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劉德派出的傳令兵已氣喘吁吁地奔至鞠昇面前，叩地抱拳說道：「鞠曲將，將軍有令，命你與魏平、周繕兩位曲將一同率軍攻城，將黃濟、衛洪兩位曲將換下來，另外，將軍希望你放緩攻勢，以消耗對面體力為重。」
在一陣鼓聲后，曲將黃濟、衛洪二人率領著麾下傷亡至半的士卒如退潮般，從昆陽的南城牆退離。
遠遠聽到這項命令，劉德麾下曲將鞠昇微微皺了皺眉。
一聲令下，他麾下的士卒們踏著還算整齊的步伐，快步朝城牆方向而去。
而此時，劉德的護衛已回到自家大將面前，抱拳說道：「將軍，渠帥有令，將軍可以按自己的意思做。」
心下嘀咕了一句，鞠昇鄭重地點了點頭：「請回稟將軍，鞠昇接令！」
「劉德將軍有令，命鞠昇、魏平、周繕三人率麾下部曲攻城，接替黃濟、衛洪。」
南陽軍將領孫秀原以為這又是一場惡戰，但剛一接敵他就敏銳地發現，這第二批叛軍的實力，遠遠不如第一批，儘管他們亦是兵甲齊全。
『看來是想消耗對面體力……』
「殺！」
這個承受範圍，歷來軍隊各有不同。
「是！」左右當即應命。
「咚咚咚！」
而黃濟、衛洪麾下各兩千步卒，就在短短半個時辰內損失了接近一半的士卒，整整兩千餘人。
「是！」
只見鞠昇、魏平、周繕三名曲將麾下那摻雜著老卒與新卒的數千兵力，如水銀瀉和*圖*書地，嘩地一下就涌到了城牆邊，接收了昆陽守卒因急著輪換而沒來得及推倒的長梯。
「是！」
『帶著一群新卒，就算要強攻也做不到啊……』
「咚咚咚！」
倘若簡單換算一下，就是說每眨一次眼的工夫，就有一名長沙軍士卒戰死。
換而言之，他一口氣派出了整整四千步卒，兩千弓弩手。
「劉德將軍有令，命鞠昇、魏平、周繕三人率麾下部曲攻城，接替黃濟、衛洪。」
雖然他義軍用『分田地』的辦法，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各縣平民對他們的敵意，甚至還拉攏了一批，可這些新卒只在短短几日內經歷最基本的訓練，如何能派上戰場？
曲將，即部曲將，泛指執掌一千人到兩千人兵力規模的將官，按個人能力，有統率一千人的曲將，也有統率二千人的曲將——至於兩千人往上，統率三千人馬，則稱作偏將。
城牆上的孫秀與陳陌二人當然知道這是叛軍在輪換攻城的軍隊，亦趁著這個機會，將城牆上堅守至今的南陽軍卒通通撤了下去，重新換上一千名南陽軍卒。
他很清楚，這些新卒絕大多數都活不下來，哪怕他再怎麼放緩攻勢。
「為何傷亡如此嚴重？」
劉德看了一眼兩名傳令兵，旋即又抬頭看了眼前方的戰況，沉聲說道：「傳令黃濟、衛洪二人，命他二人再堅持片刻，稍後我就會派人接替他們。」
此時他們麾下的兵卒早和圖書已因為巨大的傷亡與連續的惡戰精疲力盡，士氣大跌，一聽到可以後撤，立刻就退得乾乾淨淨。
當然，請求增援，並不意味著黃濟、衛洪二人手底下的兵卒已全軍覆沒，更準確地說法是，戰場上的兵力傷亡，已經超出、或者即將超出士卒們的承受範圍。
要知道，他與魏平等人的部曲在前一陣子攻打召陵縣時損失慘重，雖然接受了一些友軍中的潰卒，但有一半以上是在定陵、郾城、召陵等縣補充的新卒。
其中一名傳令兵解釋道：「回將軍話，此刻在昆陽城上防守的，是打著『南陽』旗幟的守卒，他們兵甲齊全，訓練有素……」
「……」
正如鞠昇所料，一聽到『攻城』二字，他麾下那些新卒紛紛露出惶恐不安之色，一時間爭議紛紛，原本整齊的隊伍亦稍顯混亂。
話音剛落，遠處又有另一名傳令兵狂奔而來，也類似一個滑步單膝叩地，氣喘吁吁稟告道：「將軍，衛曲將、衛曲將請求增援！」
要知道對面的昆陽縣，剛剛擊潰了黃濟、衛洪二人的部曲——別說什麼那兩位曲將還在奮力攻城，那不過是死撐罷了，否則劉德將軍又豈會派他們代替黃、衛二人？
想到這裏，孫秀精神大振。
而與此同時，趙虞則在靜女與牛橫二人的保護下，一邊聽著底下叛軍用衝車撞擊城門的『乓乓』聲，一邊注視著城外海量的叛軍，思索著破敵之策。
而此時，劉heｔｕｂoｏk•coｍ.ｃｏｍ德則扭頭對身邊一名心腹護衛道：「你立刻去本陣求見渠帥，轉告渠帥，就說……昆陽將南陽軍用於守城，致使在半個時辰之內，我四千步卒傷亡盡半，考慮到我餘下四千部曲，有大半是在定陵、召陵徵募的新卒，我懇請暫緩攻勢，逐步消耗對面南陽軍卒的體力……就這樣，去吧。」
劉德說得沒錯，雖說對於一場攻城戰而言，兩千名兵卒的損失遠遠談不上嚴重，但在半個時辰內損失兩千兵卒，這還是比較嚴重的。
在他的威懾之下，那些新卒被嚇地不敢再言語，見此，鞠昇拔劍指向遠處的昆陽縣城，口中高喝道：「聽我號令，全軍向前！」
見此，關朔立刻下令道：「傳令向虎，命他派兩千人增援劉德，一同對昆陽施壓。……另外，再派人聯絡徐寶、黃康二將，叫他二人立刻派人將東城牆、西城牆眼下的戰況告訴我。」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太快了，哪怕劉德早已猜到今日攻打昆陽必定會付出沉重的代價，他也被這種傷亡的速度所震驚了。
見劉德皺著眉頭久久不語，其中一名傳令兵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將軍，黃曲將請求增援……」
劉德的護衛抱拳而去。
見此，鞠昇立刻提高聲音喊道：「軍令不得違抗，違令者就地格殺！」
「……」
他皺著眉頭問道。
這種傷亡速度，都快趕上他在攻打召陵縣時的惡戰了。
烏合之眾，可能在傷亡達到一成htｔps://m•ｈｅｔuboｏk.coｍ•ｃｏm時就會崩潰，而訓練有素的士卒，承受範圍則大概在三成左右，超過這個界限就有可能出現怯戰、怠戰、甚至潰逃。
彼此都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而對方卻有城牆之助，也難怪他麾下的兵卒會傷亡慘重。
隨著叛軍方曲將魏平一聲令下，叛軍的第二輪攻勢開始了。
『……我懂了，這肯定是叛軍在召陵之戰後補充的新卒。啊哈！』
劉德點點頭，立刻發號施令道：「傳令下去，命鞠昇、魏平、周繕三人率麾下部曲接替黃濟、衛洪。」
心腹護衛抱了抱拳，當即撥轉馬頭，策馬朝本陣方向而去。
他早就得知消息，得知葉縣將三千南陽軍卒派駐于昆陽縣，而現如今，昆陽縣將這些南陽軍卒派上了南城牆。
當即，有幾名傳令兵四散奔走，口中大呼。
劉德沒有繼續聽，因為他一聽『南陽』二字就明白了。
當然，從古自今亦不乏傷亡達到五成、甚至七成卻仍能奮勇作戰的軍隊，但那種精銳之軍顯然是少數，大多數訓練有素的軍隊，士卒對於傷亡的承受能力都在三成到五成之間，而這已經是一個非常優秀。
劉德面無表情凝視著遠處的昆陽城牆，眼角微微抽搐著。
片刻后，這人就來到了渠帥關朔所在的地方，朝著後者拱手抱拳，將大將劉德的話原原本本地轉述給了關朔。
「是！」
關朔聽罷，微努著嘴，面色肅穆地望向昆陽方向。
看著那些新卒一臉惶恐不安地https://m.hetubook.com.com從自己身邊走過，鞠昇微微搖搖頭。
旋即，他振臂喊道：「我乃曲將鞠昇，我部曲兵卒聽令，將軍命我等接替前方士卒攻城……」
然而短短不到半個時辰，黃濟、衛洪二人就相繼派人前來請求增援……
一名傳令兵從遠處飛奔至長沙軍大將劉德面前，以一個滑步單膝叩地，不顧地上揚起的塵土，雙手抱拳，氣喘吁吁地說道：「將、將軍，黃曲將請求援軍！」
「還有衛曲將。」另一名傳令兵亦連忙提醒道。
「報——！」
鞠昇心下暗暗想道。
在這種情況下，強行攻城並未明智之選，更聰明的辦法是用較弱的軍隊去消耗南陽軍，等到南陽軍出現疲態，再派精銳一鼓作氣攻陷城牆，這才是上上之策。
兩名傳令兵抱拳而去。
方才，在渠帥關朔下達攻城的命令后，劉德就派出了黃濟、衛洪、高虞三名統率兩千部曲的曲將，命黃濟、衛洪二人負責主攻，而高虞則率麾下弓弩手增援二人。
「……」
這意味著昆陽縣的守城能力相當強，至少在目前看來非常強。
想到這裏，關朔點頭說道：「好，你去回覆劉德，就按他的意思辦。……另外，我會傳令向虎，叫他派些兵力協助他。」
「是！」
但以他的立場與在軍中的地位，他無法做出什麼改變，只能聽從命令，帶著這群新卒去送死，寄希望于這些新卒能成功地消耗昆陽守卒的體力，最好讓對面出現傷亡。
旋即，似蟻群附牆的場面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