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到了輔導的尾聲，王衡講清楚了最後一道題的知識點以後，忍不住問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
女兒志氣滿滿的樣子，讓葉康不禁有些欣慰。但最近兩年過山車一般的經歷，還是讓他不得不多提醒了一句：「萬事別說肯定，話不要說得那麼滿。」
少女念頭一轉，忽然有些希冀地問道：「那你以後住在哪裡？這裏嗎？」
明亮有神的杏眼，清瘦但健康的神色，還有那短短的馬尾辮，都和以往一樣。可是以往，葉尋來接受輔導的時候，穿的都是連衣裙、JK裝之類的漂亮衣服。可是今天，她穿的是校服，那種寬鬆肥大，難以襯托出身形的學校統一運動裝。
還是那家咖啡館里，王衡又見到了葉尋。不過這一次，少女的模樣讓他微微有些詫異。
坐下來開始補習之後，王衡又發覺，今天的葉尋似乎格外努力。
可是今天，對於葉尋而言，王衡好像真的成了一個普通的輔導老師。她的注意力，全都在眼和-圖-書前的題目上。
【所以他其實也喜歡我，只是為了不給我帶來危險，為了不讓我身陷險境，所以才會拒絕。】
葉康：「過兩天就出發。」
這算什麼？
投資fof的嘗試告一段落，王衡便直接回蓉都了。
「哈哈，想不到吧？當初創業成功之前，我也是能燒一手好菜的！」
不過他現在終於想到了一種安慰和鼓勵的方式，比輕飄飄的言語更管用的那種。
王衡稍稍放下心——目前看來情況並不嚴重，相比于真正的赤貧階層，葉尋的條件還是要好不少的。只是相比于曾經的美好時光，落差感會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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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我會怎麼做呢？知難而退嗎？可笑，我的字典里怎麼會有「放棄」這樣的字眼！】
房間里，一時陷入了沉寂。
看了好一會的書，她放下記號筆，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後頸。目光一飄，就注意到了旁邊的日記本。
葉尋猶豫了好一會，終於將日記本塞到了最下層的抽屜，然和*圖*書
後鎖上。
然後，在半個小時之後的廚房裡……
王衡與魏凱等人喝酒擼串的同時，葉尋在蓉都的家裡，終於等來了自己的父親。
葉尋盯著父親，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喃喃自語：「不應該啊，手生也不能生到這種程度，我忘了哪一步嗎？」
葉尋無力地搖了搖頭：「那套房子在我名下，沒有問題。」
沉默半晌之後，他提出了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那你現在住哪兒？你家在蓉都的房子沒問題吧？」
「這隻是建立在事實上的信心而已！」少女強調道。
葉康嘆了口氣：「賣掉了，都賣掉了。」
短短的一句話，可是越說音量越小。到了最後兩個字，微弱得近似於耳語。
終於，少女堅定地說道：「沒關係，我會好好上學，以後工作掙錢的。」
中年男人苦笑道：「幸虧還有些房子，要不然摁在我頭上的那些債務就真的沒轍了。你也知道，有兩套你名下的房產我都賣掉應急了。現在除了魔都的那個，就只和*圖*書有蓉都這個小房子。」
飛機落地的時間，是午後一點多。回寢室，將背包和包里的那套高檔西服放好，正好可以開始下午的輔導課程。
看著這兩段文字，葉尋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不能再懈怠了，我現在可沒時間耗在那些事情里……」
「不用擔心，我現在成績很好。明年高考，我肯定能上重點大學！」
「你答應啦？」葉尋愕然問道，「那你很快就要去魔都？」
葉康瞪著那散發著詭異味道的鍋，一臉的挫敗。
葉康擺了擺手：「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老爹還沒廢。我是去給別人打工，但不是干苦力，那好歹也是管理崗位，工資不低的。只是你一個人在蓉都，我會有些擔心……」
沉默半晌，他說：「官司結束了，公司沒了。」
抱著「看點別的東西放鬆一下」這樣的心思，葉尋翻開了自己的日記本。出現在眼前的，就是關於王衡的那一頁。
廚房門口的葉尋小聲道：「老爸，你做得怎麼樣啦？」
葉尋一臉和_圖_書詫異：「你會做飯？」
葉家父女倆重逢之後的第一頓晚餐，是在家門口的小麵館里吃的。
葉康：「……出去吃吧。」
尋常的口味，低廉的價格，放在一年前父女倆大概根本看都不會看一眼，可是如今，卻相當符合他們的需求——填飽肚子，僅此而已。
「今天晚上請你吃大餐，怎麼樣？」
當然，並不是以前她不努力，只是在學習過程中，偶爾的走神總是難免的。尤其是當她凝視著王衡的時候，那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王衡作為當事人是能察覺到的，只是從不揭穿。
女兒這麼有信心，做父親的不能再喪氣了吧？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今天的晚餐，我們在家裡吃，我來做。」
看著面露疲憊的父親，少女忍不住說：「為什麼不能好好休息休息呢？咱們家名下不是還有好多房產嗎？」
葉尋咬著筆桿，正在看最後的那道題。聞言，她抬起頭，眼睛眨了眨，忽然泛起一絲淚光。
「我們家徹底破產了……」
不過王衡還是明白https://www.hetubook.com.com
了她的意思。明白歸明白，可是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安慰？鼓勵？似乎都只是隔靴搔癢。
找個借口分散自己的危機感嗎？
且不說王衡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也不說他有沒有遭遇什麼危險，就說自己的心思。明明父親遭遇那麼艱難的絕境了，自己居然還有心情琢磨一個男孩子？
少女喃喃自語。
————
葉康繼續說：「我這次，是買硬座票過來的。以後公司那邊的事情都跟我們無關了。」
葉尋：「林城的那幾套呢？」
然而這位父親搖了搖頭：「魔都的一個朋友邀請我，過去幫他幹些事情，或者說就是給他打工。」
經過這半年來的補課，她的數學成績已經有了突飛猛進的提升。但若是要在明年的高考中取得理想的成績，只有數學進步當然是不夠的，文綜還有大把大把的知識點，需要背熟、吃透。
破產企業家葉康坐在沙發上，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兒，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
回到家裡，葉尋坐在卧室的書桌前，打開了輔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