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京察風雲
第二十章 半闋七律驚大儒

前兩句透出悲涼氣象,后兩句峰迴路轉,讓人豁然開朗,鼓舞人心。
兩位大儒更酸了。
討論聲霎時間停歇。
「好詩,好詩啊……」他喃喃道。
不好,我被粗坯老爹影響了,我不應該把粗坯老哥說出來的……看著目光火熱的學子們,許新年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
倘若將來妙手偶得一首傳世之詩,比如《吾師張慎》之類的,也是極好的嘛。
在場的讀書人立刻瞪大眼睛,難以接受這樣的話。哪有寫詩寫一半的,這還是人嗎?
自以為紫玉勢在必得的朱退之,聽到聲音,先是警惕一下,見是許新年,便沒當回事。
在兩位大儒看來,最不要臉的是,許新年以學生的身份贈詩師長,詩名中是不該出現名諱的,當以「字」或「號」來代稱,只有同輩或好友才能把名寫進詩中。
玉佩還是我的。
「千里黃雲白日曛。」
「不如老夫替你想一個。」
可見這個老賊為了揚名已經不要臉皮了。
「呵,棋道就是主流了?而且還是個輸不起的人,在魏淵手裡無一勝績。」張慎冷哼。
好詩詞的紫陽居士,此刻還陷在這首七言絕句的意境之中,心旌神搖。
許新年頭皮發麻。
三位大儒也看著徐新年。
紫陽居士名和*圖*書聲也會隨著水漲船高,關鍵是,他這番操作,相當於把自己的名字和這首詩綁定了。
三位德高望重的大儒里,詩詞水準最高的紫陽居士咀嚼著兩句詩,心情莫名的有些悵然。
會任由他為雲鹿書院在官場打下根基?
目光掠過許新年,在眾學子中搜索。
「老匹夫,你那是愛惜人才嗎,你是饞他的詩才。」
他這不是出仕,而是被貶了似的。
「天下誰人不識君。」
兩位大儒要嫉妒的質壁分離了。
只是瞥了他一眼。
現在是入冬時節,雪還沒來,但不遠了,這句不算誇大。
「北風吹雁雪紛紛。」
許七安也是讀書人的話,他們會欽佩、仰慕,若是讓眾人知道不過是一衙役,就會產生負面情緒。
「尚可!」許新年下意識的傲嬌一句,繼而察覺到自己態度缺乏恭敬,補充道:「全憑先生做主。」
「那就叫《綿羊亭送楊恭之青州》如何?」堂堂大儒,眼裡透著期待。
詩詞衰弱的如今,這首詩流傳出去,定會引起儒林轟動,被天下學子傳唱。
張慎大驚失色,出聲道:「辭舊,倘若你與兄長一起拜在老夫座下,未嘗不是一段佳話。」
許新年點點頭。
許新年在策論方面出類拔萃,兵和-圖-書法亦有造詣,詩詞就難登大雅之堂了。
……許新年嘴角一抽:「此詩只有半闋。」
身為師長的張慎意識到這首詩可能並非自己學生所作,但他沒拆穿,學生能得到紫陽居士的青睞,是自身的造化。身為老師也覺得高興。
許新年硬著頭皮:「家兄……在家苦讀經典,不在雲鹿書院,也不在國子監,他,他性格寡淡無爭,不喜名,不喜功,只願皓首窮經。」
學子們急的不行。
然而,還真點中神韻了。
此等佳作,傳世是極有可能的。
頭籌沒有意外,紫玉給了許新年,紫陽居士紅光滿面的拜別眾人,感覺念頭通達,登上豪華馬車時,意有所指的留下一句話:
「哼!」
一個低等差役也能寫出絕品七律,我們的臉往哪裡擱?
「在何處求學啊,怎麼沒有聽過這號人物。」
「許辭舊,我的學生,深諳兵法,是個可造之材。」兵法大家張慎介紹了一句,是個不會作詩的。
許新年保持高傲,委實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有保持孤高的姿態,才能讓人不再追問。
「為何只有半闋?」兵法大家張慎見自己的學生沒有繼續吟誦,忍不住開口詢問。
遠處的學子大驚失色,不知道怎麼回事,兩位大儒www•hetubook•com•com就面紅耳赤的爭吵起來了,甚至有動手的趨勢。
沉默的學子又開始議論:
突然,許新年打開雙臂,俊美的臉龐在溫煦的陽光映照中,透著美玉般的無暇與精緻。
在學子沸騰的議論聲里,許新年咳嗽一聲,如實相告:「老師,兩位先生,此詩非我所作,另有他人。」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見讀書人是驕傲的,許新年自己也是。
「無恥老賊,看老夫一口浩然正氣震死你。」
兩位大儒不知道真沒聽懂,還是假裝沒聽懂,默不作聲的送走了紫陽居士,待馬車遠去,李慕白忽然拽住許新年的手,把他帶到一邊:「辭舊啊,老夫忽然起了收徒之心,今日索性無事,帶我去見見你的兄長。」
「莫愁前路無知己。」
「辭舊,你兄長高姓大名,師從何人……哎呦,你倒是說呀,此等詩才,我們竟然一無所知。」
這句話壓在心裏。
「沒有!」
只有半闋?!
竟如此氣節,簡直是我輩楷模,令人敬仰……雲鹿書院的學子們震驚了,湧起結交之心。
「額……沒記錯的話,許辭舊似乎是長子?」
朱退之僵硬的一點點轉過頭去,愣愣的看著傲然而立的許新年。
寫不寫詩的不重要,主要不想埋沒這麼和-圖-書一個人才。
大國手李慕白頷首撫須,這一句只是簡單的敘述景色,但開闊的胸襟躍然紙上。
學子們的目光落在了許新年身上,他享受著眾人的注視,神色中透著目中無人,望向溫吞掛在天空的太陽:
讀書人最大的夢想是什麼,修身治國平天下?不,這是理想,不是夢想。
「如此大才,不能明珠蒙塵,純靖,謹言,你們覺得呢?」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李慕白振奮擊掌:「絕了!」
「是家兄!」許新年下巴微抬,保持高傲姿態。
倘若這首詩成為傳世之作,紫陽居士的名字也將流傳千古。
張慎極為驚訝,仔細審視許新年,以他這學生的詩詞水平,這兩句七言,想必是嘔心瀝血之作了。若能保持水準,說不得能與朱退之一較高下。
日暮黃昏,大雪紛飛,于北風呼嘯中,見遙空斷雁,畫面感一下就出來了。
「這就是造化。」紫陽居士朗聲大笑,得意洋洋的朝兩位還有作揖。
「無妨無妨,半闋已是驚為天人。」紫陽居士平復情緒,笑容深刻,「許辭舊,這首詩,可有名字?」
大國手李慕白和兵法大家張慎忽然明白他的用意了,心裏恰了檸檬似的。
三位大儒表情各不相同,張慎恍然,露出果然如此https://m.hetubook.com.com的表情。
這次出仕,看似被朝廷重用,授予權柄。但國子監出身的那幫勢力,會眼睜睜看著他平步青雲?
此去青州,其實是前途未卜,前路渺渺。
「好像老夫沒有似的。」
千里、黃昏、北風、孤雁、雪落紛紛……勾勒出了蕭索凄涼的畫面。
「許辭舊的兄長?」
李慕白不悅道:「兵法不是主流,讀書人,首先要學經義,通策論,修身齊家。」
雲鹿書院的讀書人更驕傲。
千百年來,讀書人最大的夢想只有一個:青史留名!
張大家有些奇怪,你又不會寫詩,冒頭出來幹啥。
紫陽居士反應最大,跨前兩部,急切追問:「是誰?是我們學院的學子嗎?是不是在這裏?」
他振臂,直視紫陽居士,擲地有聲的吐出最後兩句:
「老賊,你閉嘴,休要在我面前提魏淵。老夫向來愛惜人才,這學生老夫收定了。」
「莫急莫急,」紫陽居士笑容反而擴大了,「這首詩是為我送行的,可對?」
這兩句背景渲染的很好,正契合了這場送行。
俄頃,在場眾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同窗數年,不說知根知底,對彼此的長短還是有數的。
張慎沉看著許新年,沉默了。
「無恥老賊。」
亭里亭外,瞬間寂靜。
李慕白似是吃了一驚,甚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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