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憶水流年
章四十一 會面

一樓、兩樓……每上一層樓我就感覺自己的腳步更重,走得也越來越慢,甚至有一種想要逃避的心態。
市中心的繁華高樓漸漸減少,到了最後幾乎全都變成了平房和有一定年份的古樓舊矮房。
湖都開發區說大不大,但是說小也不小,這裏到處都是新建樓房和沾著泥沙,散發著刺鼻的水泥味的空地,數一數,這裏光是沒有成型的樓房就不少於5、6幢,已經建成而沒有裝潢因此沒人搬進去的樓房也是不少。
這個地址我清清楚楚地記在了腦海里,所以我也沒有多猶豫,回憶起了地址后就直接朝著前面第一排樓房中最靠右的那一撞跑去。
到了這個地步,說實在的要我一個人去面對綁匪,我真的沒有底。
就那樣,我兩手提著手提箱,一直在樓頂傻站了差不多三分鐘,然後,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然後就是一個連門都還沒有裝好的光亮出口。
看到我上氣不接下氣地直接就給了200元,司機也是眼珠子一動就直接招呼我:「快上車吧!」
我想到了綁匪要我一個人去交錢的規定,還是讓司機停下了車:「沒關係,就停在前面的那幢平房前面。」
我鬆了一口氣。
「師傅……去湖都開發區……快點,我……我有親人出事情了。」我幾乎是喘著氣喊住那個司機的,然後放下手提箱就從上衣袋裡掏出兩張百元人民幣遞了上去。
車子一停下來,我立馬抓著兩隻手提箱就出車門往外跑,一口氣沖向了前面那片矮房交錯而成的小巷裡,然後又跑了差不多幾十米后穿過小巷來到了後方的建築工地。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hetubook•com•com流逝,而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這附近有建築工人什麼的我還可以向他們求助,可是到了現在看來我已經沒有任何的奢望了。
陳先生也很難保證到底能不能把那些綁匪給抓到,但他說他會盡量幫我做到,只不過,他說要我盡量拖延一點時間,好讓警察趕到,能讓他有充分時間做出行動。
也許六年前,撿到嘉琪的那一天,就已經註定了今天的我會走上這一條路。
整個樓頂,一時間在我的眼裡一覽無餘。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搞錯時間,但是眼下的情況也真的讓我很是茫然,沒有辦法,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綁匪給我通知了。
我看了看手機,距離綁匪給出的時間,還有不到7分鐘的時間。
種種想法在我腦海里滋生,我看了下手機,時間的的確確沒有錯過,但是為什麼這裡會一個人也沒有?
感受著胸膛的心臟激烈跳動,我甚至不知道這顆陪伴了我22年的心臟還能跳動多久。
樓梯上上,我看到了很多木質板、電線絲、鐵絲和油漆桶,樓梯上到處都是水泥漬,味道很重。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走在通向地獄十八層的路上。
抬起頭,放眼望去,看著前面的一幢幢沒有成型,模樣一律無差別的樓房,我幾乎產生了眩暈的感覺。
一般來說,屋頂都是放置太陽能電板和接水管的地帶,平時很少會有人上頂層。
我開始擔心生命的安全。
一步……兩步……
不管了。娘希匹的。
還有不到半分鐘,就到了綁匪的限定時間了。
聽到這個回答,我一驚,猛然m•hetubook•com.com抬起頭就往前方望去,眯起眼,透過幾十米的高空距離,我正好看見對面那幢樓半人高的圍牆後面,站了一個拿著手機通話的黑色人影。
走進這幢新樓,我沿著水泥都沒有乾燥多久的樓梯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至少,只要能把嘉琪和那下落不明的馬伊可救回來,我就已經不會覺得遺憾了。
那裡就是湖都開發區了。
難道綁匪還沒有到?
看樣子,陳先生是鐵定趕不到了。
在我的催促和保證闖紅燈的罰款費用我能承擔的情況下,司機也充分展示出了他多年的駕駛水平,開足了馬力在道路上飛馳,一路朝著湖都開發區直衝。
在我身後那兩位情侶驚愕的注視下,我直接拉開了的士的門,提起手提箱就坐了進去,重重地關上門。
老子豁出去了。
終於,走到了最高層,五樓。
司機點了點頭,車子筆直朝前,最後停在了我指定的方向。
但那一刻我也覺得前所未有的真實。
也擔心嘉琪。
我感覺自己兩隻手心都滲出了汗。
要是他突然暴走拿起刀子刺殺我怎麼辦?這裏附近都沒有人,就算他毀屍滅跡,恐怕我也無力反抗。更何況,殺了我,對他來說反而可以省卻更多麻煩。
除此之外,無路可走。
只要過了前面的老居住區,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就快到了。
要是他要害我怎麼辦?
擦,總算是趕上了……
為什麼這裏一個人也沒有?難道我記錯地址了?
如果沒有錯的話,那一幢樓就是綁匪指定的地點了。
但是綁匪告訴我的地址,就是頂層。
湖都開發區三幢樓頂。
看到一個人也沒有的hetubook.com.com頂層,我確實大吃了一驚,我想過樓頂可能會出現的很多場景,但是就是沒有想過這裡會空無一人。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頂層的樓梯。
聽著陳先生沉重的語氣,我已經隱隱地預感到了失敗的結果,不過這樣的結果,我早就已經有了思想上的準備。
那短短的時間里,我想的比我一生里想過的所有問題加起來還要多,還要複雜。
手機里半天沒有響動,直到等了十秒后,裏面才傳來了聲音:
哪綁匪就在上面嗎?
兩分鐘……
陳先生不知身在何處,警察來不及趕到,附近又沒有人路過,我知道,我只有一個人面對綁匪了。
好在住賓館還是有一點的好處的,那就是賓館附近的士多,剛出了賓館的門,我就看到了一輛綠色的的士,不過就在我看到那輛的士的時候,不遠處也正好有一對情侶要打車。我暗罵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搶在了那對情侶前面喊住了的士司機。
我咽了口水,眯著眼,慢慢地走向了出口,直到樓頂的所有景象全都收進我的視野里,再無遺漏。
大概一算,這一片區域共有五排樓房,總共有十五六幢新樓。
我能趕到嗎?
樓頂是一片平坦的地面,除了一地的水泥和幾個油漆桶,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障礙物,只有在樓頂的四個邊緣處都有一米多高的磚塊圍牆。
站在五樓的樓梯口,我感覺自己的手和腳都有些發抖。
看著窗外急速閃過的高樓店面,我的心根本靜不下來,目光一直遊走在窗外的街道和手機顯示屏上。
掛上電話時,距離綁匪說好的時候,已經不到和-圖-書22分鐘。
聽到手機聲音,我簡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忙從口袋裡抓出來,看到上面的陌生號碼后就直接按下接聽鍵貼在耳邊。
這是我必須走的路。
看著手機顯示屏上一點點增長的時間,我捏了一把冷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然,陳先生也有些沉重地告訴我,如果真不行的話就只能讓我做出點犧牲了,讓我要做好思想準備。
陳先生還對我說,湖都開發區距警局有點遠,就算警察立馬趕過至少去也要半小時以上,而且那邊也很偏僻,綁匪的這個地址找的太刁鑽了。既保證了我能趕到,又保證了警察趕不到,真是滴水不漏。
這一幢新式樓只有前五層是住房層,而第五層以上,就是真正的屋頂了。
但是,嘉琪呢?綁匪呢?
不過我也鬆了一口氣,至少我沒有錯過時間,都已經到了指定的樓層的樓下,就算待會兒過了時間,綁匪也肯定會從樓上下來,那時候我一樣可以撞到他。
司機駕駛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但是在岔路上卻因為紅綠燈而堵了那麼一分鐘。
在車上,我給陳先生打了通電話,把地址都告訴了他。陳先生得知了消息之後說讓我沉住氣,先把人給救回來要緊。
而在接近老住宅區的時候,司機也放緩了車速,回過頭來問我:「往哪裡開?」
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我想起了綁匪告訴我我的那個地址。
那就是市內最近正在起步建設的居民區,湖都開發區。
「知道了。這種事我知道不能拖延。」
「我在你對面。」
一分鐘……
「喂,是我。我已經到了。你……還有我要的人在哪裡?」
再遠一點,勉強還有幾條和圖書舊樓之間的空隙交錯而成小巷道,小巷的後方是一片非常寬闊的建築工地,那裡的房屋都還沒有成型,基本上都只有水泥砌成的樓牆和木架支撐的結構,還有好幾幢甚至還用綠色的網布圍蓋著,建築樓旁的工地上還有很多水管和泥沙堆積著,顯然還在施工。
人呢?
這絕對是我一生中最緊張的時刻,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因為注意力高度集中,我甚至還特意數了下,一共有21步台階。
因為那時候已經是將近傍晚,加上又是周末,整個工地里我都沒有看到一個建築工人。著這讓我有些憂心忡忡。
車子轉了一個彎,景色徒邊,看到外面的路標,我知道我已經離開了市中心,正在前往郊外的路線上。
每一層的樓梯並不長,但是上樓的過程重,我卻想了很多很多,說實在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一路衝到那幢樓樓下的時候,我看了一下時間,不到兩分鐘了,剛才下車再跑到這裏花了好幾分鐘。
嘉琪,綁匪,還有那個讓我又擔心又懷疑的馬伊可會在哪裡嗎?
聽著我的催促,司機立馬發動了車子,轉了個方向就朝著湖都開發區疾馳而去。
在車上,我喘了半天的氣才稍微緩過了神來,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媽的,不到25分鐘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司機,事情真的有點急,麻煩你快一點,盡量在20分鐘內趕到,我可以多付點錢。」坐在的士里,我不停地催促著那名司機。
提了提手裡沉重的手提箱,我吸了口氣,然後直接衝進了眼前這幢未建成的樓房裡。
還是說他們已經走了,連嘉琪也已經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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