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恢復中原
第530章 大唐版文字獄?

……
趙顯很清楚,這絕對不是張淇因為新婚燕爾,而不捨得和自己分居,而是便於監視自己,控制自己。
如果在蒙元和自己之間非要做一個選擇,張淇一定不會選擇自己。
特察局大特務方直立刻下令抓了寫這首詩的士子。
張淇幽幽一嘆,「官家自去吧。」
趙顯出了勤政殿,看到到處都是留夢炎的人,不禁心中哀嘆。
開封趙宋皇宮,此時已經經過簡單的修葺,大為不同了,真的像一個皇宮的樣子了,畢竟骨架擺在那。
趙顯苦笑著站起來,「皇後有孕在身,好好將歇吧。朕……」
唐主一看,頓時訝然失笑,立刻令特察局放人。
趙顯雖然心中厭惡此人,卻也不敢得罪。
特務和警士在兩人家中,搜出了不少反詩和大不敬的文稿,令人觸目驚心。特務和警士不敢看,又不敢擅自銷毀,只能全部秘呈李洛。
「官家鑾駕回宮!跪迎!」一個中官鳴鞭唱喝,勤政殿內外所有人一起下拜,「恭迎官家迴鑾!」
可滿清那些皇帝的氣度,怎麼和他李洛比?
張淇的笑容寡淡下來,目光也有些冷了。
「官家,有些話還是不要挑明的好,臣妾也不想讓官家難堪。這也是為了官家好。外朝軍政大權全由留相公等人做主,這是大汗的意思。官家年紀輕輕,憑什麼讓大汗相信你能親政?憑什麼相信你比相公們做的更好?官家今日這番話,要是傳到留相公耳中……」
有一句詩是:「圓月照荒堂,北風吹洛水。夜聽桃李言,清凄如秋鬼。」
忽必烈玩的這手「歸還中原,扶立趙宋」,不但陰險的消弭了即將爆發的反元大起義,還短短几個月就獲得七八百萬「贓物」,又增強了反唐力量,縮小了軍事防線,可謂一箭四雕,算是成功盤活了中原這個不良資產。
聖旨一下,方直只好放人。那幾個士子當真是虛驚一場,還千恩萬謝的感激皇帝陛下明察秋毫,為他們做主,救了他們的性命。
沒錯,宋宮皇后在宮中被稱為「聖人」。
「倘若朕能親政,那將來你我的子嗣,才能真正成為大宋之主……」
「大元要的是什麼?是大宋的效忠。只要大宋事大元為父,朕事大和-圖-書汗為父,為何就不能親政呢?留夢炎能做大元的忠臣,難道朕不能?朕執掌大宋朝政,不是更加名正言順,更有利於對付偽唐?」
趙顯自以為這番話于情于理足以打動皇后了,誰知張淇神色更冷,她抽出自己的手,冷笑起來。
她袖子一揮,大大方方的對宮人們說道:「還跪著作甚?都起來吧。」
說起來大宋權臣不少。秦檜、史彌遠、賈似道都是,可這些人的跋扈強勢,加起來都沒有留夢炎大。
「原來是莫卿家。」趙顯看到此人,淡淡的一點頭。
「謝聖人!」宮人們頓時一起爬起來,各忙各的。
這哪裡是什麼反詩?都是捕風捉影,莫須有的文字獄。當然,要是在我大清,這些詩也足夠掉腦袋了。
經過上次崔秀寧的打擊,唐國其實已經沒有像樣的反唐勢力了。就連曾經頑疾一般的白蓮教,也煙消雲散。
而趙宋有蒙古帝國的武力「保護」,又騙取了中原民心,趁著唐軍暫時不會北伐的空檔期,也開始風生水起了。
「官家,所謂輕鬆是福。別人都羡慕不來,官家可要惜福才是。」
這還得了?方直立刻抓人。理由是:「大唐一統南方,盛世將到,一年強過一年,你怎麼說是一年不如一年?還想倒回三年前,春風得意的效忠蕭梁?這不是蕭梁餘孽是什麼?」
等到趙顯背景落寞的離開,張淇的目光才溫柔下來,自言自語的苦笑,「唉,你呀,哪裡能做的了皇帝?大汗為何相信留夢炎?因為留夢炎再不堪,起碼絕對不會投降李洛。而你,卻有可能啊。」
中,在詩里是射中的意思,讀去聲。這句詩意思是射中箭靶的正中心,我也不知道陛下字中正,你解錯了,冤枉!
崔秀寧搖頭,「方直還是能幹的,特察局偵緝處這麼重要的部門,他最適合,還是不要撤換的好。他的小題大做,也說明足夠細心,善於以曲見直。特務,就是要懷疑一切。」
說實話,趙官家更講究禮儀,比李洛講究。明明垂拱殿距離勤政殿不到一里地,幾步就到,卻還這麼費事。而李洛下朝回宮,根本不用鑾駕,只用最簡單的行駕。
他不想去垂拱殿上朝和*圖*書,也不想回寢宮勤政殿。因為,皇后張淇也在這裏。
短短數日,因為此案被殺者,將近百人。
趙顯心中的不平在這女人的輕視下再也無法掩飾,他仗著這個張淇已經是自己的女人,肚子已經懷了趙家的骨血,決定今天打開天窗說亮話。
偽宋也分到了六七百萬抄家的錢糧,一下子「富起來」了。
江陵城是有十幾萬人口的大城池,按說查出兩個人沒那麼快。可特察局和警士堂效率很高,僅僅一天之後,就揪出了寫反詩侮辱皇后的兩個「道士」,堪稱神速。
張淇美麗,溫柔,看似也很賢惠,可以是個很好的皇后。但趙顯很清楚,她這個忽必烈封的郡主,也是忽必烈的棋子。
「梓童。」趙顯勉強的一笑,打量了一眼皇后美麗而精緻的妝容,就收了眸光。
方直怒道,我豈不知蕭娘典故?可你詩中這麼用,就是指蕭梁!
她嫣然一笑,看似安慰,實則語帶警告,「陛下常朝的大殿,叫垂拱殿。臣妾雖然喜歡弓馬,不愛讀書,卻也知道垂拱而治的意思,那是三代聖王的德行,也是天下的福氣,陛下以為呢?」
有了這麼大一筆錢糧,趙宋招兵買馬很順利,加上民心有所歸附,竟然輕輕鬆鬆招募了二十萬新兵使得宋軍的規模達到四十萬。
「年復一年不知年,今年如何比舊年。若教倒回三年去,春風駐馬蕭娘前。」
最過分的是,將李洛寫成九頭虺蛇轉世的魔君,諸般邪毒描繪的無以復加。將崔秀寧描寫的下流無比,細節極其露骨放肆。
趙顯覺得很刺耳,卻不敢讓他們改為「諾」,即便他很想這麼做。
此案造成的影響,是讓唐廷警憲特機構,加大了對民間違禁文字的偵查力度。
換了滿清皇帝,也要殺得血流成河。
趙顯搖搖頭,「朕不是去林妃那裡,朕去向太后請安。」
「官家。」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臣侍衛步軍都虞候莫度,見過官家。」
結果當然是藏書之人凌遲,家人皆斬首。
然而,雖然鑾駕輝煌,可趙顯卻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朕能有什麼國事可以憂煩?憂煩的是留相公他們。」趙顯淡淡說道。
八個儀仗衛抬著和*圖*書一頂華麗的輿駕,周圍數百名儀仗,浩浩蕩蕩的從垂拱殿而來。這不是大駕,不是法駕,還只是小駕,也就是鑾駕。
他們其實也不是道士,只是不滿唐廷以道為國教而故意扮成道士。兩人也都是前蕭梁官吏,同時也是曾經的蒙元官吏。唐廷滅蕭梁時,他們棄官逃跑,深恨李洛斷了他們的前程,這才寫反詩泄憤。
她只是看似溫柔,其人厲害之處,趙顯也早就領教過了。
「梓童。」趙顯抓住張淇的手,「你是大元的郡主,岳父先齊國公是大元的忠臣,可梓童也是大宋的皇后啊,你我夫妻一體,朕今日向對你說說心裡話。」
這個莫度,是留夢炎的心腹,掌管宮中三千侍衛禁軍,是宮中的實權人物。
這不,就是傀儡官家趙顯,這段時間因為衣食住行的改善,也有了幾分皇帝的雍容華貴了。
忽必烈大方的將元軍淘汰的軍器盔甲買給偽宋,又得了不少錢糧。
這做傀儡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哪怕只有少部分權力,那也夠了。
一時間,很多所謂的「反詩」都被特務和警士翻出來。
趙顯頹然坐下,心中一片屈辱。他抬頭看著張淇,發現這個已經懷著趙家骨血的女人,對自己的眼神竟然是如此冷漠,全無之前的溫柔。
相反,宮人們對官家的態度,還沒有對「聖人」來的恭敬。
這背後,那也沒有那麼複雜,並不是有組織的反唐勢力策劃。也是,張貼反詩這麼低端愚蠢的手段,的確不像是有組織的反唐勢力所為。
趙顯深吸一口,強笑道:「梓童言之有理。就是怕留相公等人太過操勞,讓朝廷內外認為朕不體恤肱骨大臣。梓童以為呢?」
又有一個士子的詩說:「習射對後堂,箭穿中正心。雖是襕衫士,亦有武士情。」
方直的理由是:詩中「圓月」暗指「元」,「荒堂」暗諷大唐是「荒唐」。北風暗指蒙元,洛書和桃李暗指陛下,這是何肺腑?
張淇神色稍霽,「官家心情不好,去林貴妃那裡散散心也好。」
就在剛才的常朝上,平章軍國重事留夢炎,被衍聖公孔洙等人奏請加太師銜。他只是個傀儡,當然只能照辦。
「官家今日心情不好,可是憂和*圖*書煩國事?」張淇很溫柔地說道,親自幫趙顯脫下通天冠服,換上一套對襟羅衫。
「喳!」宮人們領命退出。他們都是來自元宮,習慣上還是用「喳」。
唐主勃然大怒,下令將兩家人以謀逆的罪名處死,主犯凌遲,以儆效尤。再密令追查已經散布出去的《魔君傳》和《妖后艷史》。
雖然全太后總是勸他不要爭權,可真要與世無爭有談何容易?
這還真是虧了唐主唐後來自後世,比較仁慈開明。要是換了朱元璋,此案肯定要株連九族,起碼能殺幾千人。
本來,皇后應該住在福寧殿。可新皇后認為福寧殿殘破荒涼,就非要住在勤政殿。
「官家回宮了。」一個身穿對襟綉鳳襦裙、頭插金步搖、額印梅花鈿的清麗女子,笑吟吟的迎接出來。
就是漢獻帝的曹皇后,也不會這樣吧?
這些文稿一本叫《魔君傳》,一本叫《妖后艷史》,類似後世的小說,將李洛描繪成獨夫民賊。將崔秀寧描繪成人盡可夫的淫后。
最終,大唐版的「文字獄」因為唐主的寬容,虛驚一場的結束。
幾天後,幾本私自印刷的禁書都被追查到。收藏禁書之人幾乎都是不得志的蕭梁或蒙元餘孽。他們雖然收藏了禁書,可也不敢讓別人知道,只能自己偷著閱讀,消遣怨恨。
寫詩的士子大喊冤枉,說去年二月十五月圓夜,他獨居荒寺,當晚天氣倒春寒,桃李花被北風吹落,他有感而發,以被北風吹落的桃李花自艾自憐,絕無諷刺大唐和陛下,心向蒙元的意思啊。
一個英氣勃勃的侍衛禁軍統領出現在趙顯面前,他抱拳行禮,露出很燦爛的笑容。
太師……這大宋朝三百多年,可就只有蔡京一個太師。可蔡京固然是奸臣,卻只是徽宗的一個應聲蟲,而留夢炎……是權臣!
於是,早被趙顯定位為權臣奸相的留夢炎,就又成了太師。
於是,這些詩就全部送進皇宮,到了李洛的案頭。
還有一個士子的詩,是這麼寫的:
先別說戰鬥力如何,起碼這個軍隊規模,已經很大了。
張淇……想到這個新婚不久的皇后,趙顯就心情複雜。畏懼、抗拒、疑忌、愛慕,竟然交織在一起。
此時的寢宮勤政殿,hetubook•com.com也不復三月前的凄涼冷清,而是增添了不少人氣。無論是宮女宦官,還是守殿的侍衛,都很像樣子了。
那兩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被唐廷查出,不但要受凌遲之苦,還害了全家性命。
真會黑啊。簡直喪心病狂,匪夷所思,極盡無中生有之能事,而且寫得煞有其事,似乎親眼目睹一般。
大不敬!
詩人們都不認罪,方直想用刑,卻被李織阻止。因為李織認為,說這些詩是反詩有些牽強,還是讓陛下定奪。
經過對中原豪族肉體消滅式的搶劫,偽宋搜颳了一千多萬的錢糧,大大發了一次橫財。
張淇聲音清脆地說道:「你們都退下。這殿外的秋蟬,也該捉捉了,免得聒噪的本宮心煩意亂。」
她指指周圍,「這裏的一切,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好了。起碼,官家怕是不能每日吃上燕窩粥了。」
趙顯陰著臉怏怏下了鑾駕,也不搭理跪了滿地的宮人,就自顧自進了勤政殿。
這可不是滿清那樣捕風捉影的文字獄,而是實打實的反唐,辱君。
這士子同樣大喊冤枉,他申辯道,這一年不如一年,寫的是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衰老,不是指大唐啊。所謂蕭娘,是一個典故,代指愛慕的女子,不是暗指蕭梁啊。
很明顯,這位「聖人」在這裏說話很有分量。
光是分給忽必烈的糧食,就超過五百萬石,還有一百多萬金銀。這可不是納貢,而是分配的「贓物」。
什麼樣的皇帝,有這樣的皇后?
那士子聽了,哪裡能認?頓時叫起撞天屈來。
自己真是……太失敗了。
他也是話中有話,其實是心存僥倖的希望皇后支持自己,分享到一些權力。
張淇款款坐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很直接的盯著趙顯的臉,不疾不徐地說道:「官家,留相公他們老成謀國,陛下凡事交給他們去憂煩,也是應該的。」
「呵呵,這些也被方直小題大做的當成反詩。真是一個莫須有的酷吏啊,要不要撤換他?」李洛指著詩稿對崔秀寧苦笑道。
方直同樣抓了這首詩的主人,他的理由是:「後堂」暗指大唐,你學習射箭為了對付大唐?更喪心病狂的是,你竟敢寫「箭穿正中心」,中正是陛下的表字啊,你好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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