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黃昏胡騎塵滿城
第五百三十八章 公主身份

情急之下,馬燧便在密林山澗處設下一處埋伏,結果兩軍剛交手,烏合之眾的麾下部將就被百戰精銳之師安西軍打了個灰頭土臉,傷亡慘重。
皇甫思思無奈苦笑:「殿下……您剛才那番話說得很好,為何突然就換了模樣了?妾身實在有些無法適應。」
沈田獨自走到堡寨弓箭射程的邊沿時停下,大聲喝道:「蜀州郡公,安西節度使顧青出兵剿匪,裏面的主將速速將昨日劫持的人馬毫髮無損地交出來,否則顧公爺必將下令血洗此地,雞犬不留!」
顧青還在等,等堡寨中有人出來與他聊聊。
所以留在堡寨這一整夜,萬春始終沒亮出身份,跟皇甫思思和王貴關押在一起。
萬春頭也不回地道:「你交不交戰與本宮何干?本宮要看的又不是你。」
王貴等數十名親衛都是血性男兒,在顧青的影響下皆是寧折不屈的脾氣,一番廝鬥下來,對方卻只以盾牌相抗,兩千人的重重包圍下,王貴和親衛們縱然心存死志,卻也經不住兩千人的磨耗,沒多久王貴和親衛們便力竭了,馬燧這才下令活捉了他們,連同皇甫思思和萬春一同押回堡寨。
萬春何曾見過這般場面,一眼之後頓時心跳加速,臉上泛起一層紅暈,激動地拽著皇甫思思的衣袖直跳腳:「他果然來救我了,果然來救我了,安西軍好厲害,看看人家的軍威軍貌,啊啊啊,我要死了!」
馬燧與顧青並無深仇大恨,他也不願莫名無端與顧青結此大仇,俘虜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王貴和皇甫思思萬春后,將她們帶回了堡寨。
皇甫思思無奈地搖頭,什麼安西軍來救你,分明是來救我們大家,你以為他只救你一個嗎?
萬春卻不管那些,很多一眼能看清的事被她自動過濾掉了,在她眼裡,顧青就是來救她的,而且只救她一人,就這麼簡單。
直到聽聞外面的將士惶恐稟報,說安西軍已將堡寨包圍,驚喜萬分的萬春終於忍不住亮出了身份,她是皇二十九女萬春公主。
馬燧跪在萬春面前愧然道:「末將也是情非得已,實在是……」
正在眾人各懷心思之時,堡寨對面的山林里走出一人,正是沈田。
一萬餘人將山谷深處這片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村落團團包圍,顧青立於中軍,靜靜地注視著那片堡寨。
知道了萬春身份的馬燧再也不敢對她做出任何限制,萬春於是便拉著皇甫思思,三步並作兩步走出廳堂,剛跨出門,便看到不遠處的山林里,叢林里,山道上皆密密麻麻布滿了安西軍將士。
馬燧額頭冷汗潸潸,跪在萬春面前垂頭道:「末將絕無加害公主殿下之意,一切皆是誤會,末將願率部出去投降顧公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求殿下和顧公爺勿屠戮我的部將,一切罪責皆在末將,不要牽扯旁人。」
萬春哼了一聲,恢復了昨日之前的傲嬌小公舉模樣,嘴裏嚼著山筍道:「顧青來了,安西軍也來了,你不必在乎本宮和_圖_書,你打你的,本宮不參与。」
堡寨正中一棟稍大的房子是馬燧的議事廳,相當於梁山好漢的聚義廳。
皇甫思思,萬春和王貴等人散落在廳內四周,萬春翹著腿悠然自得地一碟用山筍泡製的開胃小吃,一片一片吃得很滿足。
嘴上說著不懼顧青的安西軍,但馬燧終究還是留了一手,聽說過安西軍數次戰捷之餘,他也聽說了主帥顧公爺的脾氣,其人剛烈至極,而且異常護短,別說害了王貴他們的性命,就算傷了他的部將,恐怕都會給馬燧這兩千人馬帶來滅頂之災。
馬燧一臉無奈地道:「公主殿下,末將錯了,昨日的事真是個誤會,打死末將也不敢劫持天家公主呀,末將只是想弄點糧食……」
在情勢沒有明朗前,公主的身份亮出來不一定是好事,馬燧的這支兵馬雖說打著平叛的旗號,但誰知道他是忠是奸,若萬春亮出了公主身份,逼得馬燧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大伙兒就徹底涼了。
馬燧沉痛地道:「殿下恕罪,昨日劫持殿下是末將之罪,麾下將士只是聽命而為,與他們無關,請殿下高抬貴手,如今正是平叛之時,朝廷也需要兵馬抗擊叛軍,何不留下末將麾下將士,讓他們上戰場為平叛流血戰死,死後也算有個好名聲……」
此時的馬燧在廳內來回踱步,神情滿是煩躁不安。
跪了很久的馬燧忍不住道:「殿下,末將不會與安西軍交戰的……」
兩千餘人被團團圍住,馬燧招募的這些人才操練半年,https://www.hetubook.com•com僅有的幾次交戰都是小規模的殲敵,上不得檯面,此刻被安西軍圍住,堡寨內頓時人心惶惶,許多人甚至想扔下兵器出去投降。
王貴和親衛們昨日終究還是動了手,幸好馬燧不是沒有理智的人,得知對方是安西軍所部后,馬燧沒敢下死手,暗中下令必須活捉。
幽靜山谷,大軍壓境。
萬春嚴肅的表情忽然一變,拽著旁邊的皇甫思思滿眼小星星地道:「不知顧青有沒有親自來救我,如果他也在的話,我真會幸福死了呢……」
吼聲方歇,山林里一群鳥雀撲扇著翅膀四處驚飛。
馬燧直到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與顧青的差距。
他在等裏面的人走出來,大家一起吃頓意大利麵。
旁邊的皇甫思思和王貴驚異地看著萬春。
「不管什麼借口,都不是當盜匪的理由,人間有是非曲直,你無論任何解釋都說不過去,明白嗎?我等昨日喬裝成商隊,只是尋常百姓打扮,你卻悍然下令搶掠,這種行徑與無恥無德的叛軍何異?虧你好意思自稱什麼『奉天平叛』,什麼『征北大將軍』,你捫心自問,你配得上這面旗幡嗎?」
馬燧還算是客氣,沒有虐待俘虜的舉動,他心裏忌憚的還是安西軍的威名。
王貴冷眼旁觀,發現馬燧對顧青頗多不滿,對安西軍也有些不服氣,但對待他們這些俘虜倒也沒為難,究其根本,大抵是一種對安西軍又敬畏又不服氣的心理,才導致馬燧的言行如此矛盾。
「走走,咱們站在外m•hetubook•com.com面看顧青何等的威風,我還從未見過他領軍與敵交戰的模樣呢,一定迷死人了!」
兩個女人,幾十個親衛,幾十車糧草,值得顧青動用如此大的陣仗嗎?一萬多人從襄州出發,長途奔襲來跟他這個嚴格說來算是土匪的人過不去。
一直到今日下午,斥候來報安西軍已出現在太白頂附近,顯然打算攻進堡寨,馬燧這才發現自己果真捅了馬蜂窩。
具體差在哪裡,他也說不上來,他只知道這支兵馬如同高山峻岭一般巍峨,人類無法征服。
拿出了證明身份的玉牌,以及王貴等俘虜的證詞后,馬燧徹底慌了,他終於知道顧青為何興師動眾派一萬多兵馬來救人了,原來要救的人有如此大的來頭,而他,一不小心劫持了當朝公主,征北大將軍瞬間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反賊。
熱戀也好,單相思也好,人若自作多情起來,真是萬匹馬都拉不回。
馬燧垂頭跪地認罪,不再說任何解釋的話了。
沒想到平日里傲嬌又刁蠻的公主殿下竟能說出如此大道理,此刻的她神情嚴肅而高傲,帶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意味,此時的她,才真正有了大唐公主的模樣。
此時的他不敢下令進攻,因為對方手上有人質,其中還有他的女人,顧青也做不到李雲龍那般果斷,二營長的義大利炮已經架上了,但他仍然遲遲沒下令開炮。
堡寨內,平靜中醞釀著狂風暴雨。
萬春此刻表現得像一位乍遇愛豆偶像的狂熱腦殘粉,安西軍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能引發她超和圖書分貝的激動尖叫。
萬余安西軍將士一齊將手中兵器朝地上狠狠一頓,發出砰然巨響,緊接著,眾將士異口同聲大喝一聲「殺——!」
「好威風啊,這些如狼似虎的將士竟然都歸他管呢。」
「哎呀,剛才是教訓這個盜匪,當然要嚴厲一些啦,但說起顧青就不必如此嚴肅了,安西軍果然來救我了呢!」萬春興奮地道。
萬春盯著馬燧冷聲道:「既然乾的是盜匪強梁的行徑,就不要打什麼『奉天平叛』的旗號,你那一面旗侮辱了我的父皇,侮辱了大唐平叛王師,若天下平叛的王師都似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見到好東西就搶,大唐才真叫亡國了。」
萬春有心想亮明自己的公主身份,卻被皇甫思思和王貴攔下了。
匆匆一次短兵相接,給馬燧帶來了無數的疑問,他仍想不通自己究竟輸在哪裡,也想不通顧青是如何操練出這樣一支虎狼精銳之師的。
萬春冷冷道:「你還有臉談條件?昨日你凶神惡煞半路打劫,驚了本宮的鑾駕,你說你該當何罪?你麾下的部將想投降,顧青還不一定肯收呢,安西軍何等精銳威武,要爾等這些烏合之眾有何用?留著浪費糧食嗎?」
由於山谷地方狹窄逼仄,顧青的一萬余將士根本無法展開布陣,於是萬春一眼望去,滿坑滿谷的安西軍,黑底金邊的旌旗漫山遍野飛揚飄展,明明未發起進攻,明明沒對堡寨動一刀一槍,一萬余安西軍將士就這樣靜靜地圍住堡寨,沉默中瀰漫著一股凜冽的戰意和殺氣,令人呼吸都有些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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