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韋府

李氏再道:「後來我又去了虢國夫人府,巧得很,虢國夫人也避到龍首原的別鄴去了。」
寒喧一場之後,雙方也沒什麼可談的,各自分開,等候南吳使者。韋見素還犯嘀咕,太師選人的標準是什麼?怎麼連這樣的人也拿到了請柬?
李氏抽泣片刻,猛的想起來,轉身跑進屋裡:「趕緊收拾……倜兒、諤兒,你們也去,東西別清點了,都扔進儲物袋裡,快!」
李氏忽然流下淚來:「不為自己想,總得為孩子們想想,倜兒、諤兒也就罷了,益兒才六歲……」
韋見素問:「印鑒?官印還是私章?」
時近傍晚,韋見素坐于庭院中,把盞獨酌,不時望著天上燒得火紅的晚霞出神,這晚霞紅得越發妖艷了。
「這位道友,想要……」正要服軟,讓對方想拿什麼就拿什麼的時候,就見對方手中展開一頁單子,手指頭在單子上劃過,停在某處,問道:「可是韋尚書宅邸?」
韋見素頓時舒爽多了,回頭斥責韋倜:「www•hetubook.com•com混賬!不好生讀書,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你知曉的倒不少!」
韋見素再飲一杯。
韋見素道:「婦道人家,懂得什麼?人家沒請你,你上趕著去?你以為能進得去?」
李氏道:「去問問李輔國呢?或者求見陛下?你好歹也曾有擁立之功。」
韋見素眼眶中滿是淚光,仰天輕笑:「我就說嘛,太師沒忘了我,太師怎麼會忘了我?」
韋見素一言不發。
默然片刻,韋見素嘆了口氣:「為夫也不知南吳州的掌令使在何處,都是傳言,有沒有這個人還兩說。」
五人已經足夠,至於韋氏同族,管他去死,各人自掃門前雪吧。
來人正是邱大|波,他道:「正是邱某,你是韋尚書韋見素?請出示印鑒。」
再過幾日便是正旦,大唐轉眼就要進入至德四年,按理說,這樣的深冬,長安應當是銀裝素裹、雪滿京華才是,但今年卻不同,如同初秋一般,涼風拂過臉頰,絲毫和-圖-書不覺寒冷。
韋見素霍然起身,瞪著李氏,額上青筋暴起:「別說了!」見李氏不說話了,只是哭,韋見素又頹然坐倒,良久,道:「我韋氏門風,豈有為乞命而下跪者?再者,乞命便有用么?不要再說了!」
李氏道:「總是個機會啊……」
韋見素煩躁道:「誰知道顧佐那邊怎麼回事,路徒險惡,去了也不一定能成,你聒噪什麼!」
韋見素依舊搖頭,沒有說話。
兩個半大小子加速衝進各自的屋子,慌亂的收拾起來。
邱大|波道:「官印最好,不論是什麼,你得證明你是韋見素。」
李氏勸道:「聽說南吳州掌令使又進京了,夫君就不能去求懇一番么?當年得罪了太師,此刻放下顏面又如何?你雖不在政事堂,好歹還是兵部尚書,太師總不能不讓咱們家走吧?」
但今日入室者是個金丹,與韋見素修為在一個層次上,乃屬勁敵,不由他不慎重對待。只看了幾眼,便覺眼前修士給他的壓力很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兩個入了修行的兒子也取出法器,卻被韋見素斥退,更讓李氏抱著六歲的三子閃到身後——此非力敵之輩。
韋見素一家提前了半個時辰趕到自雨山莊,又等待多時,見到了第二戶人家,卻是故宰相李林甫之子李崿。
李氏又問:「大將軍呢?楊相?」
「是是是!」一陣雞飛狗跳,韋見素捧來一堆印鑒,邱大|波查驗完畢,確認是韋見素本人,於是吩咐:「今夜丑時,至龍首原自雨山莊報到,不得泄露半分,韋尚書可攜親友五人,不能多一個,否則不發請柬。」
韋見素道:「陛下早已不上朝了,也不見外臣,李輔國……不見我……」
李氏坐到他身旁石凳上,道:「妾身今日去探望三妹,壽王府上的門房說,她和壽王兩口子去城南的莊子暫住了。如今野地險惡,只有往城裡避難的,沒聽說過反而出城往莊子里跑的……要我說,她家是不是去南吳州了?」
李氏痛哭起來:「那我們收拾行裝,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也去南吳州好不好?」
李氏大哭道:「我給太師磕頭,我求他帶上我們,哪怕不讓我們去,讓幾個孩子去也成啊……」
夫人李氏走到他身後,給他披衣:「回房吧。」
長子韋倜提示他:「父親沒見李崿身旁的小娘子么?那是西河道館林素弦,雄妙台上一絕,沒想到他們還是搞在一起了。請柬怕是給的林娘子,李崿是她帶上的,唔,旁邊兩個也是西河道館的。」
韋見素搖頭:「人去樓空了,都沒了……」
韋見素小雞啄米般點頭:「明白,明白……走好,邱使走好……」
滾滾驚雷傳來,憑空激起道道閃電,就好似落光了葉子的枯樹,令人望而畏怖。
韋見素心頭一動,繼而狂跳起來:「不錯,閣下可是南吳來使?」
韋見素看得新奇,暗道這是什麼法器?新奇歸新奇,該防範的也當防範,京中已不太平,盜賊蜂起,家裡前兩日才遭過劫,十來個賊子都被韋見素父子斬殺乾淨。
韋見素沒有理會,自顧自斟了杯酒,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飲而盡。
兩塊大紅兜巾再次飄起,吊著邱大|波飛走,一家人面面相覷,呆了片刻,長子韋倜、次子韋諤激動得蹦跳起來,李氏攬著幼子李益喜極而泣。
正說著,忽然抬頭看向堂屋門前,就見院中不知何時飛入一名修士,頭上三尺處飄著兩塊連在一起的紅色兜巾,兜巾被風兜起,如同山包。這修士雙手拽著兜巾兩側的絲繩,竟是仗著兜巾中鼓盪的風力緩緩落下。
轉念一想,若是太師心懷惡意,何必派人前來接應?這麼一想,提起的心思又放了回去。
到了晚間用飯時分,一家人聚在堂內,食不知味——家裡仆佣都跑光了,飯菜都是李氏自己下廚做的。韋見素幾口扒拉完米飯,飲了口茶,諄諄教誨三個兒子:「快吃,碗中不許剩下一粒,須知一餐一飯,來之不易……」
韋見素心頭踏實了,微笑著坐回桌邊,自斟自飲,又想起一事,暗道:許我帶五人?太師怎麼知道夫人又有了身孕?這不剛好五人?不由背上冒出冷汗——太師果然沒有忘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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