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家國兒女
第597章 品德高尚

其實她心裏有些不大敢留在這裏,可惜賈璉走的太急,似乎完全忘了她這個才幫了他忙的妹子。
賈璉連忙道:「不會誤會,不會誤會,大老爺確實死於亂兵,這是官府都認定了的事實。誰要再敢在府中傳這等謠言,不用寶兄弟費心,我立馬把人捆起來打死了賬!」
他沒有那麼殘暴嗜殺。
然後心中有些莫名的傷感,兒子長大了,自己這個做母親的,終究是輸給了別人。
於是他利落應下。
不管心中轉過什麼奇怪的念頭,黛玉終歸是心地純善之人,她對著賈璉如此道,然後便看著賈寶玉。
所以,雖然看不順眼賈璉,但還沒有到要取他性命不可的地步。
賈寶玉瞧著他,淡淡的道:「朝廷之事,自有朝廷公斷,本王雖有職權,也不能徇私枉法。」
心中張惶,他卻知道現在就是決定他生死的時候,要是一個回答不好,別說求賈寶玉幫忙,便是賈寶玉,說不定都要收拾他。
賈璉自然知道賈寶玉這是存心看他笑話,等他出醜。
王夫人一愣,她也覺得賈寶玉方才表情奇怪,隱約看出點意思。
賈璉一愣,不想賈寶玉如此聰明的人,竟然看不出來這個。
還請靖王殿下向朝廷說說情,網開一面……」
而璉二爺,又是家裡的主子,那麼,寶二爺就是比主子還要高一級別的了?
可惜,她沒有在賈璉這個正牌哥哥身上感受到過。
二皇子這次的謀逆,屬於情況特殊,時日極短,賈寶玉等人進城之後,為了穩定局勢,都是從寬的態度。非有實際謀逆罪行的人,都不會大肆株連。
又見屋裡王夫人和一眾姐妹們還未吃畢飯的樣子,便再重複的與賈寶玉致謝告辭之後,果斷的哈著腰出門去了。
迎春搖了搖頭,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
但要是賈寶玉願意保他,那就是無足輕重的小事,畢竟,他既沒有為非作歹,也沒有給逆黨提供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靖王殿下明鑒啊,我們那時真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是為了自保,絕無襄助逆黨之意,更無謀逆之心啊!
賈璉的事,確實根本算不得什麼。
王夫人言語中的意思,要是不好辦,就別管他了。
「噗嗤……」
他立馬磕頭如搗蒜一般,道:「多謝寶兄弟,多謝靖王殿下……殿下放心,方才我所言,絕對沒有任何虛言之處……」
但是他卻不敢有絲毫不滿。
可惜,這種心思他不敢細想。
磕頭賠罪,伏低做小的把戲,看一時還罷,一直看賈寶玉便覺得有些煩。
相比較奴才們的「胡思亂想」,王夫人等人自然要從容的多。
賈寶玉看著王夫人,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廳內安靜下來。
反抗謀逆,是那些忠臣義士做的事,他只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好了……」
「既然如此,那你坐寶姐姐旁邊吧。」
眾人見狀,方重新落座。
賈寶玉瞅著他,乾淨的臉上,悄悄扯出一抹嘲諷之色。
對丫鬟僕婦們來說,璉二爺可是家裡正經的主子爺,如今在寶二爺的面前,卻只能一味兒的點頭哈腰,可見,終究寶二爺和以前又大不一樣了。
賈寶玉見大家都沒動,便問迎春:「二姐姐可曾用過晚飯?」
是了,都說「君為臣綱」,又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云云。
人在屋檐下,豈敢不低頭?
否則,賈母等人未必心甘情願的把邢夫人關到水月庵,賈璉也未必能這麼老實。
「璉二哥哥,你不用這樣的,我,我沒有怪你,你快起來吧……」
所以當賈璉找到她,給她陳述其中利害,讓她幫忙求情的時候,她內心是極度拒絕的。
所以,他也不顧臉上多樣性的變化,口中諂媚地笑道:「寶兄弟說的哪裡話,大老爺分明是做了壞事不敢見老太太,所以大晚上躲出去吃酒,正好半道上碰見亂兵給害死的,我怎麼可能是非不分,把罪過怪到寶兄弟的頭上?
賈寶玉的話語著實平淡,和圖書但是賈璉聽了,卻如蒙大赦!
賈璉說著話,面上的神色慢慢就調過來了,越說越篤定,最後一句甚至表露出了慷慨激憤、與賈寶玉同仇敵愾之意。
若是黛玉不用「求幫忙」的眼神瞅著他,他倒是要多坐一會兒,瞧瞧賈璉到底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花樣。
那樣的大事,他怎麼會聽她的?
賈赦和賈璉那點微不足道的屁事,早就在他的一句話之下沒影了。
賈璉的表現,讓原本還以為賈寶玉只是客套,並不一定會真心相幫的人都反應過來
賈璉這才明白,賈寶玉這是要剝奪他外院的管家權力。
當時,可有人敢違逆二皇子,與其作對?但是賈璉卻也知道,休說官字兩個口,朝廷更是如此!
主子的主子?
以眼下賈寶玉的逆天時運,他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
今兒晚上過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打算,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任何事他願意做,任何委屈他都能受。
黛玉太關注賈寶玉了,她也熟知賈寶玉的性子,見他這副作像,便沒忍住笑出聲來。
賈璉也立馬瞧著賈寶玉那邊。
雖然賈寶玉不自詡好人,但是這麼沒品的事,還真做不出來。
賈璉更是面色慘白慘白兼之又發燙,沒想到賈寶玉連這個都知道了。
賈寶玉這次是真的笑出聲來,點點頭道:「既然璉二哥沒有誤會,我也就安心了。對了,你今晚來是向林妹妹道歉的吧?如今林妹妹已經原諒了你,你還跪在那裡作甚?」
如今時過境遷,賈寶玉早已不需要那個爵位,但是她還是下意識覺得大房人死絕了是件好事。
比如賈璉並無不可饒恕的惡行,甚至他剛穿越過來的兩年,與他相處還算愉快,也有些交情。
賈寶玉覷了黛玉一眼,然後自己也笑了。
他說的其實也是事實,若是屈服在大勢之下,就算是附逆,那麼如今京城數百家官宦門第,哪個又不算附逆?
她們,還沒聽說這個傳言。但是看著廳內緊張的氣氛,縱然有https://m.hetubook.com•com所思,她們也不敢說什麼,做什麼。
旁人如何倒也罷了,只是聽說璉二哥也有此誤會,本王心中著實煩惱。
他知道賈寶玉這等人說話是不喜歡把話說滿的,他如此說,已經是答應幫他了。
賈寶玉的話,令許多丫鬟神色一驚。
他從成婚之後,便一直在這邊府里協助賈政署理外院的事,如今已經七八年了,可以說,他在這邊管家的時候,賈寶玉還純粹是個小孩子!
「太太放心,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寶玉知道如何處置。」
罷了,你的事之後我會讓人查證,若是確實如你所說,我便幫你向朝廷如實陳奏。但若是查出來事實與你方才所言不符,便恕我無能為力了。」
「這,這個……戲文里不是常說『負荊請罪』么?只是家裡一時找不到『荊條』,為了表示給林妹妹賠罪的誠意,我特意到柴房讓人給綁上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么?」
就算寶玉不需要了,給蘭兒也是好的……
寶二爺如今是「君王」那個層面的人了,璉二爺在其面前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臣子。
定是底下哪起子黑了心肝沒良心的東西造的謠,回頭要是叫我抓住,定然扒了他的皮……」
這是一種被在乎、被呵護的感覺。
所以賈赦和賈璉的事,宗轍等人甚至都沒有寫在條陳裏面,只是口中過問了一下賈寶玉的意思,便翻過了。
反正賈璉等人也不可能知道朝廷里真實的情況,把柄落在他手裡,還不是搓揉隨意?就算不取他性命,也要讓他知道厲害。
於是他毫不在意旁邊的目光,對著賈寶玉砰砰磕了兩個頭,然後才道:「還請寶兄弟……不不不,是請靖王殿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一救我……
事實上,到現在,他仍舊認為賈寶玉等人是在謀逆,只不過是他們已經成功掌控了京城。
賈璉的喜悅完全表露在臉上。
……
但他只和一個……兩個……幾個人說過呀,哪裡有逢人便說……
這也算m.hetubook•com.com是王夫人多年前的一個心結,家裡的爵位一直在賈赦那一邊,傳不到賈寶玉的身上去。
讓賈璉站起來,忽問道:「你背上做的是什麼玩意兒?」
賈璉希冀的瞧著賈寶玉。
她是不擅長求人的,因為她很害怕被人拒絕。
但是如今賈寶玉明確表示願意幫賈璉,而且還是看在她的份上,令她很感動,也很溫暖。
心中雖然有些情緒,但是他卻知道他沒有拒絕的資格。
賈寶玉在扶起迎春之後又坐下,看著賈璉在那兒做戲,他毫不為所動,甚至還慢悠悠的吃了一口菜。
若不然,偌大的京城,只怕九成九的府邸,就要被抄家問罪了。
罷了,如今大老爺新喪,那邊的事情也多,以後這邊府里的事,璉二哥也不必再花時間操心,專心把大老爺的喪事辦好為是。」
王夫人等黛玉等人都坐下,終於忍不住問道:「寶玉,璉二的事究竟有沒有大的干係?你如今答應幫他,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之前二皇子一派掌控京師之時,曾經誣衊靖王您謀逆,那個時候家裡人都很擔心害怕,擔心有官兵來查抄,為了保住家裡,不得已,我曾去過當時的宰相府邸杜府,還,還送了一些小玩意兒進去……
如他自己所言,他只是害怕想要自保而已,從這個層面來說,與宗轍等人屬於一個性質,根本算不到附逆的實證裏面。
那漂亮的眼睛盯著他,意思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呀,你來幫我……
這是迎春的想法。
本來向黛玉賠罪就是要消除賈寶玉對他的不滿,此時見黛玉這邊沒事了,他立馬換上更謙卑的笑容,討好的看著賈寶玉。
其他人也是神色一變,卻見賈寶玉又道:「不過,二姐姐從前從來沒有求過我什麼,如今難得求我一次,我若是完全不管,實則於心不忍。
賈璉一番戲劇式的誇張行事,又刷新了一下廳內諸人對賈寶玉身份的認識。
其實相比說他為什麼不殺賈璉,還不如問,他為何要殺賈璉?
黛玉沒說清楚https://m.hetubook.com.com的是,賈寶玉那是撒謊被拆穿之後,心虛的反應。
況且今兒他這般行事,可以說在奴才們面前臉都丟盡了,不讓他管事了倒也好。
賈璉一聽,臉色頓時又訕訕起來,他跪在地上,躬著身子道:「其實我來,除了是給林妹妹賠罪的,另外還有一件事想要求求寶兄弟……」
甚至他都有猜測,這一切,包括那什麼王御史的奏疏,都是賈寶玉授意的,目的便是為了收拾他。
聽黛玉一解釋,方醒悟一些。
若是有人要對付他,這就是足夠的鐵證!
然後方想起這是在舅媽兼未來婆婆的面前,神色頓時微變,在眾人看向她的時候,立馬解釋道:「二哥哥在撒謊,以前他撒謊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就因為一次知情不報?
於是,一直立在賈寶玉身邊的迎春眼中,便露出感激的眼淚。
既然璉二哥深明大義,本王倒是心安了不少。」
賈寶玉笑著不語。
幾個呼吸之後,在賈璉心下又開始惴惴不安之時,他方點了點頭,道:「近來外頭形勢複雜,各種各樣的謠言隨處可聞,本王早已習慣。
畢竟她們懂得比丫鬟們多,早就意識到賈寶玉身份的轉變所賦予的其他含義。
賈寶玉說著,扶迎春到寶釵和黛玉中間。
倒是沒想到,他沒有透露這一點,竟把一向膽大的鳳姐兒嚇得不輕,還順道賺了鳳姐兒一個香艷的承諾,也算是意外之喜。
如今,多半是賈寶玉嫌他礙眼了,想要將他徹底踢開……
賈寶玉自然知道這個把戲,聽他說完,便道:「璉二哥暇時還該多讀點書,多明些事理。
至於那御史王琅的奏疏,確實是賈寶玉授意的。
「你在那邊府里,逢人便說,大老爺是我害死的,怎麼,如今你認為的殺父仇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不思為父報仇,跪在地上作甚?」
賈寶玉擱下筷子,拿過丫鬟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手,終於轉過身來,俯視賈璉。
賈璉頓時面色雪白。
至於為什麼不殺賈璉,原因有許多。
殺了他方便佔有鳳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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