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作小趙的男人回頭看了一下那兩個同事，咬了咬牙。
韓奕萱笑了一下，可是漸漸地，笑容變得稍稍有些苦澀。
行程近半，夜也深了。母親在下鋪睡得安穩，上鋪的少女卻突然驚醒過來。
剛才的夢裡，她又看到了王衡。但這次，夢境的主角不再是兩人，而是三人。王衡的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女孩。那女孩似乎比自己更嬌小可愛，但臉龐彷彿籠罩了一層輕紗，看不真切。
小趙低下頭，說：「路姐，我喜歡你！」
王衡有過乘硬座遠行的記憶，所以今天，當這輛綠皮火車開到半道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還能堅持得住。
「卧槽！」
通過安檢之後，她要獨自一人上飛機。但在來機場的路上她可不是獨自一人。就在身後，還跟著三個年紀不比她小的男人——他們都是路琪原先的下屬。
宋曉霞：【你這小丫頭片子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是單身！】
「嗯哼，」路琪點了點頭，眼裡卻並沒有贊同的意和圖書思，「但我們都是企鵝的員工。這一點，你沒法否認吧？」
「那就不見唄，多大點事兒啊。況且你們要想找我就線上聯繫，不過先說好，我可不會給你們處理bug，那是你們自己的工作。」
路琪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小趙的肩膀，道：「沒事，人生就是這樣，失敗多了自然就會成功。以後你要是再有喜歡的女孩子，我跟你講，一定要先確定有足夠高的好感度再表白，明白了嗎？」
小趙頹然垂下腦袋。毫無疑問，今天自己面臨的又是一場慘敗。
「就到這裏吧，」路琪轉過身看著他們，「多謝你們了，咱們以後有緣再見。」
發了消息，韓奕萱就打算繼續睡了，誰知宋曉霞那邊居然秒回：【你還沒睡嗎？】
————
路琪嘆了口氣：「直接表白，這種策略是最蠢的。除非你帥得逆天，否則女孩子基本不可能答應你。照照鏡子，你覺得自己是冠希還是彥祖？」
王衡和韓奕萱都不知和圖書道，兩人登上的其實是同一列火車。
「小趙，」路琪眯著眼微笑道，「有什麼話就當面說，當著大家的面。別神神秘秘的。」
然後韓奕萱就醒了。
王衡對面那位面色褐黃的大媽，甚至在脫了鞋之後，還扯了扯肉色的薄襪子，然後把腳搭在他身旁的空位上——就在半個小時以前，確定了自己旁邊沒有人坐，王衡還有些慶幸；而此時，這份慶幸已然被大媽的洒脫不羈碾得粉碎。
「卧槽？」
【還沒有。】
她又想起剛才的夢了。
這時，另一個男人終於下定了決心，上前兩步，低聲道：「我有話想要跟您說，能不能往那邊走兩步？」
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體味，這是基因和身上的寄生菌群決定的。越是新陳代謝旺盛的時候，比如盛夏，體味自然就越重。那麼，將上百個新陳代謝旺盛的人聚集在一個密閉車廂里，那是什麼樣的味道？
他閉上眼，試圖催眠自己，但很快就絕望地放棄了這種嘗和圖書試。
「咱們寫程序的都不喜歡把事情搞得朦朦朧朧，所以這麼說吧，你的策略從一開始就錯了。」
韓奕萱頓時無言以對。捧著手機的雙手，微微顫抖。
身後，兩個男同事不約而同驚嘆起來。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
夢裡的那個女孩摟著王衡的胳膊，笑聲如銀鈴般清脆。而王衡呢，似乎並沒有抗拒如此親昵的舉動，看起來這兩人的關係……那還用說嗎？
【我已經到學校了。天啊，你絕對想象不到，師範大學是多麼令人絕望。帥哥太少，美女太多啦！！！】
王衡無奈地找出筆記本電腦，玩起了掃雷——這電腦上只有自帶的小遊戲，他之前忙著寫代碼賺錢，沒空下載。
她拿起手機，看到了一條兩個小時前收到的Q消息，來自閨蜜宋曉霞。
韓奕萱摸了一下額角，發現居然已經有了兩滴冷汗。
過了一會，少女賭氣回復：【不跟你聊了，睡覺！】
「都不是……」
但韓奕萱在軟卧車廂，自然也和-圖-書就不可能有巧遇。而且更關鍵的是，少女並不是獨自一人。她的媽媽特意請了年假，打算把女兒送到學校，並且一定要親眼看到學校是什麼模樣、住宿環境是什麼條件才放心。
按理說，被調走的上司並不會被舊下屬歡送到機場。但路琪的情況算是例外。這三箇舊下屬顯然有話想要跟她說，卻憋了一路。
醒來以後，少女明白剛才看到的一幕只是夢境，可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慌。
小趙一臉愕然：「策略？」
沉默了幾秒，小趙沒聽到任何回應，不由得有些心慌。他抬起頭，看到路琪正玩味地盯著自己，目光里除了驚訝，似乎還有戲謔之意。
於是小趙更心慌了。
她回了一條：【我還沒到學校，但財經大學應該也差不多。沒事，以後去理工學校裏面找帥哥咯。】
那些話語，想要當著旁人說出口，實在需要莫大的勇氣。但再仔細想想，如果今天不說，那麼以後恐怕也就沒機會了……
然後車裡的百人體味開始糅和*圖*書雜發酵，愈發濃烈。更為火上澆油的是有很多人耐不住悶熱，脫掉鞋子，任憑那更有衝擊性的腳味蒸騰撲鼻……
看著閨蜜發來的這幾個字，韓奕萱彷彿看到了她抱著自己胳膊撒嬌的熟悉場景。她嘆了口氣，拿著手機迅速敲出一行：【假如你面對男孩子的時候臉皮不那麼薄，你早就脫單了。】
「我……」
「我怎麼……這是怎麼了？」
路琪清了清嗓子，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很反對辦公室戀情的。」
忽然，從後方飄來了更加濃烈的泡麵味。他嗅了嗅，喃喃道：「老壇酸菜啊……」
————
小趙哭喪著臉答道：「明白了，路姐……」
三人中的小劉鬼使神差問了一句：「那要是沒緣呢？」
【那就聊聊嘛……】
小趙試著挽救：「可您都不在總部這邊了，完全不在同一間辦公室里啊！」
直到乘務員告訴大家，空調壞了。
上午十點，路琪來到了機場安檢通道的門口。機票是十一點半的，所以登機時間相當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