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謝過楊紅的提醒，就喝了口咖啡，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何櫻抹著眼淚，乾脆哭了出來，「我入行十幾年，本來以為大導演值得信任。誰知道，這分明是一個大坑……」
「……我喝咖啡，主要是為了提神。」
最近周牧很忙，他覺得這是自己入行以來，最繁忙的一段時間，恨不能懂得分身術，兼顧好幾個工作。
她才想假裝生氣，訓斥周牧兩句，好給何櫻一個台階下。
楊紅沒好氣道：「鼎湖山莊，青檸找你。」
這世界，不幸的人那麼多，他又不是神仙，能幫得幾個？
何櫻的失態，暴露在外人眼中，她更掛不住臉，顏面盡失。
畢竟她與何櫻的關係，早就已經變淡了。只不過是對方，在電話里哭得厲害，她才心軟答應見面而已。
許青檸心領神會，輕輕撫著何櫻的後背，輕聲道：「櫻姐被楊帆踢出局了。」
周牧心裏嘀咕，還是把茶杯放下來，乾咳了聲，「何編劇，你不要太傷心了。」
這雞湯有什麼用？
「什麼？」
許青檸張了張口。
趨利避害，這是人的本性，無可厚非。較真的說，這事何櫻真沒有什麼錯，她也是受害者。
所以她才把周牧叫過來……
這種情況下，她居然被踢走了。豈不是意味著，楊帆反客為主，鳩佔鵲巢。
「……哈哈，巧合。」
這烏雲蓋頂，渾身充滿了喪氣的樣子，也讓周牧愣了一愣，忍不住看向了許青檸，以眼神問詢……
因為鬧大了，
ｈｅｔuｂook•coｍ•com各種問題接踵而來，說不定徹底失控，充滿了不可預測性。最終的結果，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準。
……
「我忍辱負重，就是想儘快拍完電影，讓我構思好幾年的故事，順利搬上大屏幕，有什麼不對嗎？」
很多事情，都需要他這個負責人拍板。事無巨細，忙得轉轉團，連喝茶的時間都少了。
「但是為什麼，他卻蠻不講理，把我這麼卑微、渺小的願望，徹底剝奪了，他有什麼資格，憑什麼……」
許青檸眼神有點茫然。
許青檸懂了，無奈一笑。
周牧淡笑，主動開口，「何編劇，有什麼事情，不用繞那麼大的圈子，但講無妨！」
但是她終究不是傻白甜，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
反正旁邊有個壞人。
何櫻臉上露出了堅毅的神色，「人在哪裡跌倒，就應該在哪裡爬起來，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瞧不起……」
「卑鄙，無恥，小人！」
對此，楊紅唾棄，「你天天喝咖啡，當然喝茶少了。」
許青檸勸說，灌著濃濃雞湯。
「人一定要受過傷，才會沉默專註，激昂向上。無論是心靈或身體上的創傷，對成長都有益處……」
周牧驚愕，「這這……這種事情，楊帆也能幹得出來？」
周牧洋洋洒洒，講了好幾分鐘，都不帶重複的。許青檸都給他講懵了，何櫻的更是忘記了哭泣，眼睜睜望著他……
何櫻猛然起身，撕心裂肺似地叫道：「和_圖_書
楊帆那個王八蛋，他根本不是人，臭不要臉……那是我的心血，我好幾年的心血，他卻輕飄飄一句話，篡奪了我的成果，還把我趕走了。」
依稀之間，周牧有幾分錯愕。
但沒事。
「你……」
三部電影，一部動畫……
雞湯嘛，誰不是張口就來？
周牧定了定神，換了個認真的表情，重新說道：「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往前看。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眼前的一時困境，只不過是一場磨練……」
「哦。」
這段時間來，她彷彿在做一場噩夢，一直在掙扎，卻始終醒不過來。她感覺自己，沉淪在地獄之中。
憑人家是大導演，憑人家有資本信任。
「我不跟你扯淡。」
這話可能偏頗了，但是道理應該是一樣的。
何櫻「梨花帶雨」，完全沒聽清楚許青檸在說什麼，只顧繼續泣不成聲，哽咽訴苦，「半年了，我等了他半年，甚至按照他意思，把劇本改了好幾遍，直到他挑不出刺來為止。」
堂堂大導演，還要臉嗎？
「沒事的，沒事的。」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呃，串詞了。」
不然呢，難道喝酒？
可是明知道，這個大導演霸道，口碑不怎麼樣，她還要抱著僥倖的心理與對方合作。
但是……
「周牧……老師！」何櫻擠出笑容，一臉的濃妝卻掩蓋不住，她雙眼的無神、憔悴。
畢竟相比真人電影，動畫電影的製作，更為繁瑣複雜。
自然清楚，不管是什麼行業，特別和-圖-書是在面對強權的時候，大家受了委屈，第一選擇肯定是隱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在合作的過程中，還處處退讓。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對方，我軟弱我好欺負，快來欺負我嗎。
就算每個項目，都有專門的人在負責。但是他總不能，真的充當甩手掌柜吧。
周牧心中感嘆，然後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
但是就在這時，她就錯愕的看到，何櫻抽了紙巾，抹去了眼淚，一副受到了激勵的樣子，「謝謝周牧老師教導，我明白了……我不應該這樣自暴自棄。」
她心力交瘁，快要撐不下去了。
她很想告訴何櫻，這話是她說的。
周牧不是那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
周牧摸出手機一看，果然發現了許青檸發來的信息。只不過他難得曬太陽，沒聽見提示聲。
說到底，她還是善良。
真這樣剛，周牧反而敬她是條好漢。
「……」
「呵呵！」
可以說，她是核心的主創。沒有她，就沒有劇組的存在。
「……」
半個小時之後，他抵達鼎湖山莊。在湖邊的包廂中，看到了許青檸，以及另外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要不然，何櫻帶著哭腔的叫罵聲，肯定引來服務生的注意力，闖進來查看情況。
工作的重心，自然是動畫電影。
許青檸瞪了他一眼，急忙去安慰何櫻，「櫻姐，不要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不能因為別人的錯誤，讓自己傷心。」
要知道，劇組可是何櫻一手拉扯組建的和_圖_書，從導演的確定，再到演員的挑選，包括布景、道具等等工作，她都參与其中。
許青檸繼續安慰，「櫻姐你有本事，不會被埋沒的，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
楊帆的作風怎麼樣，她沒有理由不知道。
可惜，她應該有顧慮，害怕與楊帆撕破臉，毀了自己的前途，只敢在私下抱怨，唾罵。
「謝謝！」
「呸！」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包廂，同樣的人。心境卻完全不同了，這讓他失笑，「好久不見，何編劇。」
包廂中，只剩下兩個人，他們也明白，這是許青檸刻意給他們留出來的交流時間。
「你說的對。」
周牧彬彬有禮，重新拿起了茶杯示意，然後抿了一口清茶，潤一潤乾澀的喉嚨。
何櫻還是缺乏了一點兒勇氣。
所以該看的時候，還是要去現場轉一轉，幫導演鎮一鎮場子，幫演員說幾句好話，表明青紅文化的立場。
許青檸站了起來，「我去補個妝。」
「你要堅強，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知道，就算沒有他們，你照樣可以成功……」
何櫻尖叫，熱淚奪目而出。
周牧振振有詞，「工作多，容易疲憊，才養成了喝咖啡的習慣，從是我努力工作的佐證。」
估計她心裏也清楚，所以才來找許青檸哭訴，而不是選擇聯繫媒體曝光、控訴楊帆的「惡行」。
何櫻受到了傷害，卻找她來哭訴，剛才還在言辭之中，暗示了對不起周牧，要親自向他道歉。
選擇真的很重要啊。
得嘞！
不過瞬間，她就反應過來，意識到上當了。
居然在看戲。
「聽懂掌聲！」
「……偉大的夢想讓成就隨之成長，渺小的希望讓你永落人群之後，相信自己，就必然會做到……」
就算知道了何櫻的小心機，她也沒有怎麼生氣。
一瞬間，她就想到了，周牧說過的一句話。
不是忍無可忍，沒人願意把事情鬧大。
周牧面不改色，「我是忙裡偷閒，勞逸結合。」
雖然現在，她裡子都丟了，也沒什麼面子可言。
何櫻自己也說了，她已經入行十幾年，又不是菜鳥萌新，那麼對於行業的齷齪，應該有足夠的了解。
這也可以理解……
楊紅冷笑，「真努力工作，也不會在下午，躲在陽台悠閑喝著香醇的手磨咖啡，連辦公室座機響了，都沒有聽見。」
啪啪啪！
周牧喝了口茶，在心裏默默地接話。
「……」
「砰！」
全是套話，空話，沒半點意義。
兩個人下意識鼓掌。
「一時的挫折往往可以通過不屈的搏擊，變成學問及見識。」
她走了。
幸好包廂的隔音設備，還是比較到位的。
「青檸，我好苦啊。」
周牧倒不是怕誤會什麼的，主要是擔心……
醉翁之意不在酒。
論行業威望，論社會地位，何櫻這樣的小編劇，哪有什麼資格，與楊帆相提並論啊。
許青檸又勸了片刻，眸光忽然一轉，看到了周牧在旁邊，悠閑喝茶的場景，頓時柳眉一豎，「你在幹嘛？櫻姐這麼慘了，你還有心思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