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春風得意踏上原
第412章 今夕何夕

王七麟不答,繼續問:「那你告訴我,你昨夜為什麼叫他為仇公子?」
「賣什麼?」
秦韜憤怒的站起來叫道:「這是有人污衊我們,亂說!亂說!亂說!」
王七麟狐疑問道:「讓你這麼一說,這個不忘仇還是個頗有俠心的人?」
王七麟指著門外說道:「你先帶你的豬寶寶去外面拉屎!」
徐大說道:「你先別著急,其實大爺琢磨了,這《仙經》也沒說是整個吃掉脈望會飛升成仙還是吃一部分能飛升成仙,你看你要不然切一塊肉來給我們先試試?」
蠹魚說道:「當然,可這不是應該的嗎?」
徐大激動地說道:「道爺說《仙經》有雲,吃掉脈望能飛升為仙!」
這是他空前暢快的一次沖澡。
秦韜茫然問道:「什麼是前朝餘孽七公子?」
王七麟狐疑道:「他激動什麼?」
「對。」
秦韜:???
王七麟舀了一瓢水灑向門口哈哈大笑:「你們一個鬼鬼喵喵、一個狗狗祟祟,做什麼?進來一起快活啊。」
到了現在他大概也知道了,不忘仇是前朝七公子的猜測過於大胆,不夠嚴謹。
秦韜微笑道:「好的,多日不見,王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洒脫豪爽,學生看到大人忍不住想起了初次相見的場景……」
王七麟眼睛一亮,他又趕緊補充:「但你得給她撒下蓮子。」
謝蛤蟆朝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低聲道:「這下好了,沒人與老道爭了!」
眉眸含黛,每一次轉動眼睛都是一次春|水流淌。
摘下護腕他尋常的走了幾步,然後看著銅鏡滿意點頭:鏡中有人溫如玉,其靜也,岩岩若孤松之獨立;其動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秦韜急忙道:「不信的話你可以委託你們聽天監的同僚去當地衙門查查,我們來過並郡,在連州府城接過一樁委託,去剿滅了一夥水賊,當時衙門給的報酬是、是……」
她同樣沒有濃妝淡抹,漆黑長發簡單的挽成雲髻側在腦後,簡單的插了一支玉釵。
又是一個艷陽天,天氣開始轉暖,吹來的風都不那麼寒冷了。
黑豆嚇得拖著豬跑了出去。
王七麟去第五味,綏綏娘子拎著個小包袱已經準備好出行了,看到他上門便笑吟吟的抿了下頰側秀髮。
收拾妥當他出門去吃早飯,黑豆正牽著小黑豬回來。
「是坦誠啊!朋友之間要坦誠,對不對?」王七麟問道。
此時他走進盥洗室,便鼓盪氣血往自己身上倒涼水。
八喵支棱耳朵聽他們說話,它到了現在已經明白了一切,於是衝上去用尾巴撐地站起來,倆小爪爪和*圖*書搭在一起沖秦韜拜了拜。
在他腳下睡覺的八喵和九六爬了起來,眼睛滴溜溜的圓:要是說這個我們可就不困了啊。
九六昂起狗頭、挺起狗胸:我這麼猛我驕傲了嗎?
王七麟警告黑豆說道:「你教它學會去驛所外面排泄,咱驛所里不能出現豬屎,明白嗎?」
王七麟也激動,他瞪大眼睛看向秦韜。
八喵跑過去用爪爪撓他:夭壽啦,不要喂狗,喂狗多浪費,你喂喵喵呀。
潑出去的水倒飛回來一波一波的沖在王七麟身上。
秦韜試探地問道:「具體怎麼幫忙?」
洗乾淨后他擦乾頭髮換上了過年時候的新袍子,齊整的長袍過膝,腳上是包裹到小腿的革靴,腰上還掛了塊陰陽魚玉佩。不管是衣服還是鞋子都沒有什麼紋飾,玄黑衣裳玄黑革靴。
王七麟搖搖頭說道:「你繼續說,你的往事我們知道了,現在你來說說不忘仇的事。」
他猜對了,可是王七麟一定要玩點高難度的,否則怎麼顯示出自己這個王大人的高深莫測:「錯了!」
必須得讓他從小就知道人心險惡!
而在她走動之中香囊搖晃,露出腰間兩行纖細小字: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後來他陸續又進入中原幾趟,每次都是來找鬼的,我會去幫他小忙,就這樣我們斷斷續續聯繫著。直到今年臘月他重回中原,說他已經修為有成,要去金山派報仇,我們幾個朋友便陪他一起來了。」
王七麟估計這也是它吃下血玉修為提升后獲得的能力,於是他把九六拖了進來,將它擺在盥洗室窗台上,然後往它身上開始潑水:「給老子叫!」
現在他修為已經進入坐照境,內窺經絡、運氣如臂使指,身軀感知到外界寒冷或者炎熱,可調動丹田真氣專門走體表脈絡,寒冬如暖春、炎炎夏日亦如暖春。
秦韜無奈地說道:「七爺,學生對他了解其實也不多,仇公子是一名鬼修,身手高超、本領非凡,學生此前遇到過一些麻煩,是他幫忙搭救一把,才免於被誅殺。」
「你確實是愛她,不是當她被別的男人糟蹋后,你依然願意與她在一起嗎?」王七麟說道,「當她為之而死後,你花費多年還是將那些人給殺死了。」
王七麟又搖頭:「又錯了!」
秦韜先從自己的經歷開始談起,它本是元元書院中一本書里的蠹魚,並無心智。
王七麟覺得不對勁,黑豆才幾歲?他怎麼可能懂這話?於是他立馬問道:「這話是誰說的?」
蠹魚與不忘仇認識時間比跟王七麟他們相見時間更早www.hetubook•com.com,那時候蠹魚剛剛修鍊有為,學會了畫皮之術,於是他雄心勃勃想要離開書院去找李英、章如晦等人去復讎。
正月十八,王七麟晨起后還沒吃早飯,特意去洗了個澡。
氣血更加旺盛,冰水落在身上跟燒開了一樣起水蒸氣!
「記住,如果你關於不忘仇的介紹說的多且有用,那不但沒人吃掉你,你過去殺了真秦韜和章如晦四人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可你要是敢有所隱瞞或者欺騙我,嘿嘿!」
王七麟又問道:「韜啊,你看咱們現在是朋友了,對吧?那朋友之間講究的是什麼?」
王七麟道:「你裝傻沒用,若是讓舅舅看到驛所里有豬屎,那就把這個小豬提前吃掉。」
秦韜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七爺,請莫要亂開玩笑。」
見此他打招呼說道:「喲,豆遛豬回來了?」
徐大和王七麟嘆了口氣。
這女孩好奇,便研究了書本上的修鍊法門,可這是妖修法門,對人類無用,女孩最終當做鄉野玄奇看,而蠹魚可不一樣,它在懵懵懂懂中聽著女孩講解,真的修鍊成功了!
王七麟說道:「韜,那你得坦誠點了,不忘仇到底什麼來路?給咱們哥幾個說說。」
秦韜:w(°Д°)w
王七麟說道:「行了,我們只是與你開玩笑罷了。」
王七麟嘆道:「咱們是老熟人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朋友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
王七麟說道:「你會讓大地生春,是吧?」
秦韜運氣算是不錯,它沒有直接吃到帝流漿,而是吃到了乾涸在書頁中的帝流漿。
咦?怎麼還有個穿比基尼的辣妹?
王七麟說道:「那你明天給我好好幫個忙,這個忙你給我幫了,那以前在吉祥縣你算計我、欺騙我的事就算過去了!」
秦韜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也不是不行。」
王七麟立馬捂住十咦問道:「你認識它?」
秦韜眼神獃滯:「什麼意思?」
九六夾著尾巴如喪家之犬,發出驢鳴狗叫:「六六六……」
他看出來了,自己只要應和就行了,用不著發表看法。
「當時我便想,啊,這個東西好大好美,後來我讀了一些書,看到一句話,叫三界之中,最靈者人。然後我一下子就頓悟了,原來當時媛媛給我的感覺是,她好有靈氣!」
帝流漿乃是天材地寶、天地精華,每隔一甲子的中元節鬼門大開,此夜灑落的月光中便含有這種精華之物,草木禽獸如果有緣能吃到它可以開啟靈智成為妖怪。
於是它沒有直接變成妖怪,但m.hetubook.com.com也擁有了一些靈智,更好運的是,它當時所在的那本書恰巧記述著一種妖修法門,最好運的是——這本書被一個叫媛媛的女孩給借走了!
他皺眉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八年前的事,二十枚金銖!」
「咋地,你還想要賦詩一首?」王七麟問。
她的穿著也是簡單,鵝黃色的淑女棉裙,只在腰間掛著一個流蘇飄動的香囊,香囊上用墨筆描青:遠山之中,有一汪江流蕩漾。
王七麟不懷好意一笑:「可你如果不對我說實話,那剛才的話可就不是開玩笑了!」
王七麟翻譯道:「它求你給它啃一口……」
王七麟將設想好的計劃說出來,很詳細。
因為那時候它還沒有修為!
八喵和九六趴在門外一個一邊往裡看,十咦坐在九六額頭也跟著往裡看,但它並不知道是在看什麼,於是便咦咦咦的叫喚。
可是死人皮能用的時效短,藏不住它真身,就這樣它被一個下凡塵入世修鍊的和尚給撞上了。
「我們吃到的是乾涸在書本中的帝流漿!」
秦韜苦笑道:「除了稱呼他為仇公子還能叫做什麼?不公子?我們朋友都叫他為仇公子,也有被他救過的人叫他仇先生!」
「停停停,別婆婆媽媽、文縐縐,好好說話。」王七麟擺手道。
「坦誠!」秦韜是聰明人,自然明白王七麟想說什麼。
「徐大!」他扭頭狂吼。
「最早的時候我便是跟隨仇公子在江湖飄蕩,他當時便告知我了金輝道長之仇,並且說他一旦功法大成,就會去報仇。他與我有救命之恩,我們當時便約定好,當他去報仇之時,我一定會去幫他!」
王七麟恍然,蠹魚成精了,這東西他是知道的,喜歡啃書頁的小蟲蟲。
王七麟在手腕上戴了個牛皮護腕,但對著銅鏡看了看覺得不是搭配這身衣裳。
藉著這股氣,他把秦韜提了出來,不過並沒有上公堂,而是在會客廳里給他準備了香茗。
黑豆皺著眉頭歪歪腦瓜子,好像很迷茫的樣子。
當時要不是巧遇不忘仇,蠹魚在剛入人世間便要卒掉了。
蠹魚有些茫然又有些羞赧:「愛上她嗎?我看過許多書,吃過許多字,自然看過愛情故事、吃過愛這個字,可我還是不知道什麼是愛。」
連州府城是並郡最東南的一座城池,有大河流經,確實時而會鬧水賊。
八喵放下爪爪朝脈望吐了口唾沫:啊tui,白拜了,幸虧沒磕頭,要不然不是虧本了?
她的面孔也如玉般瑩潤,卻不雪白,而是飽滿紅潤,給人的感覺像秋日農田裡糧食,沒有任何和-圖-書美艷、嬌媚,只有讓男人看到后感覺打心眼裡滿足的欣喜。
秦韜沒有名字,它是個蠹魚,但它是個好運氣的蠹魚:「關於我最初的記憶我是沒有的,只是憑藉本能在書本里存活,世人只當我們吃到神仙字便能成精,其實並非如此。」
秦韜開心地笑道:「不認識,可是這小蟲子好美,我們蟲族還有這樣美麗的小蟲嗎?」
秦韜叫道:「這是假的!我們要是有這本領,早就自己吃掉自己了!」
王七麟說道:「作為男人,其實你身體有些地方的皮肉是沒用的,要不切下來給徐爺試試?」
八喵狼狽逃竄,九六衝他叫喚:「六六六……」
秦韜說道:「我們一起在江湖共同闖蕩兩年,後來仇公子找到了他要尋找的一個鬼,抓了那鬼之後便返回了塞外去繼續修鍊,我們從那之後分離。」
坐在徐大旁邊的秦韜小心的往裡收了收腿。
王七麟這才想起蠹魚也是一種蟲子,看來它們審美觀與人不大一樣。
徐大:「吾草!」
「那你說這個不忘仇是不是前朝餘孽七公子之一?」
杯具發生,它起初找到了一個病死的乞丐使用了畫皮術,化作了這乞丐。
他走的是素人路線,有過多裝飾反而不美。
秦韜笑道:「互相幫忙。」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王七麟大吃一驚:「崽崽這麼猛啦?」
叫聲帶起一片透明屏障似的聲浪,聲浪往前涌,竟然推動冰水像浪花似的翻湧回來!
黑豆眨眨眼說道:「不是遛豬,是領它去綏綏姨姨那裡吃東西來著。」
秦韜苦笑著附和:「對對對,沒錯。」
秦韜感激涕零的沖謝蛤蟆稽首:「多謝道長仗義執言。」
「於是你愛上了她?」徐大憐憫的看著它問道。
謝蛤蟆道:「脈望,仙經有云,蠹魚三食神仙字,則化脈望,夜以矰映當天中星,星使立降。可求還丹,取此水和而服之,即時換骨上升。」
玉釵潔白恍如初雪,不染雜色,藏於秀髮中如雪龍卧于黑雲。
冷水澡。
徐大一拍桌子道:「七爺這話說的對,朋友之間就要知根知底,就要坦誠,不能互相藏著掖著,要是你藏著點我藏著點,這樣怎麼交往?」
「嘿,好主意,就這麼弄!」徐大高興的一拍大腿。
徐大豎起大拇指道:「七爺這話到位了,朋友之間就得要願意互相幫忙。」
剛放下心來的秦韜頓時後退好幾步,下意識就要遁逃。
秦韜聽后挺直腰杆子拍胸脯子:「沒問題,七爺,這事你包在哥們我身上,絕對給你辦的漂漂亮亮,你要是樂意的話,我讓她步步生蓮!」
https://m.hetubook.com.com說到這裏它無奈的攤開手:「所以關於他在塞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但他應當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人,因為有時候闖蕩江湖,他都要去幫衙門抓一些大盜、山賊來換錢。」
王七麟使了個眼色,八喵站起來亮出拳架、九六呲牙咧嘴,十咦跳出來瞪大眼睛。
「錯了!」秦韜學王七麟的語氣說道,「是脈望!」
徐大歪歪斜斜的走出來,問道:「七爺又咋了?你大清早的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黑豆急忙擋住小豬爭辯道:「可是可是,舅舅,小豬的豬鞭還小,不能吃。」
但是書院之中時有大儒講學並時時有仕子讀書,才氣沖霄,裏面花草魚蟲多少都沾點墨水。
他看看左右,忍不住長嘆一口氣:「算了,我說實話吧,七爺、道爺和徐爺肯定知道我是妖怪這件事。確實,學生是個妖怪,但不是惡妖,我是一個……」
王七麟指著外面說道:「黑豆要放豬在驛所外面拉屎,你去盯著他,他要是這麼幹了罰他款,嘿嘿。」
王七麟說道:「你把你知道的關於仇公子的所有信息都告訴我,記住,是所有信息,且是真實信息,否則小心本官把你喂狗!」
看到八喵和九六的時候,秦韜往椅子里擠了擠,可看到十咦后他猛的探頭向前。
秦韜不明所以,他看到王七麟滿臉殺氣、眼神睥睨還以為要被清算了,於是進門后壓根不敢落座,而是很規矩的拱手行禮說道:「學生見過王大人,多謝王大人不以刀棍見身……」
蠹魚說到這裏的時候黯然神傷:「我有了神智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媛媛姑娘。」
秦韜的心態崩了。
王七麟讓徐大將他提供的信息一一記下,然後去找太霸想通過他來調查此事。
龍章鳳姿,天質自然。
「花妖?」徐大問道。
謝蛤蟆站起來說了一句公道話:「無量天尊,行了,你們別妄想了,脈望又不是金蟬子,它的血肉哪有什麼神奇功用?說不準吃了還會拉肚子呢。」
冰水流下,熱氣蒸騰。
不過它屬於野修,修鍊進度很慢,所以當媛媛被人害了的時候,它只能幹著急卻沒有辦法。
王七麟說道:「朋友可以保留自己的秘密,但是要願意互幫互助!對不對?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果然,黑豆說道:「高僧想吃烤乳豬,大爺說的。」
小黑豬撐得肚子鼓鼓脹脹,哼唧哼唧看樣子直想拉屎。
哇,原來是綏綏娘子!
秦韜苦笑道:「那王大人需要學生幫什麼忙?」
秦韜叫道:「學生一直與你們說了實話!」
王七麟閉上眼睛,幻想自己站在北海之濱正在衝浪。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