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些人心下開始打退堂鼓。剛剛還雄赳赳氣昂昂的隊伍，便有些散亂起來。
太后聽完，臉上的緊張之色不在，竟浮現一抹笑容。
別說王維仁的門生故舊，便是其他那些人，都一下子受到煽動，紛紛跪立在熙園之前。
說完，他也不管那些大臣們突變的面色，擺正佛塵，傲慢的走了。
一時來到熙園之前，守門的將軍見到這麼多白衣大臣前來，吃了一驚，趕忙上前攔截。
王維仁忙道：「還請公公通報，非是臣等有意怠慢，而是臣等確實有十萬火急之事要面陳太上皇。
不過隨即他也瞧見後頭的幾位不太熱情的人，於是收斂一些笑容，說道：「承蒙眾位抬愛，小王先行謝過了。
只有這樣善於適應環境的人做事才能更讓人放心，所以，他才會愈發倚重他。
太后聞言，點點頭，賈寶玉能夠坐得住是對的。
競爭皇位可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要是從始至終未表露還好。
忠順王瞧著周圍這一片雄赳赳氣昂昂的小弟，心情真是相當的好。
「既然那些人中有我們的人，有什麼事，等他們回來我們也就全知道了。
王維仁也是暗中捏緊拳頭，隨即卻搖搖頭，制止了憤怒的文臣們。
一會之後，太上皇身邊的內監出來，道：「太上皇龍體欠安，不便見外臣，請各位大人都回去。
忠順王一瞧上面只是諫言太上皇冊立新君，卻隻字未提到他，心頭有些狐疑。
王維仁等的行為，若是真要說錯，那就是在景泰帝的大殮禮之日擅自離開……
殿前司護衛將領有些遲疑，雖然朱紫大臣們有資格進熙園，但是除了太上皇、太后的壽宴之時，從來沒有這麼多人齊來過，這令他有些擔心。
……
直到過了許久，都還沒有接到太上皇的命令，很多人再也忍耐不住。
況且，他們始終覺得太上皇更應該冊立忠順王。
而對於宗室來說，一個還沒有被他們完全接受的毛頭小子，和太上皇的一代血脈，且還拉攏過他們的忠順王相比，他們自然更願意支持後者了ｍ.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om.cｏm。
轉眼間，宗室中人已經跑了一半。
太上皇要是沒病，應該都不會幹出這樣辛辛苦苦把他捧高，再把他摔死的行為。
他之前也來過好幾次，也幾乎都被拒見了。若不是回城的那一日他還看見過太上皇，只怕都要以為太上皇已經不行，而被人控制了……
「不知首輔大人有何事求見太上皇？可否容卑職先行請示過太上皇？」
「此等閹豎，實為可殺！」
後面的話，顯然是責問了。
不過賈寶玉卻並沒有贊同他的話，反而道：「秋稅的話，各省通常要到冬臘月才能統計上來，而要等到稅銀入京，很多都要等到開春之後了。
但是卻也有那心思狡猾的心下揣測，那些太監們服侍在聖人身邊，是最會察言觀色的。
「站住！」
賈寶玉聞言沒說話，只是瞧著他。
大明宮，賈寶玉聞得衛立琁的回報，有些意外。
賈寶玉笑了笑，他自然明白這個。
所以，在沒有什麼把握的情況，果郡王是不會表露心跡的。
熙園內，太后的寢宮。
太上皇不見，倒還在王維仁的預料之中。
當此之時，朝廷急需冊立新君，坐鎮中樞，以帶領群臣共渡難關……
一旦表明心意，要是最後沒有成功，那可能就會被繼位者記恨上，下場凄慘。
跪死了……
譚瑞生看出來，拉著他走到一邊，低語道：「老師說了，這冊立新君歸根到底乃是太上皇一言之事，群臣雖有諫言之權，但若是直接寫在諫書上，有逼迫上意之嫌。
另，太上皇還問了，今日乃是陛下的大殮禮之日，首輔及諸位大人不在大明宮為陛下送行，跑到熙園來做什麼？」
老太監自然附和，幫著罵了王維仁幾句，又道：「幸好太上皇明斷，沒有中他們的奸計。奴才瞧著，太上皇壓根就不想理他們，他們那些老骨頭，要跪死幾個就好了……」
果然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比如馮、陳、衛三人都是憑藉軍功發的家，但是陳大良已經有了一些安於享樂之意，而和-圖-書馮唐則只好軍事，對於政務多有不耐。
他們中也有很多，是抱著「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樣的正統思想，而被蠱惑而來。
「回太后，靖王尚在大明宮為大行皇帝祈福。」
不過隨即她還是冷聲道：「這個王維仁，好好的首輔不當，專管生事，竟一而再的干預我天家立儲之事，實為可恨。」
國無主，猶如天無日，豈是長久之策？
太監和文官們素來互相瞧之不起，這也沒什麼，只是這個太監卻也太囂張了一點。
因為這一路走來，周邊全是歌頌讚美他的言辭。
值此朝廷危難之際，吾願以五尺殘軀，請太上皇聖心明斷，早立新君！」
一場大戰雖然耗錢多，但是架不住這些日子抄的家多，只要這筆銀子出爐，打一場西海之戰，想必是足夠了。
……
哪有放著好好的兒子不立，去立一個大家都不心服口服的毛頭小子？
那大內監對他們如此態度，是否從側面說明，太上皇真的對他們不滿？
禮貌些的，打個招呼，沒禮貌的，趁著別人不注意，便溜了。
只聽衛立琁這一番話，就知道此人雖然之前沒在朝廷做官，但是卻極為關注朝政之事，否則說不出這麼肯定的話來。
瞧著已經散亂的隊伍，王維仁知道，今日要是他們興師動眾而來，卻灰溜溜的回去。
「回殿下，是的，現在王維仁等還跪在熙園之外，咱們可以放寬心了，看起來太上皇確實無意冊立忠順王……」
若是太上皇當真有意冊立忠順王，就不會給他這麼多權力，還讓他節制了京畿之地的兵權。
衛立琁躬身應道。
「九王叔德高望重，又有首輔和朝中如此之多的大臣，以及咱們宗室子弟的支持，將來登基稱帝，文治武功，必定名垂青史。」
今日此來，不過是替王叔做一個見證罷了。」
那宗室中人對太上皇是最為畏懼的，又少有文人氣節。
朝廷連番動亂，百廢待興，西海諸國卻又再次舉兵來犯，而且這一次還是各國聯兵，形勢十分危急。
今日是陛下和*圖*書的大殮禮，就不要頻繁的派人過去打探了，免得節外生枝。」
再說，首輔和諸位大人們都決心以死諫君，這個時候誰要是悄悄走了，以後還在朝堂上混不混了？
衛立琁點點頭，「卑職也聽說了，大玄這些年四海昇平，十年間，除了當年為太上皇建造熙園，再沒有過巨的開銷，財政一向都是較為寬裕的。
他沒有想到太上皇居然如此不顧念眾大臣的情面，居然連傳遞第二道命令都不願意。
正好此時翰林學士譚瑞生拿了請求冊立新君的諫書從前方走過來，讓他們共同署名。
「哼，痴心妄想！」
「正是正是，等會見到太上皇他老人家，我們大家都會舉薦九王叔登基稱帝的……」
王維仁等請求太上皇冊立新君的舉動，若按法禮來說，並無過錯。
不過想來也無妨，再過兩個月，今年的秋稅就該入京了，到時候危機自解。」
那麼，他將再無顏面，擔任這首輔一職。
太后這才道：「哦，他們要擁立誰？」
老太監急忙來報：「太后，不好了，王維仁帶著百多位大臣，跪在熙園門口，懇求太上皇冊立新君！」
此誠事關重大，還請公公代為通傳。」
今日前來的這些人，本來也非都是支持忠順王或者唯王維仁之命是從的。
「這個不知道，不過看架勢，像是要擁立忠順王爺，因為忠順王就在其中……」
太上皇一生極為維護自己的名聲，鮮有做出荼毒朝臣之事。
從古流傳下來的口號，極具號召力。
「靖王現在在何處？」
王維仁身後，一人怒道。
呼聲最高的，自然就是忠順王和靖王。
「哈哈哈，你太過謙了……」
除非，太上皇想殺他……
大臣面聖，都是可以先進熙園，然後再向濯塵殿通報的。
不然，卑職加派人手，儘快將財務清點出來上報國庫，以供此次朝廷應對西海之戰？」
若是他們因為這件事而被太上皇罰跪而死，只怕太上皇百年之後會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因此很高興的就簽了名字，又拿給其餘宗室諸王公。
不過小王https://www.hetubook.com.com才疏學淺，不敢覬覦大寶，大家還是不要折煞我了。
王維仁出列，「吾乃內閣首輔，率百官有要事求見太上皇，還請將軍通報讓行。」
忠順王這才了悟，心頭只覺得王維仁果然不愧是首輔，想的這麼周到。
那紅色暗花紋袍服的大內監斜著眼睛瞧了眾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王大人的話小的會帶到的，不過太上皇可是明確讓諸位大人各自回去的，如今各位大人卻執意不走，要是惹太上皇生怒，到時候可別怪小的沒提醒諸位大人……」
「奴才遵命……」
所謂天家無私事，更何況還是冊立新君這樣的天下大事？
因為如果品階太低，連進熙園的資格都沒有，來了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這一年間，倒是猛然發生了不少大事，朝廷忽然周轉不過也是有的。
「你派人留意外頭的舉動，有事儘快來回。」
「是……」
忠順王帶著宗室諸人，有些雄心萬丈，英氣勃發的感覺。
但是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太上皇可是冒著被天下非議皇室的風險，強行把他納回皇室的。
衛立琁想了想，覺得賈寶玉說的對，於是道：「這一段時間以來，被抄家問罪的文武勛貴近百家，那些更小的吏員及普通將士，更是數不勝數。
太后一掌打在桌面上，令桌子發出厚重的悲鳴聲。
不過王爺還請放心，等到面見聖顏之時，群臣自會向太上皇諫言冊立王爺的……」
「沒進去？」
果郡王連忙擺手：「王叔過譽了，小侄如何敢與王叔相提並論，王叔就切莫挖苦侄兒了。
便是如今，也還有好些家還在封存，等待清查。
「小弟在此先行恭賀九王兄了，九王兄身為太上皇唯一的皇子，這一次，太上皇定然會冊立九王兄為新君……」
朝廷若是問，卑職便這樣回答，殿下瞧著可行？」
不過他也明白將領的擔憂，反正這麼遠的路都走了，也不在乎多等一會，便點頭，讓將領進去通稟。
衛立琁微愣，忽然笑起來，「卑職可是糊塗了，那些文武官員數量眾多，家中財物、田地又ｗｗｗ.hetubｏｏｋ.cｏm.cｏｍ分散，清查起來十分複雜、費時，短時間內決計清點不出來的……
賈寶玉這才笑了起來。
因為熙園很大，就像是皇宮一樣，除了太上皇，還有太后、諸位太妃甚至一些公主、郡主住在裏面。
他們或許不明白太上皇為何遲遲不立新君，但是他們卻覺得，聖人若是不明，則需賢臣以死諫之。
文武百官，宗室勛貴，一行一百多人往熙園行來。
心中不由再次高看兩分。
可是大家一瞧，今兒那靖王根本都沒有來，可想而知，這些大臣們支持的，肯定就是忠順王了。
此時他們這一百多號人，幾乎佔據了朝廷和宗室大半核心人物，就算是太上皇，也必須鄭重以待吧？
於是，他厲聲一喝：「自古以來，武死戰，文死諫。
這一百多人，都是品階較高的。
因此文臣沒有一個人逃走，他們全部高唱一聲「請太上皇聖心明斷，早立新君！」然後跟著王維仁一起，跪在熙園之外。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一段時間，關於新君的人選，早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而眼下西海之戰迫在眉睫，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王維仁面色沉俊至極。
王維仁眉頭一皺。
忠順王說著，笑看著後方那比他年輕許多的果郡王。
太后聞言手上微微一抖，手中的銀耳湯碗差點落下，旁邊侍立的宮娥見狀，連忙將湯碗接下去。
只有衛立琁，在朝廷罷用他們這些武將之後，主動轉型做文官……
老太監說的無心，但是太后聽了卻是面色微微一變。
忠順王有些坐不住，來找王維仁討主意。
果郡王如此識相，令忠順王很高興，朗聲一笑，也就不在意他了。
「對了，朝廷沒錢了，這件事你知道嗎？」賈寶玉忽道。
不行！
「將你知道的與我細細說來。」太后吩咐，然後那老太監便將之前熙園外發生的情況，以及濯塵殿的反應，都與太后說了一遍。
太后終於知道王維仁等人的險惡用心。
照小王看來，果郡王年紀雖輕，卻器宇軒昂，儒雅的緊，可是咱們宗室中少見的賢王，說不定太上皇會冊立果郡王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