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這幢別墅都顯得那樣陌生了。

爸爸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我大驚，急忙衝進倉庫里，打開燈，查看嘉琪。

緩緩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我重新關上了地下倉庫的燈，踏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地下車庫。

我真的不敢相信，整個人都是霧煞煞的，腦海里幾乎一片空白，不能運轉，也不能思考。

說真的，我好害怕。

爸爸的轎車。

「你別給我講話！我問你，我給你兩年的住校生費用，是不是瞞著我用地一分不剩？！」毫不留情地打斷我的辯解，爸爸忽然再次逼問道。

方桌被爸爸重重掀翻，桌上的茶杯、麻將、擺設……全都乒乒乓乓地摔碎砸落在地，就像山洪爆發一般，滿地都是碎片和麻將，水花濺落了一地。

「楊建東啊，你膽子真的是大得可以啊。居然連這種事情都敢做得出來！你到底要不要讀書？你到底把不把我當爸爸？我真的是白養你了！！！難怪這幾年你成績滑落地這麼厲害，我倒還在想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哪知道你背著我做這種不三不四的事！我看你不如去死了算了，你這種兒子養著到底幹什麼？！」

就坐倒在爸爸的腳邊，低著頭，黑髮遮著，看不見臉。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發獃。

看到家門的出現，我腦海里的思緒才漸漸收回，錢璐璐離去之前的美麗面容也終於淡遠。

我的心頓時沉到了深海谷底。

爸爸就那樣盯著我，目光里像是有黑色的風暴在慢慢地醞釀，他沒有任何的表情，也沒有說話，看見我進去，他只是看著我。但是我卻感覺到m.hetubook.com.com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就像暴風雨要來的前兆。

「告訴你，爸爸我不是傻子，就算今天要不是因為我去整理地下倉庫發現，我也遲早會問你瞞著我的事！你這個人，我太了解了！」

這種只有在噩夢裡才會出現的最壞情況，居然在此時此刻真的發生。

我沒敢出聲，低著頭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在爸爸的腳邊，還有一塊襁褓和奶粉袋的包裝紙。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爸爸憤怒成這個樣子。

他就坐在客廳方桌前的椅子上，穿著灰色大衣，翹著腳，吸著一根煙。

而坐倒在爸爸腳步的嘉琪，則是當場嚇得哇哇大哭了起來。

原來爸爸一直都知道。我自以為自己聰明，但是在爸爸面前，卻是在賣弄自己的愚蠢。

「你給我看清楚這些東西，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個女孩是前幾天領過來的？！」爸爸忽然踢了一腳，一個奶瓶從桌子底下飛了出來，重重地打在我的腳上，撞得我腳尖生疼。

我握緊了拳頭，慢慢地朝著爸爸走去。

嘉琪不在地下倉庫里。

我意識到，爸爸已經戒煙好幾年了。但是現在，卻又重新吸了起來。

這段路上，我腦海里想象著無數的可怕畫面，想象著爸爸發現我隱瞞的事情之後的暴怒，怒髮衝冠，暴跳如雷，大發雷霆。

而嘉琪呢？

再也沒有周旋的餘地，再也沒有欺騙的可能。

原來身為子女，真的不應該自以為聰明，因為子女再聰明，也應該明白，自己的智商，是父母給予的。

那一剎那，我感到萬念俱灰，整個hetubook.com.com人的雙腳都是癱軟，連手都在顫抖，半晌之後，我重重地一拳打在地下倉庫的牆壁上，發出通的聲響。

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經毋庸置疑了。隱瞞的一切都已經徹底敗露了。

語氣很重，非常重，我感覺到了，爸爸在壓抑著他的怒火。我也感覺到，下一刻，他就會猛然站起來大步走到我面前，狠狠地給我一巴掌。

那一瞬間，我就知道，出大事了。

我的心瘋狂地跳動著。

我一如往常地來到了地下倉庫，但是走到門口時，我就驚呆了。

錢璐璐的紙條讓我回家的路上恍恍惚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家的。只感覺今天回家的路特別的短，只是一回神之間，家的大門便已經近在前方。

看到那輛再熟悉不過的車，我心裏有些緊張。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爸爸的車停在車庫裡，但是每一次看到爸爸的車我依舊會有些忐忑不安，因為爸爸的車在，就意味著爸爸在家。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隱瞞地非常好，以為爸爸絕對看不出貓膩來。我以為一切就會這樣過去，一直到高中結束，爸爸也不會知道真相。

「……爸爸她真的是……」

平靜的話語里，傳達出來的威懾和壓力讓我心臟都在顫動。

看到爸爸的車，我沒有直接進別墅，而是悄悄地拖著自行車走向了地下車庫，一般我都把自行車停在地下一層。

「爸爸，我回來了。」

指著我口沫橫飛，爸爸的胸口起伏不定，但是怒意卻絲毫沒有減少。

嘉琪不在。

嘉琪呢？她又會怎麼樣？

「……hetubook.com.com」至始至終，爸爸都還沒有打過我，但是我的心卻是痛到了極點了，雖然我沒有哭出來，但是此刻，我的心情，真會可以用驚濤駭浪來形容。

每次我回來時看到爸爸的車停在上面，我都會這麼做。因為我擔心嘉琪在我不在的時候被爸爸發現。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到底是第幾次，我也早已記不清楚，只知道時間一長，這早已成了習慣。

唯一的問題是。

那是三年前嘉琪還是嬰兒時使用的。

「爸爸……」

「……」

對，一切還沒到最差的地步，我還有機會挽救。

「你再給我編造！！」爸爸忽然瞪大了眼，手掌重重地一拍桌子，破口大罵，嚇得我把下面的謊話給全都憋了回去。「你當我是傻子，不知道是不是？」

爸爸聲色俱厲，眼含怒火。他極其諷刺之言行。我所有的罪證，所有的隱瞞欺騙，在這一刻，居然都被爸爸一層一層地揭開，毫不留情地被攤在他面前。

「為什麼會這樣！……」

我告訴自己，先冷靜下來。這件事，反正遲早都是要告訴我爸爸的。

聽到這話，我再次一驚，腳都在發軟。

無視嘉琪的哭聲，爸爸面紅耳赤，雙目充血，指著我破口大罵：

在爸爸的智慧面前，我所有準備的理由借口和謊言居然都沒有半點發揮作用的餘地。

一切都已經敗露。

我低著頭，然後，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通。

「難怪你總是到我這裏來要錢！難怪地下室會打掃地那麼乾淨！難怪我好幾次晚上敲你房間的門你都沒反應！楊建東啊楊建東，你當真瞞我瞞地辛苦啊！！！」

一和圖書步一步，最後我還是踩上台階，走進了別墅。

想想也是，這也太明顯了。

真的是怕得要命。

我沒想到下一刻，爸爸居然就發作了。

我就像一個被剝去了所有衣服的人，再也沒有任何秘密，我赤果果地呈現在爸爸的面前。

爸爸忽然站了起來，然後伸手就拉過桌子的邊緣，一把掀翻在地。

從地下車庫到別墅，不過短短的幾十米，但是我感覺卻像是幾公里一樣漫長。

為了能有更多照顧嘉琪的錢，在這兩年裡，我都是欺騙爸爸說我是住校生，然後把爸爸給我的住校費全都花在了照顧嘉琪上，我自己其實都是每天睡在地下倉庫里。

此刻，我真的寧可爸爸給我一巴掌。也好過像現在這樣忍受這種暴風雨將至的巨大壓抑感。

算一算，也有好幾千了。

但是我真的沒想到，爸爸還是知道了一切。

沙發、冰箱紙、長板凳，還有檯燈……一切都在，一切都如往常般安然無恙。

爸爸，會怎麼樣？

三年的隱瞞，居然在這一刻徹徹底底的敗露。

「我早就知道！一個星期前我就給你班主任打電話就了解了你不是住校生這件事。要不是你要高考我早就把你叫來是問！！楊建東，我告訴你，你不要自作聰明！」

盯著我進去。

而爸爸在家，則極有可能意味著嘉琪被他給發現。

爸爸就這麼指著我，大罵，最後，他又一腳踢開桌邊的襁褓布，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

我沒想到，爸爸居然就在裏面等我。

爸爸的最後一句話，刺|激地我整個人都差點癱倒在地。

我被嚇得傻了，整個人都不敢動一下。

「琪琪！」

和-圖-書爸爸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光，就像一條火鞭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臉上，就像一根鋼刺直刺進我的胸口。

那時我真感覺自己的雙腳像是被灌了水泥一般，根本拖都拖不動。

爸爸真的暴怒了。

冷靜些。

「琪琪？」

地下倉庫的門，居然被強行踢破了。

「你瞞了我有多久？」爸爸沒有聽我的第一句話，他開門見山地直接問我。

我該怎麼辦？

爸爸的話把我驚得魂飛魄散。我怎麼也沒想到爸爸的眼力居然這麼毒而准，原本我以為我在這三年裡隱瞞地非常好，一直把爸爸騙了過去，但是我沒想到，爸爸居然早就開始猜疑我有事瞞著他。

此時此刻，我真的恨不得找個地縫使勁往裡鑽。

爸爸的轎車就停在倉庫里。

但是很快，回過神來的我就看到了更提心弔膽的東西。

我這樣安慰自己。現在只不過是爸爸提前發現了而已，我應該去說服他。

把自行車停在地下車庫一層之後，我並沒有到地上去，而是先去地下二層的倉庫里看看嘉琪的情況。

爸爸太厲害了。

「我會信你的話？我坦白跟你說，我老早就猜到你有事情在瞞著我！而且已經不是一兩天，至少有好幾年！！」

冷靜。

「爸爸，她……她只是我幾天前在放學路上的飯店的阿姨的女兒，因為阿姨生病了，所以我只是……臨時照顧她……」憋了半天，我居然沒有鼓起勇氣來說實話，而是腦海快速旋轉，匆匆找了個借口。

走進門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他。

嘩啦啦！

地下倉庫的門是開的，而地上掉著一個破了的門鎖。

我感全身無力，到臉上燙的像電烙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