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把我和老陳送回公司，然後你回去。把那些青壯職工白天都到哪裡去，做什麼，儘快給我給整明白了。」
得到了王鐵成的回應，李憲重新坐直了身子。
李憲現在考慮的，也正是這個問題！
有意思。
想著此前松江實業鬧出的那些個亂子，再想到現在松江塑料廠和松江小商品公司的情況，只覺得自己貌似一腳踏入到了一個小小的，但是卻風起雲湧的江湖之中。
咕嚕，陳樹林咽了口唾沫，「那也就是說，現在松江塑料廠的職工們，現在正在拿著廠子的設備，合起伙來在廠子外面搞，搞生產？！這，這可是犯罪啊！而且要是這麼說，之前那些個領導接二連三的下台，跟他們在外面搞小廠，是不是也有必然聯繫？」
「死孩子上弔，沒救了。」陳樹林放下了只在下巴上的手腕，嘆了口氣，「我剛才打聽了一下，現在塑料廠這邊兒根本就沒有管事兒的領導，整個松江實業的行政體系都已經垮掉了，職和*圖*書工們現在上班沒生產，上班也不能保證工資正常的發放，那幾個下象棋的老頭跟我說，現在場子里就連進料的錢都沒有，機器都快半年多沒有啟動維護了，怕是其中一大部分都已經銹死作廢，你說，這樣的企業，這樣的職工，咱們怎麼去入手整頓？別說讓這樣的而企業盈利，我看吶，就算現在讓松江塑料的職工重新進入到崗位工作，都是一個挺大的難關！」
「老陳，你明天通知省國資委，讓他們牽頭，把市裡，區里，街道，還有相關部分都叫上，再通知塑料廠和小商品公司這兩邊的職工代表。」
李憲點了點頭，道：「一開始我還不敢叫准，車間裡頭太黑了，看不大清。不過後來咱們臨走之前，我看到那車間門前有幾道很深的車轍。雖然時間看樣子不短了，不過看那道上面的草色，肯定是半年之內剛出來的。那麼深的車轍，從車間裡邊兒出來的，你說，那車能是拉什麼的？而且剛hetubook.com.com才你看那個更夫，面對咱們打聽的時候，很是戒備啊……」
說著，他拍了拍正在開車的王鐵成。
「老陳啊，你不覺得，現在的松江塑料廠有點兒奇怪了么？」
「在。」王鐵成沒回頭，應了一聲。
「老陳，塑料廠的事情你怎麼看？」
因為他覺得，如果事實真的如同自己想的那樣，那這個松江實業的情況，可就更加複雜了！
想著自己在陰差陽錯之下，一腳踏入到了這個風雲詭秘的戰場裡頭，李憲就愈發的覺得好玩兒。
如果陳樹林給出的答案是肯定的，他心裏邊兒想著，自己就得考慮換個人來接受松江實業的改造工作了。
正是這些人，在六七十年代，七八十年代，用自己的雙手創造了中華工業歷史上一個決定性的時期。而也就是這一些人中的大部分，在九十年代後期下崗大浪潮來臨之後，用自己的勤勞和智慧，壘砌起了中華經濟發展最高速時期的砥柱，為整個中國的GDP增速m.hetubook.com.com貢獻了絕對的力量。
「嗯。」
陳樹林算是說著了。
卻不成想，看到他臉上的震驚和不敢置信，李憲冷冷一笑，點了點頭。
原本，對於松江實業目前的情況，他還以為僅僅是幹部作風問題引發的群眾抵抗。但是現在看來，這……
「沒有機器？！」陳樹林愣了，「李總，確定？」
所以，在得知松江塑料廠停工一年多，而職工樓那頭卻連個青壯都沒有的時候，李憲就覺得，這裏邊兒肯定有問題！
「奇怪？」陳樹林略一尋思，重重的點了點頭，「確實有點兒奇怪。他娘的，工廠里沒人，職工樓裡邊兒還全是老頭老太太，這青壯都死哪兒去了？李總，你說……會不會是，這些人在外面開了私……」
這年頭，產業工人這個群體很特殊。
「好。」
這些職工，是不可能一年多沒有進項，還不想著回復生產，給自己謀份活路的。
怎麼說？
李憲呵呵一笑，點了點頭。
李憲已經習慣了這個傢和*圖*書伙就跟個影子似的，平時里一整天一聲言語也沒有。
「那……」
好在，聽他這麼一問，陳樹林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兒。看著李憲似笑非笑的嘴角，將之前沒敢想的一些東西發散出來，陳樹林一個激靈：「李總，你是說……這裏邊，有什麼貓膩不成？」
看著陳樹林，李憲問了這麼一句。
「呵呵。」
略微一琢磨，李憲指了指身後：「剛才接我和老陳的地方，你記得吧？」
面對陳樹林的發問，李憲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我現在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幾個關節。不過嘛……不管怎樣說，咱們兩個的猜測，必須要印證一下。」
「我感覺就是這麼回事兒！剛才咱們在松江塑料廠裡邊兒轉的時候，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有，整個廠子裡邊，倉庫，貨堆，以及廢料區所有的東西都被人掃了個空。而且剛才趁著你跟那更夫嘮嗑的時候，我順著廠車間的大門縫往裡邊兒看了看。雖然沒看的太清楚，可是我感覺那裡邊兒根本就沒有ｈｅtuｂooｋ•coｍ.ｃｏm機器！」
雖然悶了點兒，不過這樣的人在自己身邊兒，倒是放心踏實。
怕是一場因為利益而發起的一樁……權利的遊戲！
「真是這樣？」
一方面，這些人在工廠效益好的時候，可能其中一大部分人都會想著偷點兒奸耍點兒滑，自己給自己找舒服。可是另一方面，產業工人卻絕對跟懶惰這倆字兒扯不上關係！
這事兒，真挺有意思！
「談話會？」李憲眉毛一揚，「不。我想搭個戲檯子，讓各路神仙都亮個相，咱們新北，得找個空檔，陪他們唱一出啊！」
如果沒有，那麼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想到此前那些個被松江塑料廠職工Diss掉的松江實業領導，李憲忍不住一笑。
聽到陳樹林的牢騷，李憲挑了挑眉頭，微微一笑，「老陳，你去這麼一趟，難道就看出來了這些東西？」
「王保干。」
陳樹林沒敢說下去。
「李總。你想開個談話會？」
在回去的路上，李憲坐在後排座上，看了看一旁不知道想著什麼訥訥出神的陳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