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小青領著廖文傑朝白府走去，手拿畫有仕女圖的團扇，前方帶路，腰肢扭動幅度之誇張，給人一種脖子以下全是尾巴的感覺。
考慮到她是一條蛇，沒什麼不對。
白素貞拍了拍廖文傑的後背，推開面前窗戶，對露出蛇尾的小青不滿道：「讓你平時好好修鍊，你不聽，現在好了，連人形都維持不住了。」
岐黃之術她也有所研究，可這段怎麼就聽不懂呢？
白府除了兩姐妹，再無他人，荷花庭苑冷冷清清，一團迷障般的薄霧飄蕩池面，紅花綠葉，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連人都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一個妖認為自己悟透了……
白府外，一大兩小三個身影堵門，身形消瘦的眼盲道士名叫『全真子』，三天前順著妖氣尋到姐妹二人的落腳點，算好良辰吉日，於今日上門捉妖。
「我才不信呢！」
「你我說姐姐呀，她姓白，名素貞……」
感覺還差了點什麼！
白素貞這邊，趕走多管閑事的道士，將廖文傑放在床上，倚靠身邊，抬手輕撫著他的側臉。
廖文傑的問題超綱，白素貞給的劇本里沒這段對白，小青思前想後，決定用上自己解決問題的慣用方法。
「蛇妖懂得呼風喚雨之術，法力比我想象中高強不少，不對，除了這個，還有遺漏……究竟是什麼……」
香風撲鼻，廖文傑腳下一晃，依靠在白素貞肩頭昏睡過去。
「妙啊，剛好時機已至。」
白素貞抬手拉住廖文傑的衣袖，好不容易把人騙進屋，不肯輕易放他離去，面露愁容道：和圖書「實不相瞞，除了頭疼腦熱，我這兩天茶不思飯不想，胸悶氣煩，腦海里全是公子的影子，這又是什麼毛病？」
只能說，一個真敢教，一個真敢學！
「有些病只靠脈象是診斷不出來的，還是求真務實些比較好，至於男女有別……」
屋外窗沿下，小青撇撇嘴，自家姐姐就是矯情，早用她的辦法，明年的今天，廖文傑就該做父親了。
廖文傑佯裝掙扎兩下，放棄抵抗，被小青拖拽至門口，順手勾起藥箱掛在肩膀，臨出門前呼喚一聲，讓裡屋的李修緣照看好醫館。
「姐姐，你口水又流出來了。」小青探頭站在窗外。
白素貞聞言翻翻白眼，捂著胸口道：「公子看都不看一眼便輕易做出結論，是不是太武斷了。」
白素貞搖了搖頭，一手扶住廖文傑，一手端起桌上茶杯，潑水揚至半空，施展呼風喚雨的法術。
同為蛇妖，一青一白性格分明。
白素貞緊了緊廖文傑的手腕，楚楚可憐道：「你是醫，我是患，男女有別比不過救人為先。」
「小青姑娘，還未請教你姐姐叫什麼名字？」
「是葯三分毒，只是發燒不建議吃藥，降降溫，多喝水就行了。」
可惡，難道真要用小青的辦法？
大致情況看一眼就懂，無非思春二字，打一針保管藥到病除，但該配合的演出不能視而不見，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廖文傑收起白布，合上藥箱便要告辭：「聽白姑娘所言，應該也是懂些醫術的，區區風寒感冒難不倒你，我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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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你再忍忍，我這就把臭道士趕走。」
閨床上，白素貞瞄到廖文傑推門走入，暗暗給自己妹妹點了個贊，法力運轉，體表香汗透出，浸濕本就不算富餘的貼身裡衣。
「她沒事的，可能是偷聽撞到牆了。」
硬來。
「好險，差點就暴露了。」
「公子，姐姐就在屋裡，她氣色不好，不願見人，我就不進去尋晦氣了。」小青扭著腰肢離去，走廊盡頭拐了兩圈，蹲在白素貞閨房外聽牆角。
小青趴在窗下縮成一團，空氣中揮之不去的硫磺味令她痛苦不堪，死命甩動深綠色長尾。
「城中這麼多宅院，一定是公子你記錯了。」
師徒三人頂著雨幕快步離去。
「姑娘，你也好臂力。」
青蛇性情散漫，好動愛玩不諳世事，白蛇天性善良，流連紅塵，嚮往萬物之靈的七情六慾。
待兩人離去之後，李修緣探出頭，將醫館大門一關，再掛上鎖。
「難怪這麼熱，依公子之見，該怎麼醫治才好？」白素貞抬手扇風，氣吐如蘭。
「或許吧。」
廖文傑暗暗吐槽，直言道：「大夫，男女有別終歸不妥，咱們還是把脈吧！」
「等等！」
「這頭蛇妖有千年道行，捉了回去上爐煉丹，可助我反后歸先，法力更上一層樓……」
「有道理，是我糊塗了。」
廖文傑來到床邊，入眼……挺不堪入目的，他從藥箱中取出一塊白布，蓋在白素貞手腕上，三指切脈診斷病情。
轟隆隆——
屋內，白素貞憤hetubook.com.com憤磨牙，她的心意表達得再明顯不過，廖文傑不上鉤，或者說拒絕上鉤，純屬揣著明白裝糊塗。
老娘有什麼不好，你不肯上鉤，我偏要你上鉤！
環繞白府一圈的硫磺粉末被雨水衝散，連帶著將全真子的信心也衝散不少，他掐指捏算，嘀嘀咕咕著算漏了什麼東西。
全真子大喝一聲，揮手取出木劍，劍指並鋒，直指白府虛幻院門：「你們兩個護好法器，準備捉妖！」
……
十來個呼吸過後，廖文傑收手，嚴肅臉點頭：「確診了，是抑鬱，建議多出門走走。」
這麼不聽話的心，不如扔了算了。
「又胡說八道。」
「好奇怪，我記得之前買地的時候路過此處，這裏應該沒有大屋才對。」
什麼情況，這就沒了？
「……」
廖文傑走入白素貞閨房，只覺香風撲面襲來，微微昏暗的房間薄紗舞動，香爐焚起青煙裊裊，光影反折，既有妖嬈又有冷清。
「公子，口乾汗多、頭疼腦熱、手腳無力、精神懶散厭動，這是什麼毛病？」白素貞神態慵懶，眼眸半睜半閉，抬手拂去臉頰上汗濕的長發。
廖文傑站在門前直皺眉，白府是法術變換出來的，雖無衝天妖氣，但本質上就是一片空地，配上定居此地的兩條蛇妖，給他一種滿滿的聊齋既視感。
「既然是胸悶氣煩，起碼也要摸摸|胸口才能判定病因。」白素貞眉梢輕挑：「說來也怪，自從公子出現，心跳又快了幾分。」
小青哼哼一聲：「姐姐，還是用我的辦法吧，趁他昏睡不醒，將生米煮成熟飯，屆和圖書時你挺著個大肚子上門，還怕他不認賬？」
全真子連連掐指，最後臉色一白，嘔出二兩血，對兩個徒弟說道：「快走，此地另有妖邪，為師我降服不住，再不走小命難保！」
白素貞臉上閃過一抹慌亂，見廖文傑朝窗邊走去，戲也不演了，快步下床來到廖文傑身邊，攬住他的脖頸吹出一口白煙。
咦，怎麼這次不推辭了？
小青正愁廖文傑不按劇本出牌，一聽這個問題，吧啦吧啦延伸開來，把自己和姐姐的情報賣了個一乾二淨。
高牆大院，巷深幽靜，門前楊柳青青，一派古色古香。
兩人一個聽一個說，行經幾條河道小橋，來到了位於雙花坊巷口的白府。
廖文傑只當沒看見，機會雨點般打來，被他撐傘盡數擋下：「白姑娘無需擔心，發燒有弊有利，不見得全是壞事，發燒時人體免疫功能明顯增強，有利於清除病原體和促進疾病的痊癒。」
「白姑娘，你妹妹似乎……」
但從人的角度來看，小青的腰臀鐘擺幅度過於做作，廖文傑跟在後面看了許久，連連搖頭，一人佔兩條道，實在太囂張了。
「怎麼了，公子，快進來呀！」小青站在門口，揮舞畫扇朝廖文傑招手。
廖文傑不置可否，背著藥箱走進屋，沒走兩步，身後兩扇敞開的大門無風自動，吱呀合併了起來。
「師父，硫磺味都散開了。」
你倒是繼續呀！
廖文傑眉頭一挑，總不能是摸摸|胸口吧，那也太假了。
白素貞：「……」
「去，別搗亂，要不是你差點現出原形，我已經將他拿下了。」
姐妹二人結和_圖_書伴來到繁華的杭州城，白素貞對男女之情侃侃而談，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因為她多修了五百年，法力更高，拳頭更大，小青雖然覺得哪裡不對，但還是信了。
「公子懂的真多，但頭疼腦熱十分難受，能否藥到病除？」
越看越喜歡。
白素貞：「……」
「應該是抑鬱了，建議多出門走走。」
「如果我沒看錯，白姑娘應該是發馬叉……咳咳，寒意入體，發燒了。」
廖文傑：是液氮，蛇妖加了液氮。
「姐姐快救我，外面有人設壇做法……」
「師父，還捉妖嗎？」
「那依白姑娘之見，怎樣診斷才不算武斷？」
她拽過廖文傑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心滿意足眯起眼睛開始打盹。
好氣呀！
烏雲滾滾壓下，天降驟雨，一個眨眼將師徒三人淹沒在雨幕之中。
廖文傑點點頭，在白素貞一臉錯愕的注視下，爽快抬手按在了她胸口。
「公子問題真多，你術精岐黃，我姐姐身體抱恙，剛好湊成一對，快點跟我走吧！」她一把抓住廖文傑的手腕，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拉著他就往醫館外拽。
大意了，應該立書生的人設才應景。
白素貞揮手將窗戶闔上，四下瞄了瞄，輕手輕腳爬上床，一臉竊喜趴在廖文傑身邊躺好。
廖文傑：「……」
就在白素貞咬牙切齒的時候，廖文傑眉頭一挑，屋外貓著的小青慘叫不止，長尾掃過，在窗前劃過黑色陰影。
眼下，小青就在光明正大偷學自家姐姐先進的撩漢經驗，待有朝一日學成出師，自己也勾搭一個老實人。
看好了，保管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