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西門豹治鄴

趙括認真的說著自己的想法,趙王只是點著頭,有些心不在焉,當趙括說完之後,趙王這才笑著說道:「您說的很有道理,請您來負責這件事吧,寡人會讓虞卿來幫助您。」
趙括走出了王宮,就看到了早已在等候著他的韓非,這讓他有些驚訝,他這次出行並沒有帶上韓非,韓非牽著一匹瘦馬,顯然,他是縱馬趕來的,他看著趙括,認真地說道:「老師……」趙括點了點頭,這才上了馬車,令戈帶他趕往虞卿那裡,坐在馬車上,韓非認真地說道:「幸帶來了一批的災民……」
楚國的春申君,都做不到這一點,在處理政事的方面,他不如范雎。
韓非認真地說道:「他跟我都是新鄭人,只是可惜,空有一身的才能,卻得不到重用……老師,其實……實……實……韓……韓國有很多……有才……才能的人,有很多……多很……」當話題觸及韓國的時候,韓非的口吃就會變得有些嚴重,趙括認真的等著他將話說完。
這也是為什麼趙括想要推行新的官職的原因,國相的權力大,責任也大,最初的諸侯國疆域不大,事情不多,讓一位國相來負責所有的事情,大概是可以完成的,可是如今,這是要累殺國相……趙國為了分擔國相的勞苦,設立假相,可虞卿這位假相就有些慘了……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范雎那樣能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的很好。
趙括當然知道,鄭國渠啊,韓國的鬼才君主使出了疲秦計,想要讓秦國把心思用在修建水渠上,不要再想著攻打韓國,於是乎,就派出了這位鄭國去秦國,上言秦王,修建渠道,嗯……經過鄭國這位水利專家的操刀,秦國擁有了一片極為肥沃的土地,天府之國,於是乎,滅六國的速度就更快了……
趙括點了點頭,又說道:「當初漳水泛濫,水淹沒了鄴城的耕地,西門豹來治理鄴城,他在漳水挖掘了十二條渠道,把漳水引來灌溉農田,使得如今漳水附近的諸多土地都變成了肥沃的耕地……和_圖_書自從西門豹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挖掘過渠道了,若是您允許,我想要在牛首水,滏水這裏挖掘渠道,再修復當初西門豹所挖掘的渠道……引開大河的水……」
趙括並不知道,那位想出疲秦計的韓國君王是不是就是如今的韓王,如果真的是他,趙括將不會吃驚,如果是他的兒子,那趙括就只能對韓人表示同情了,如果是他的兒子,那還真是一脈相乘……
「是這樣的,寡人該怎麼辦呢?」聽到趙括的話,趙王先是鬆了一口氣,方才問道。
「他說大河泛……泛濫,還說您想要解決這件事,我知道一個人,他在韓國擔任水工,擅長治理河道,政績斐然,卻不受重視……我可以邀請他前來修建渠道……修建渠道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韓非認真的說著,趙括瞥了他一眼,自己可是在半路讓幸帶著災民回去的,幸不可能那麼快就回到馬服,韓非顯然是追自己來邯鄲的半路上遇到了幸……
戈有些驚訝,他急忙搖著頭,說道:「您怎麼會這樣想呢?國君是那樣賢明的人,他們又怎麼會去祭祀河伯,做愚蠢人才做的事情呢?」
「算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我自己過去了解情況,非,你留下來,幫著虞相處理一下政務。」
「那他們祭祀什麼?」
「先君是很厭惡這些祭祀的事情的,他拜見上君,希望能夠效仿西門豹開河渠,不再祭祀,用西門豹的辦法來減少水災,可是沒有得到認可,他一直到逝世之前,都對這件事有很大的成見,認為祭祀河伯是毫無用處的事情。」
趙括令幸帶著這些災民趕往馬服,自己卻再次趕往了邯鄲。
趙王大罵,又頓了頓,沉默了片刻,方才從一旁找出了木板,走向了那幼童,幼童被嚇得大哭了起來,嘴裏叫著再也不敢了,就要向長安君那裡躲,長安君也是急忙護住了猶子,大聲地說道:「兄!是人家先欺負他的!我都派人去道歉了,您怎麼還要打他呢?!」
https://www•hetubook•com.com括一愣,有些沉重的詢問道:「難道如今,國君也在祭祀河伯嗎?還會用活人來祭祀嗎?」
「請讓太醫令足來識別這些人,找出那些不懂醫術卻靠著自己與貴者親近的關係而擔任醫官的人……交予董成子來懲罰他們。」趙括認真地說道,趙王聽到趙括說起董成子,又有些緊張了,他緊張的點了點頭,說道:「就按您所說的來辦。」
當趙括趕到邯鄲的時候,終於是看到了那些騎著快馬的斥候,他們似乎是帶著各地最新的消息,迅速的奔向了城北,趙括知道,那裡是假相虞卿的府邸……當趙括來到了王宮的時候,武士們連忙朝著他行禮,隨後又去稟告趙王,顯然,戈猜錯了,國君並沒有去祭祀西門豹。
……
無論是田單,還是魏無忌來擔任國相,所有的事情還是壓在了虞卿的身上,虞卿就像是一個工具人,兩代的國相都直接將本該自己來處置的事情丟給了他,虞卿又沒有他們那樣多的幫手,故而,這位虞卿大概是全趙國最為繁忙的人,從早忙到晚,是真正的「鞠躬盡瘁」,看著他那通紅的雙眼,蒼白的臉色,趙括都有些害怕。
「世上先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經常有,但是伯樂不常有……即使有日行千里的能力,卻吃不飽,力氣不足,它的才能和好的素質也就不能表現出來……拿著鞭子面對它,說:天下沒有千里馬!唉~~難道果真沒有千里馬嗎?大概是真的不認識千里馬吧。」趙括當初背誦過的馬說,好在他還記得那意思,也不是很長,至今還能說出來。
虞卿眼前一黑,踉蹌了幾步,這才穩住身子,有些茫然的看著趙括,沉默了片刻,方才低聲說道:「好……請進內室,我們一起來商談這件事。」
趙王舉起了手中的木板,卻是遲疑了許久,方才恨恨的丟下了木板。
「非……」
趙括說著,頓了頓,又說道:「我聽聞,大河泛濫,有數萬百姓因此而流離失所,您是和-圖-書準備要怎麼安置他們呢?」趙王看著趙括的臉色,低聲說道:「寡人已經安排許歷來負責這件事,讓他去祭祀……妥善的安排災民……」他看到了趙括的眉頭皺了皺,急忙改口說道:「寡人覺得這樣還不夠,正準備派人找您來商談這件事。」
「偃……平日里,寡人是如何教導你的?你怎麼可以……」趙王咬著牙,又看了看一旁的長安君,眼眸里燃燒著怒火。
「給我住口!」
「國中的假相虞卿,是個有才能的人,醫官的事情,可以交予他來辦。」
「可……可是……可是他們……」韓非說著,又停了下來,眼裡滿是悲傷。
「這會讓那些盡職盡責的人產生怠慢的想法,百姓們因為信任國家而來尋找醫官的幫助,卻因為醫官的庸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這樣一來,他們也就不再信任國家,我聽聞,兼并一個地方很容易,可是凝聚一個地方卻很困難。奸賊們這樣的行為,是要讓原本凝聚的地方都要散開,是要讓趙國滅亡的舉動啊。」
眾人都不知道,只是搖著頭,戈感慨道:「應該將狄也帶來的……他一定會知道。」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趙括雖然有心挖掘渠道,改變這樣災年就要遷徙民眾的做法,可是要讓他來設計渠道圖什麼的,趙括就做不來了,韓非認識這樣的人才,這是好事,韓國的水利專家??趙括一愣,忽然詢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喚作鄭國?」
「他發現這裏的官吏們勾結在一起,要選出年輕漂亮的女子來獻給河伯為妻,來平息河伯的怒火,您知道他是怎麼做的?」戈笑著問道。
的確是有這樣的事情,為了止住大河的憤怒,需要君王進行虔誠的祭祀,宰殺牲畜,乞求河伯等掌管水流的神靈能夠平息怒火,放過百姓,當然,地方的官吏也會自動的承擔這種祭祀的責任,戈回憶了片刻,又揮了揮鞭,讓駿馬加快了步伐,這才說道:「百余年前,正如如今這樣,大河溢出,漳水泛濫,淹了鄴,平陽,葛孽等和圖書地……當時的縣令喚作西門豹……」
趙括自然是知道,西門豹治鄴的故事,他很早就知道了,不過,他只是沒有想到,這件事的發生地離自己如此近,可他還是沒有說破,說道:「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的?」
韓非呆萌的看著老師,問道:「您是怎麼知道的?」
而韓非只是獃獃的看著老師,他忽然笑了起來,「老……老師,我想把這篇記錄下……下來,送給……給韓王。」
送走了趙括,趙王這才長嘆了一聲,急急忙忙的返回了後宮,在大殿之後,也就是趙王居住的地方,一個年不過五六歲的孩子正在跪在地面上,低聲的抽泣著,在他的身邊,長安君則是在不斷的哄著他。趙王皺著眉頭,看著他們,冷哼了一聲,從他們身邊經過,坐在了榻上,只是盯著他們兩人。
趙括看著他的臉,想要分辨他是不是說謊,戈似乎也發現了什麼,他認真地說道:「事情就是這樣,若是沒有災害,就由當地的官吏們來祭祀西門豹,希望西門豹能保護他們,不讓河水泛濫,若是發生了災害,那就是國相親自去祭祀了……如今國相在外,應該是要國君親自前往的。」
長安君一愣,方才說道:「兄,您又何必生氣呢?只是孩子之間的玩鬧而已,又沒有出什麼大事……」
「哈哈哈~~」戈再次笑了起來,鬍鬚亂顫,他搖著頭,有些玩味地說道:「當初拆毀了河伯寺廟,殺死了大巫,挖掘渠道,造就了一片沃土的西門豹,怎麼也不會想到,百年之後,自己居然變成了河伯,成為了新的祭祀對象。」戈的黑色幽默,並沒有能逗笑其他人。
「我聽聞,哪怕是鄉野的小吏,要事沒有公平的徵收稅賦的才能,他也會造成國家的衰亡,如今趙國設立醫官,這是治病救人的重要官職,有的人還是隨意的安排自己的親信來擔任這樣重要的官職,哪怕他沒有能救人的才能,而這件事的影響,大概是可以滅亡一個國家的,他們領取了君王的俸祿,卻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和圖書
「那韓王可要開心壞了,說不定他會以為自己就是那千里馬,只是沒有伯樂賞識他呢!」戈駕著車,笑著說道,他這句玩笑,總算是讓大家都笑了起來。趙括想起方才王宮裡趙王那詭異的表情,又問道:「邯鄲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虞卿有些驚訝,急忙起身,走出來拜見趙括。
很快,趙括就見到了趙王,趙王看起來有些憔悴,當他看到前來的趙括,眼神閃爍,似乎有些難為情,不敢看趙括,這讓趙括有些奇怪,趙王邀請趙括坐了下來,又長嘆了一聲,方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請問您來拜見寡人,是因為什麼事情呢?」
「是為了挖掘渠道的事情。」
「唯。」
「老師。」
「請您要保重身體啊……不能這樣操勞啊……」趙括有些心疼地說道。
「祭祀西門豹……」
「他說那些官吏和巫們為河伯挑選的妻不夠漂亮,並且將那些大巫丟進河裡,讓他們親自去跟河伯解釋……哈哈哈~~」戈大聲的笑著,鬍鬚一顫一顫的,趙括也是笑了笑,戈搖著頭,感慨道:「西門豹是一個好官啊……當初馬服君還在的時候……是先馬服君還在的時候,他曾給我講述這個故事。」
戈揮舞著長鞭,甩出了幾個漂亮的鞭花來,他笑著說道:「您現在去邯鄲,肯定是見不到上君的……」趙括有些狐疑的看著他,戈認真地說道:「趙國歷代國君,都是勤懇愛民的,若正如那人所說的,大河泛濫,那上君一定是去祭祀了……」趙括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趙括趕到了虞卿的府邸前,果然,那些騎士們都是來到這裏,送出竹簡,便迅速離開,發現趙括前來,虞卿的家臣恭恭敬敬的邀請趙括進了院落,虞卿正在內室忙碌的處置文書,趙括沒有打擾他,只是坐著等他忙完,虞卿忙碌了許久,這才起身,舒展了身子,家臣才告訴他,馬服君一直都在等著他。
虞卿笑了笑,說道:「這都是我所應該做的。不知道馬服君前來拜訪,又是因為什麼事呢?」
「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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