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暗潮湧動
第320章 救火夜(一)

周瑞家的無法答言,只得默默跑出去,沿著園子和寧國府薈芳園之間的一道角門過去了。
因此她連忙問:「依你說,該怎麼辦?」
賈寶玉也不賣關子,直接道:「從薈芳溪中起泥沙來,從側樓往中間的夾縫中倒下去。再取稀泥,把連角的地方用泥土敷上,越厚越好。
不得不說,兩府數以百人的救火隊伍,加上薈芳溪離得也不遠,如此形成數條救火的長龍,倒是堪堪把火勢壓制在正樓那一邊。
周瑞家的跑進怡紅院,這麼道。
賈蓉的舌頭打結,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來。見狀尤氏大為不滿,好歹也是個男兒家,居然被嚇得這樣,幸好不是自己的兒子,不然臊也臊死了。
賈赦確實很擔心,他的東跨院雖然不算大,但是值錢的東西多啊!
再說侯門公府人丁眾多,也確實有能力自己救火。所以官兵們也沒強求,只是在周圍的街道注意著,只要火勢不蔓延,他們也不會管。
「是是是……不是不是不是……」
賈母等人都聚集在後院里,仰頭看著前面火光衝天的夜空,驚懼者大有之。
他走到尤氏身邊,道:「照這樣下去,火遲早都會燒過來。趁著現在火勢都在樓上,讓他們把閣樓下值錢的東西,能搬出來多少就搬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少吧,總能止損。另外,單純用水已經救不住這火了,得另外想辦法。」
王夫人聞言之後,又問周瑞家的:「你再去看看,可能燒到園子里來?」
賈珍逼淫兒媳,兒媳不堪受辱,縱火焚樓,同歸於盡,合情合理的醜聞。
尤氏也有些慌亂,要是天香樓被徹底燒毀,對寧國府的損失太大了。
王夫人差點跳起來。剛才火勢起來的時候,她也立馬吩咐,叫所有小廝們過去救火,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兩府本為一家,但是,賈寶玉卻不能去。
天香樓下,聽到周瑞家來傳賈母和王夫人的命令,賈寶玉只是讓她去回,說他就在外面看看,不會以身涉險,然後就不再理會。
賈赦卻大罵道:「放屁,那些都是我從各地買來的奇珍異種,每一株都是寶貝,豈能砍掉?再說這種話,我把你的腦袋砍了!」
熊熊烈焰,燒亮了寧榮兩府的半邊天際。
寧國府人丁稀少,尤氏也披著外衣趕過來,看著這無可避免的情況,她當機立斷:「正樓救不得了,讓他們去兩邊側樓,看能不能把側樓救下來。」
火,是從正樓的二三樓往上燒的,又成了勢,沒有人敢上去,所以https://m.hetubook•com•com除了管家還在指揮著家丁們救火,其他人,都只能遠遠的看著,看著火勢越來越大,看著火焰越燒越高,直躥上天。
賈寶玉接了命也不敷衍了事,當即行動起來。
火勢太大了,連賈母等人也根本靜不下來,只得到這距離天香樓極近的地方來觀望,一邊吩咐,讓迎春等人和小丫頭們全部待在園子里,不許亂跑。
但凡大城中,防火都是官府要做的一項重要工作,更別說京城了。因為一旦燒起來,損失是無法估量的。
至於能不能把兩邊的側樓救下來,就看時間上來不來得及了。」
管家無言以對,只能指揮著下人們,每棵樹、每段院牆底下都站著人,不斷地給它們澆水。
天香樓雖在賈府自家宅院之內,但是衝天的火勢還是引來了巡夜官兵的注意。
管家領命而去。
天香樓,本來就是兩府中少有的幾處最大的建築之一,這一燒將起來,便是勢不可擋之勢,所以哪怕寧國府甚至還有榮國府的人一起前來救火,也是幾無成效。
於是尤氏立馬叫來賴升夫婦兩個還有其他幾個管家,把賈寶玉先前的話吩咐了,又叫他們聽從賈寶玉的安排。
東跨院也有百來號人,雖然大多都是女人,但也有一部https://m.hetubook.com.com分家丁小廝。大火起來的時候,他們本來想要去寧國府救火的,只是賈赦讓他們先把自家保護好……
這件事,他就用了一個包勇,甚至連包勇都不完全知情,包勇的頭腦比較簡單。
管家說不用擔心,天香樓離得遠,燒不過來,他卻罵道:「胡說八道,那麼大的火,風一吹,哪裡燒不到?還不快去,真要燒過來,把我這院里的東西燒壞一點,你拿命都賠不起。」
尤氏不滿道:「蓉哥兒,我問你話呢!」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燒的這麼厲害……」
只是她才轉身問了賈蓉一句,就見剛剛趕來的賈蓉,面色倉惶,滿臉驚恐的看著面前的天香樓,聽到她問話,甚至往後退了一步。
這邊賈母也聽見了,她和王夫人幾乎一個神態,立馬罵道:「出了這麼大的事,珍哥兒和蓉哥兒都是做什麼的,還要他來指揮救火??」
那些巡夜的官兵見賈家拒絕求助,倒也不奇怪。知曉賈家一則不放心他們進府,二則怕他們衝撞了家眷。
賈府不會伸張,官府也不會查,查也查不出來什麼。
對此,尤氏也無可奈何,只得轉身問:「大爺呢?怎麼出門了嗎?」
管家只得下去安排,一時回來道:「老爺要是不放心,不如把後院的樹都砍https://www.hetubook.com.com掉,這樣風再大,也不容易吹過來了。」
一時有管家來報:「大門外巡城的官兵來問是怎麼回事,還問是否需要人馬進來幫忙救火。」
如此,縱火的人竟成了救火隊長,說起來,也是件奇妙的事情。
時代所限,沒有高壓水槍,救火條件太簡陋,救平房還勉強,救樓房效果幾乎等於零。
「去回說不用了,至於起火原因,我們自己都尚且不清楚,待火勢平息之後,我們自會去官府報備的。」
大觀園怡紅院中,賈母、賈政等人也漸漸來到此處。
家人們聽命,立馬放棄對著正樓無謂的潑水,轉而湧上側樓,從兩邊往中間潑水,以期阻礙火勢橫向蔓延。
丟帥保軍的做法,也是無可奈何之舉,若不然,偌大的天香樓,就真的要全部毀於一旦了。
「老太太,確實是天香樓起了大火,已經成了勢,估計是救不下來了。」
只是,燒過來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正準備叫賈蓉去安排,回頭,卻哪裡還有賈蓉的蹤影?心中咒罵了賈蓉、賈珍父子兩個千百遍,最終也只能對賈寶玉道:「好兄弟,我是婦道人家,這裏就拜託你來主持了,若是能把這火勢壓下來,嫂子我重重謝你!」
周瑞家的立馬道:「回太太,應該是燒不過來的,寶二爺已經叫小廝們和_圖_書把周圍能燒起來的東西都挪開了,連該砍的樹都砍了,應該不至於燒到園子里來。」
他本來就受傷了,身體不便,萬一再燒著、砸著,那可怎麼好?
賈赦的東跨院也和薈芳園接壤,他被嚇得在房裡左蹦右跳,不斷的催人去提水來,把後頭的圍牆澆濕,還有哪些樹也澆濕。
賈寶玉也慢慢踱步過來,看著這熊熊的大火,心中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對自己的布置很自信,但是畢竟沒縱過火,要是火被救下來,說不定事情就有敗露的可能,如今這情況,已然萬無一失了。
於是也不再理他,親自指揮救火。
本來他想用姜寸的,可惜雖然他對姜寸也比較信任,但姜寸畢竟是二皇子的人。不知從何時起,他對二皇子也起了戒心,不敢再將自己的所有事情暴露在二皇子的眼皮底下。
王夫人大鬆一口氣,隨即驚問:「什麼,寶玉到那邊去了?」
賈寶玉看她一眼,點點頭。
尤氏一聽,雖然不大清楚為什麼賈寶玉覺得這個時候用土比用水好,但她也看出來之前的法子不太管用,只得死馬當做活馬醫。
於是便命周瑞家的立馬去叫賈寶玉回來。
都是他大半輩子揮霍堆積而成的,各種珍奇玩意兒,還有他的小老婆們……
出了這麼大的事,賈珍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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