你弟弟?」沉一問道。
「這樣來說,阿修羅現身了,這些人害怕了,於是他們帶著刀和關二爺像一起出城了。」
八喵沖的格外快,鑽進去熟門熟路的給佛祖金身跪下了。
事情明朗,真相出現:常氏滷肉鋪的生意一直很好,讓許多潑皮混混為之眼紅。
大吊眉低聲道:「七爺息怒,徐爺讓你趕緊跟我過去一趟,出事了!」
潑皮們費盡千辛萬苦鑽進鋪子卻發現狗屁沒撈到一個自然不甘心,本著賊不走空的原則,他們偷走了關二爺的神像。
看到穿著官服的王七麟走進來,他的妻子摟著兒女便跪下了,嚇得瑟瑟發抖,一對小孩哭的聲嘶力竭。
王七麟抓到柏大江幫他給老婆和兒子報了大仇,為了報恩,他忍痛將守護多年的祖傳寶刀給交了出來。
但他供奉武財神就不會有人注意了。
沉一安慰他道:「你別怕,這閻王爺是不是跟我們佛家一路子的?要不然這樣,你們皈依我佛怎麼樣?全家都出家,這樣咱跟閻王爺就是一路子的了,他到時候……」
「他們為什麼要出城?」
這個稱呼不好聽,他便給自己起名叫蒼耳,意為自己與蒼耳一樣,很會纏人。
看到這一幕王七麟頓時鬆了口氣!
王七麟明白了,他說道:「一定是有人發現了青龍偃月刀可以抽出來,他抽出了這把刀把玩,結果小看了這把刀的鋒利,將這個蒼耳給砍死了,對吧?」
「明白了!」王七麟腦中靈光一閃,「他們一定是以為這神像是妖怪,就跟馬六子的兒女一樣,以為它是妖怪,於是就想帶出城去鎮壓這妖怪!」
不過阿修羅好像跑出來了?
幾個力士嚇得往後退,趕緊跪下磕頭:
「但道上有傳聞,刀吞百命,震動幽冥,刀屠千人,閻羅不忍。所以草民就結合了這句祖訓,認為是閻王爺會忍不住出手,將我們常氏子孫一起帶入九幽黃泉中。」
他又哆哆嗦嗦的說出祖訓,說著說著開始流眼淚。
「怎麼回事?」他扶起常營問道。
婦女凄然搖頭:「我家這男人沒有出息,動不動就離家好幾天沒有消息,草民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所以未向他打聽什和*圖*書麼。」
「昨夜草民將孩子送去給婆婆,可是半夜孩子還是哭了,說那妖怪也去找過草民的婆婆,它說的是——」
男孩膽子終究大一些,他哭道:「它有四條胳膊!它是蜘蛛精!」
「你想想,常營是不是砍頭九百九十九顆后,時來運轉做了小官?是不是他請來關二爺給鎮壓住鬼頭刀和阿修羅后,才突然家庭破碎的?」
他懵了。
爛陀寺被封閉後門可羅雀,四周鄉野全是沒有融化的大雪,道路不好走。
常營這會還管一句話錯沒錯?他現在只想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就在他出門的時候跟大吊眉撞在了一起,此時他心裏不爽,忍不住罵道:「毛毛躁躁做什麼?毛腳女婿上門呀?」
「當時草民正在睡覺,然後感覺頭頂很冷,像是頂著個冰塊,然後草民被孩子的哭鬧聲給驚醒了,醒來后兩個孩子告訴我,有個妖怪進了我家門口,它身軀很高大,看不清臉所以不知道它什麼樣子。」
先前常營說過,劊子手的鬼頭刀殺人過百後會驚動幽冥,到時候會有妖魔鬼怪前來坑蒙搶掠。
「另外讓老道猜測的話,他們家祖上請阿修羅鎮刀所殺死的那人應當與真龍天子有關,導致常氏氣運大減,所以即使有阿修羅增強家族氣運,也只不過能安然傳承罷了。」
王七麟過去一看。
可是驚喜悄然而至。
阿修羅的殺性果然殘暴!
「他最終請到了一個阿修羅,請神的時候要給神承諾的,好方便日後還願。」
大吊眉路上給他簡單介紹了一下,說這個蒼耳是個孤兒,爹娘死掉、兄妹都去了外地與他斷了聯繫,他從小便靠自己長大,跟狗皮膏藥似的,碰上誰就貼上誰賴上誰,所以鄉鄰們都叫他狗皮膏藥。
王七麟急眼了,這可不是普通神像,是他的阿修羅!
王七麟心煩地說道:「常先生你說錯了,是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可是他們找了半天卻沒有找到鬼手幫這夥人,倒是一個叫大吊眉的力士打聽到這夥人已經有一段日子沒出現過了。
王七麟問道:「等等,你說孩子們沒有看到它的臉,那怎麼知道它是妖怪?」
找來這家主人一問,結果是幾個縣裡的潑皮前些日子在此租過這房屋,但從前兩天就再也沒見過他們。
他還真沒有猜錯,徐大帶著幾個人在店鋪里搜索一陣,很快找到一個地洞口。
說到這裏他看向常營問道:「無量天尊,常施主,你仔細回憶一下,你家祖訓說的是不是砍掉一千顆腦袋就會斷子絕孫?而不是什麼會被閻羅王親自出手害死全族之類?」
謝蛤蟆無奈道:「無量天尊,老道要用四柱測算他們去向,得需要他們生辰八字和他們穿過的衣裳、經常把玩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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