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烽煙迭起
第471章 女相公

她本來就生的黝黑,加上年紀又老了,臉上溝壑縱橫,這麼一作像,更加顯得醜陋滑稽。
瞧瞧別人就知道了,連王夫人、薛姨媽兩姐妹都沒忍住牽著手笑呢……
難道,自己從始至終被騙了,寶釵也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的,她也看過原版的「紅樓夢」,所以才戳不中她的笑點?
李紈厚道,一時不知道鴛鴦說的什麼,王熙鳳卻一聽便知道說的劉姥姥了。
她在告罪一番猶猶豫豫的要落座之時,被鴛鴦拉住,與她耳語:「姥姥,方才我跟你說的話,你可記住了?」
賈母也笑看了半天,終究不忍心劉姥姥一直被捉弄,叫人換了普通烏木銀筷來。
說起來王熙鳳對劉姥姥的感觀也有些意思,最開始自然是有些厭惡的,沒有人真的喜歡十年八年不聯繫的窮親戚上門打秋風!
一時忙著接過丫鬟們奉送上來的杯盤,並接連道謝,一時又怕自己不小心碰倒了杯子、果盤。
對此,王熙鳳只是笑而不語,一招手,一丫鬟端過早準備好的一盤鴿子蛋過來,都是事先剝了殼的,光亮異常。
湘雲笑了幾個呼吸,忽然回頭看賈寶玉喝著小茶,笑而不語,便越過黛玉,打了賈寶玉一下,道:「你怎麼不笑呀?」
王熙鳳暗暗癟癟嘴,卻也沒說什麼。
正小心翼翼間,賈母那邊已經擺放妥當,舉了一杯酒,向大家道了一聲「請」。
劉姥姥也是鼓足勇氣說的這個,萬沒想到和圖書這些貴人、小姐們這麼給面子,給她帶來預料之外的效果。如此她倒也不再使勁作怪,迎著眾人的目光,訕訕坐下。
加上她心海浩瀚,難起波瀾,自然就沒覺得有那麼好笑了。
另一邊,劉姥姥功成身退,正暗自鬆口氣,王熙鳳卻已經帶人上來給她布菜了。
劉姥姥一驚,也不敢篤定是哄她。這些富貴人家的事,就沒有不可能的,不是有傳言嗎,皇宮裡,便是一顆蘿蔔,那也是專人飼養的,普通人吃了能升仙呢……
當然,這麼說一句,也有隱晦的聲明自己在賈母面前地位的意思。
越想越驚悚,便沒忍住看了寶釵一眼。
一個銀色小瓷碗,一雙足有一尺多長的白色鑲金瓷筷子……她看不出什麼材質,自以為是瓷的。
問了一聲,又望向賈寶玉另一邊的寶釵,「寶姐姐,你為什麼也不笑啊,難道這個不好笑么……」
劉姥姥拿著扒拉一下,便感慨:「這剛去了金的,又是銀的,到底,不及俺們家裡那竹子做的趁手……」
再加上相處這一日,她倒是也發現,劉姥姥身上確實有幾分一般村婦沒有的見識,便在取笑之餘,也多了幾分真心。
若不然,一個劉姥姥,還真不值得她們「算計」。
李紈此時如何還不知道她們的險惡用心,因笑罵道:「你們一個個也不是小孩子了,還這麼頑皮,仔細老太太知道了罵你們。」
又見王www.hetubook.com.com熙鳳催促,她也不客氣,拿起那筷子便要去夾。
鴛鴦笑著,看見王熙鳳也按照計劃把劉姥姥的碗筷、菜肴等奉上來,便不再多言,走回賈母身側。
確定無誤,立馬去請賈母等人過來。
沒想到,這老貨竟然還有些福緣,竟能入賈母的眼!那就不一樣了,對王熙鳳來說,討得賈母喜歡就是她能在賈府呼風喚雨的基礎。
黛玉也是剛剛一口茶水入口,就聽見這話,差點噴出來,好歹忍住,又逆流回喉,嗆的她連連咳嗽兩聲,然後也不在意,用帕子捂著嘴,望著劉姥姥笑的不行。
她怎麼知道那筷子也是王熙鳳等人安排的,是用象牙製成的名貴物件,因為本身就長,渾身又打磨的光滑透亮,便是使用過的人也不一定拿得穩,更何況劉姥姥?
劉姥姥怎麼說也算是她們家那方的人,能夠哄得賈母開心,她自然也高興。
一時終於齊備,鴛鴦卻笑道:「二奶奶,往日里咱們天天說外頭的老爺們吃酒吃飯都有一個清客相公,大家拿他取笑。今兒咱們這裏也有一個女『清客』,咱們何不拿她取笑?」
劉姥姥本來就驚疑這些美食,見了此物,只笑道:「你們這兒的雞兒也俊,蛋兒也小巧……」
她性子如此,好奇就要追問。
湘雲實在奇怪,大家都笑的不行了,一抬頭,那邊坐著的兩位卻沒啥反應,只有淡淡的笑意掛在臉上。hetubook•com.com
但是她卻不知道,鴛鴦正是太清楚賈母的性格了,知道賈母對於這樣取笑好玩的事是樂見其成的,所以才敢這麼干。
一邊說,一邊看王熙鳳等人面色。見她們沒有責怪之意,才心安。
倒是寶釵也和他差不多,這倒是令他也感覺有些意外。
噗……
因為今日沒有安排圓桌,只有條幾,所以劉姥姥也單獨一椅一幾。
他又沒有湘雲那樣人來瘋的性子。
因此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湊在一處,商議著等會兒如何戲弄劉姥姥,以作取笑。
王熙鳳憋著笑,點頭道:「既知道,那就快吃吧,一兩銀子一個呢!」
這些鴿子蛋乃人為餵養的鴿子下的,專門供給賈府這宗人家食用,因為個頭很大,看起來便不像鄉野的野生鴿子蛋。
賈母笑了半晌,笑指著王熙鳳道:「這定然是鳳丫頭搞得鬼,故意哄她說的這些話……」
曉翠堂內,鴛鴦、王熙鳳、李紈三人協同合作,忙著排座次,安排酒水菜肴。
不過是礙於面子招呼她兩句。
鴛鴦連忙給她順了順背……
說完當先叉起一筷子菜,大嚼著吃下去。
雖然她從來不仗著賈母的勢在外作威福,但是必要的申明還是要有的。否則,有些人或許真的就忘了這條規矩了——長輩面前服侍的人,那可是比主子還要有體面的!
拋開別的不談,像她們這樣的世家大小姐猛然見到一位這樣的老婦作怪,應該詫異莫名才是。
和*圖*書王熙鳳道:「要是菜里有毒,這一下去就試出來了。」
原來剛才她進廳之後,鴛鴦便悄悄與她說了,賈府的規矩,凡是有親戚客人上門,開席之前,都要把大家給逗樂了。或是講個笑話,或是做個相生兒,都行。
鴛鴦卻不怕,自若道:「這個不與你相干,老太太若是罵,自有我呢!」
眾人又是一笑。不過因為有了之前的事,大家有些免疫了,一個個都放下筷子,只顧看戲。
劉姥姥因為拿不準這「雞蛋」的價值,心裏有些愧疚,直道:「這一兩銀子呢,還沒聽見個響就沒了……」
她不知道賈寶玉在想什麼,劉姥姥此舉固然搞笑古怪,但是畢竟沒什麼內涵,對她而言,不過一般的小把戲,很難入她的心。
拿起來用手卡量了一下,嘴裏不禁嘆服:「這筷子真長啊。」
黛玉等人,已經徹底免疫了。除了笑容之外,也沒有別的話和動作。
所以鴛鴦這一提議,她心裏便同意了。
李紈聽了這話,心裏有些感慨。
加上那一口操著土味的鄉村俚語,其直白粗陋,更是讓眾人一愣,待反應過來之後,皆捧腹大笑起來!
正巧寶釵回了湘雲一句話,也偏頭看他。發現賈寶玉異常的目光,寶釵倒是一愣,隨即轉回了身子。
劉姥姥面色一難,不過還是立馬點點頭。
賈寶玉搖搖頭。他為什麼笑的這麼含蓄,自然是因為他早看到鴛鴦攛掇劉姥姥,心中有了預計,所以便是看見劉hetubook.com.com姥姥作怪,除了莞爾一笑,自然不大可能太誇張。
劉姥姥嚇了一跳,趕忙鑽下去要撿起來吃掉,卻早有立在地上服侍的小丫鬟撿起來,扔到垃圾瓮里去了。
一邊說,一邊沒忍住又暢笑起來。
眾人笑而不語。
便是王夫人一般也不敢說這話,唯獨鴛鴦敢,可見,賈母有多稀罕這個丫頭!
其他人的反應,也和這兩位相差無幾。
劉姥姥連忙擺手:「這些菜要是有毒,我們家裡的都是砒霜了!便是有毒,也得給她吃盡了!」
言下之意,這雞蛋真小,真好看!
劉姥姥坐下之後,自覺不自在,這滿幾的杯碟酒具,各色菜肴,幾乎晃花了她的眼睛。
其中湘雲笑的最是誇張,整個身子笑的前仰後合的,就差拍著桌几喊了。
說著,還歪著臉做怪像。
比如:菜肴這一類,什麼菜什麼人愛吃,什麼菜哪些不愛吃,何時上,何時撤等等,不一而足。
劉姥姥見此,條件反射一般站起來,大聲道:「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頓頓吃個老母豬,也不帶抬頭!」
她喜歡的,能真正讓她入心的,是賈寶玉往常逗她的那些情話俚語……
「那姥姥可記住了,你要是不說或是說的不好,大家可都要笑話您嘞!」
她笑回:「依你的意思,我們今兒便拿她取笑?」
費力了十多下也夾不起來一個「小雞蛋」,劉姥姥臉紅之下,急了,使勁用力,那鴿子蛋便跳到几上滾下地去了。
一番客套,眾人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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