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對不起,我要走了

這一天,眾人喝的大醉,就連趙括也是如此。
趙政非常的開心,他笑著衝出了門。平公坐在自己的院落里,安靜的看著這一切,微笑著看到趙政離去,平公又抬起頭來,看著趙括,趙括看到他眼裡閃爍著的淚光,平公張了張嘴,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他沉默了片刻,方才站起身來,對趙括說道:「祝您平安,希望災禍遠離……」
「我不會請求大家跟著我離開,想要離開的人,我可以給與盤纏,足夠二三子返回自己的家鄉。」趙括朝著眾人俯身行禮,這才走出了學室,狄,幸等人完全沒有半點的遲疑,直接跟上了趙括,韓非急匆匆的朝著家裡走去,他還有很多要收拾的東西呢,其餘弟子們也大多是如此,除卻幾個楚國,趙國,魏國的弟子們,此刻有些猶豫不決。
「各國的君主都希望得到馬服君來效力,可是卻不能完成馬服君的理想,燕國國力疲弱,趙國貴族強勢,魏國小人遍野,齊國故步自封,楚國上下離心……只有秦國,因為商君的制度,論國力,沒有一個國家是可以跟秦國相比的,您聽從應侯的意見,驅逐了強大的四貴,任用官吏們來治理國家,您的身邊沒有因為家世顯赫,本身卻沒有才能的小人。」
「我害怕死亡,我不想辜負所有信任我的人,我不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沉迷於眾人對我的尊敬之中,卻又否認這一點。」趙括認真的說著,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沒有人開口,氣氛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趙括又說道:「我會害怕死亡,我會因為自己的感情而控制不住憤怒。長安君作惡多年,直到他殺害了我的朋友,我這才將他殺死。」
呂不韋搖著頭,認真地說道:「這是樓公的功勞,若不是樓公及時將趙豹的陰謀告知了您,我又怎麼能想出這樣的對策呢?況且,這也是樓公的意思,若不是他在監牢之內,諸事不便,這也就不必由我來負責執和-圖-書行……」秦王還是很開心,過了片刻,他又有些擔心地問道:「武成君真的會來秦國嗎?」
「來……請您陪我再喝了這盞酒。」魏無忌再次跟趙括對飲,平日里酒量極好的他,此刻卻醉的很快,他笑著,拉著趙括的手,對眾人說道:「我們應該要為馬服君而高興啊,馬服君終於找到了自己發揮出自己才能的地方,他在秦國,一定會受到重用,絕對不會像趙國這樣,二三子可知道?《馬服書》啊,秦國的官吏們都是要背誦的!」
走過了自己總是經過的道路,走過了大門,走過了自己忙碌的耕地,走過了杜的墳墓,遠處出現了很多的騎士,正朝著馬服的方向狂奔而來,趙括抬起頭來,看向了遠方。正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魏無忌騎著駿馬,駿馬飛馳而來,魏無忌猛地勒馬,駿馬高高揚起了前蹄,放聲嘶鳴。
「地方上的亭長里正,都能按著您的命令來行事。」
「寡人聽聞,武成君的母親剛烈,寡人很擔心,她會……」
「大王您如此強壯,怎麼會看不到這一天呢?請您做好迎接武成君的準備吧。」呂不韋笑著說道,秦王笑著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便對呂不韋說道:「讓異人前往上黨,武成君為異人撫養他的妻子,異人也必須要將武成君的母親當作自己的母親來照顧,還有武成君的家臣,也不能讓他受苦!」
「我知道的真相,卻並不是這樣。」
「先生,請坐……」秦王笑著讓呂不韋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這個從前只屬於范雎的位置上,呂不韋看起來有些驚慌,甚至是有些害怕,秦王咧著嘴,忍不住的笑著,也坐了下來。秦王撫摸著鬍鬚,說道:「先生的才能,寡人是見識到了,樓緩當初送來消息的時候,寡人也只是想著能揭發趙丹的罪行,迫使武成君入秦……」
戈公是一定會反抗的,他是那樣倔強的人。
「哈哈哈~~https://m•hetubook•com•com
趙括低著頭,邊哭邊笑。
「等到馬服君趕到,他所提出的各項制度,秦國都有足夠的實力來執行,秦國可以結束這戰爭,從而開啟一個全新的王朝,就像商湯取代夏,像周取代商那樣,不,秦國將會超越那些王朝……百姓們安居樂業,秦國無比的強盛,您的王令可以傳到天下任何一個地方,並且被執行。」
信陵君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在他的身後,則是他的門客,還有圓滾滾的董成子,魏無忌笑著,走到了趙括的身邊,「聽聞您要離開趙國?」
「這件事,就請您交給我吧,如今武成君的孩子即將出生,他的母親也斷然不會自殺。」
他緩慢的走在馬服鄉里,看著兩旁那些繁忙的百姓,認真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邯鄲城內
「我……我就不走了。我的妻,我的孩子,都安葬在這裏,我怕,我的妻會找不到我……」平公說著,抬起頭來,微笑著看著趙括,「我聽說了邯鄲所發生的事情,沒有人會責怪您的,我更不會……我還要謝謝您……若不是您……我……」平公忽然掉下眼淚來,他低著頭,只是搖著自己的頭。
魏無忌卻是笑著,「早就該這樣了,何苦在這裏受氣呢?什麼時候走啊?既然您的家人沒事了,您可不能急著離開啊,您曾答應我,要陪我喝酒……得要陪我好好的喝上一場啊。」董成子低著頭,不捨得看著趙括,他說道:「眾人都在後方,他們都想要來送……您。」
韓非要帶的東西很多,當然,都是些竹簡,這些不只是馬服君的言行,還有很多是韓非自己的理解,他自己的學說理念之類的,狄正在吆喝著自己的妻女,讓她們做好準備,幸一個人,倒是沒有什麼可以準備的……整個馬服都在忙碌著,而趙括,此刻卻還是沒有忙起來。
「哈哈哈,您提議直接派人去保護武成君的家人,寡人還有些擔憂,害https://www•hetubook•com.com怕會引起誤會……沒有想到啊,事情居然是如此的順利,寡人聽聞,武成君的家人已經來到了上黨,因為他的妻懷有身孕,行動不便,就暫時在上黨休息……」秦王笑著,又說道:「這都是您的功勞啊。」
「很抱歉,我辜負了趙人對我的信任……我必須要去救我的家人了。」
「馬服君這樣的人,能帶兵打仗,能治理國家,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是這樣的人,落在庸主的手裡,卻發揮不出自己的作用來……他有那麼多好的制度,卻沒有一個制度在這裏得到施行……」
魏無忌笑著。
而當馬服君即將離開趙國的事情,傳到馬服人的身邊的時候,馬服人是不相信的。他們去問了韓非,問了狄,得知了真相,馬服人沉默了下來,隨後,他們也開始收拾東西……馬服君去哪裡,他們就要去哪裡。
魏無忌帶來了很多的酒水,熱情的跟趙括交談了起來,言語里完全沒有半點的悲傷,董成子只是喝著悶酒,一言不發,很快,龐公,田公,廉頗,連趙暉也都趕來了。趙括熱情的接待了這些人,完全沒有提及自己要離開的事情,這些人也沒有再提,他們只是坐在趙括的周圍,互相開著玩笑,氛圍是那樣的融洽。
「我的律法還沒有編訂完……若是您離開了……誰再幫我去修改律法啊……」董成子獃滯的說著,又飲了一口酒,隨後他笑了起來,他說道:「我要回到自己的封地去了,還是小地方要好啊,這邯鄲,實在是太讓人憋屈……」
「沒有董成子的審判,也沒有走律法的形式……我自己說要以律法來治理國家,而自己卻沒有能這樣。」
「我從來不曾追求名聲,我也不渴望聖賢的名稱……我不是心懷天下的聖賢,不是戰無不勝的將軍,也不是仁義馬服君……我是趙括。」
「有很多人,他們說:馬服君是仁義的人。」
趙括便請他們趕往自己的院落,空蕩蕩和*圖*書的院落內,再一次坐滿了賓客。
門客們就沒有這樣的情況,就連趙傅在內,都是解下了自己的官印,準備收拾東西,離開這裏。
「一個有憐憫心,想陪伴在家人的身邊,想要為其他人做些事的平凡的人。」
趙括抱著趙政,笑著對趙政說道:「收拾東西吧,我帶你去見母親。」
而董成子只是哭著。
田公不知何時也為他們擊鼓為樂。
「不必了……快準備吧……準備東西吧。」平公揮著手,轉過身去。
魏無忌醉醺醺的說著,有些憤怒地說道:「這是不對的!」
「吳起在魯國,母親病逝,他也忙於功名,不曾去看望祭拜,曾子因此和他斷絕關係,可是他最後成為了秦國的大敵,實現了自己的理想。」
呂不韋笑著回答道:「請您放心罷。馬……武成君,他一定是會趕來的。」
「平公,跟我走吧……」
「平公……一起走吧?」
「我聽聞,馬服君曾指著上天,對自己的弟子們說:希望能在天下人憂慮之前憂慮,在天下人享樂之後再享樂。他的理想是天下的百姓。吳起的妻使得吳起不能完成自己的理想,而武成君的家人卻並不會妨礙他的理想,相反,他的理想只有在秦國才能實現,趙國的君王愛他,卻不願意用他的想法來治理國家。」
龐公為他高歌。
趙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馬服的,他神情恍惚,當他驚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站在學室內,他的弟子們,他的賓客們,還有各派的學者們,都是在看著自己,他們都沒有說話,一言不發,只是認真的看著自己。趙括抬起頭來,看著這些人,他輕聲說道:「我的母親,我的妻,戈公……他們被秦人帶走了。」
廉頗跳下來,為眾人表演舞劍。
呂不韋搖著頭,說道:「您所說的很對,想要實現自己理想的人,是可以因為理想而犧牲掉一切。可是馬服君的理想,並不是跟吳起那樣來擔任將軍,我聽聞,吳起在離開家https://m.hetubook.com.com鄉的時候,曾咬著自己的胳膊對母親發誓:我吳起不做卿相,絕對不回衛國。可是馬服君不是這樣的。」
趙括的臉上略有些落寞,他點了點頭。
……
那自己又該怎麼辦呢?丟下她們,繼續留在趙國,對她們不管不顧?這是趙括完全做不到的,可是趕往秦國,就代表了自己必須要離開趙國,離開信陵君,離開董成子,離開平公,離開騎劫,不能再祭拜杜,虞卿,藺相如,樂毅,邯鄲造……所有那些信任他的人……趙括低著頭,長嘆了一聲。
秦王的雙眼逐漸的明亮起來,可是,他並沒有因此而激動,他只是舉了舉自己的手,笑著說道:「寡人只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不過,先生您若是看到了,請務必要將那時秦國的強盛,告訴與寡人。」
「有人說:馬服君是聞名天下的聖人。」
秦王繼續說道:「寡人聽聞:衛國的吳起,用於用兵,向曾子求學,並且從事與魯國國君,齊人攻打魯國,魯國想要用吳起來擔任將軍,可是吳起的妻是齊人,吳起為了表示自己和齊國沒有關係,因而殺死了妻。魯國便讓他來擔任將軍。寡人聽聞,成就大事的人,是可以犧牲自己的家人的。」
趙括恍惚的看著面前的兩位秦國武士。果然,他的家人是被秦人所帶走了,知道了這一點,趙括心裏的擔憂,並沒有減少,因為他了解自己的母親,若是母親發現秦人用她來要挾自己,她一定會殺死自己,而自己的妻,藝,她肚子里即將面世的孩子,她能承受前往咸陽的道路嗎?
「如今,我的家人正在秦國,而我的朋友,所有信任我的人,卻在趙國……我要去秦國了……我不能丟下自己的家人……我總是給他人說捨生取義……可是到我自己的時候,我還是沒有能做出來,我不能放棄家人來追求道義……道理就是這樣,任何人都可以夸夸其談,講述著自己的理念,可是到真正施行的時候,卻總是被憤怒,被其他的什麼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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