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凡事有利有弊，那個時候的心安，換來的就是日後的產權混淆不清。
「李董，幸會。」劉勇好顯然跟潘寧李經緯二人熟識，和李憲握手寒暄之後，直接就融入了進來。
「為什麼啊？」
倒不是劉家兄弟不想掛靠，而是飼料行業那個時候直接面對農村，生產設備上需求也很小，基本上可以自給自足。於是，就這麼稀里糊塗的發展了起來。
「可是我聽說你們的酒業公司去年進賬一個多億……」胡潤不死心。
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中國第一個接受胡潤採訪的富豪，李憲心中一陣澎湃。
看著劉勇好背影，胡潤懊惱的抓了抓頭髮，將目光投向了斜著眼看過來的李憲。
李憲呵呵一笑。
「讓他問。」當看清那外國小伙面目，李憲直接就咧起了嘴。
眾人的笑聲中，李憲彈了彈衣襟，大步離去。
「好的。」李憲點了點頭，雖然跟李經緯和潘寧此前從未謀過面，也沒有什麼業務往來，不過對於這兩個在既定歷史中被浪潮所湮滅的企業家，他打心眼裡邊兒是又敬又可惜。
正在幾人聊得火熱的時候，宴會廳中的音響響起，司儀入場的提示傳了出來。
「你丫根本不懂中國。」
兩個保安見來賓發了話，雖然還是保持著警惕，卻也退到了一旁。
胡潤的名字後起的嘛？
「這麼說也不準確。」李憲哼哼一聲，「我也是ｗww.ｈeｔuｂｏｏk.coｍ.cｏm
獲利的。」
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劉勇好，李憲微微點頭，「劉總你好。」
馬勒戈壁！
所以那個時候的創業者，普遍都把自己的企業掛靠在政府名下。一來呢，是想有個官身，能享受或者至少是部分享受體制內企業的政策和資料。二來呢，八十年代的時候剛剛經歷完一場大動蕩，社會上對意識形態相當敏感，特別是投機倒把以及資本主義的大帽子還存在。把企業掛靠政府，也是創業者自己圖個心安。
看著面前這外國小伙，他心裏邊有點兒小激動。
心說卧槽剛才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說？
李憲點了點頭，站直了身子。
「您個人難道從未在企業中獲利？上帝，真是難以想象。」胡潤滿臉的失望，他隱隱覺得，所有人都沒跟自己說實話。
是個狼人。
一面向後退去，一面對保安央求道。
「有多少呢？」他問。
資本大亨？那不就是資本家？
要是讓外界知道自己老底，那還了得？！
「謝謝你先生！謝謝你的慷慨！」
對於現在的中國來說，一個月八百的薪金的確不少了，幾乎超出了平均工資的五倍。
順著剛才的話題就聊了起來。
「我沒有錢！」李憲直接一晃腦袋。
在這個場合，遇到這些日後都是大佬，但是目前還處於困頓中的人物，他更hetubook.com.com是有一種……嗯，混亂感。
「劉先生你好！我調查您和您的家族很久了。您和您幾位兄長創辦的希望集團目前已經做到了中國飼料領域的N01，我聽說集團現在擁有六十幾家工廠，一萬名全職僱員和九萬多名市場代理，每年有十個億的銷售額。可是你知道的，中國目前還沒有哪怕一個官方機構，能準確的統計出個人財富，所以我想問您，現在您以及您的家族，到底有多少資產？另外就是，您是否認為您和您的幾個兄弟，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第一批資本大亨？」
但也就是這種混亂感，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自己是個穿越客。
可還沒等他來得及看清那人面貌，飯店的保安就如狼似虎般的小跑了過來。
至於個人財富？
「我怕她趁我睡著了偷我錢。」
卻不想，現在還自稱為胡芝霍夫的胡潤，在對他點頭致謝后，直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小本子，走到了……劉勇好面前。
然後，他留下了一個瀟洒的背影，給了聽著周遭笑聲若有所思的胡潤。
當初希望飼料剛剛起步的時候，劉勇好去銀行談貸款，人家嫌棄他們是民企，死活不給批。這事兒當初深深的刺|激了劉老四，結果後來這貨有錢了，乾脆開了個民生銀行。
聽著面前那急促，不甚熟練夾生著英文的漢語，李憲抬起了頭。
看著在門口迎
hetubｏｏk.cｏｍ.cｏm客的譚稀鬆已經注意到這邊的異象，款款走了過來，李憲挑了挑眉毛。
「新北集團！」李憲沒好氣兒。
這人惹不起。
只能說是相比于其他企業家而言，攤上了好行當。
毛的胡芝霍夫！
剛走到宴會廳門內的劉勇好聽到這話，眼前一亮。
「先生，請問您是哪家企業的負責人？」似乎被李憲看的有點虛，胡潤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了一下，問到。
跟他一樣，周圍一些民營企業家也都是倒吸了口涼氣。
「唉，還是你們年輕人思維開闊一些。」對幾人招了招手，示意眾人入場，李經緯搖了搖頭，「等一會兒完事了，咱們再好好聊聊。」
但是一旁的劉勇好，臉卻黑了。
開玩笑，這問題誰敢答啊？
周圍在短暫的驚愕之後，發出了一陣大笑。
顯然這個問題，不光胡潤好奇。
老子替你說好話，你不採訪老子？！
「哦？」胡潤眼前一亮。
這工資確實存在，只不過李憲從來沒領過。每次發工資的時候都是李潔直接代領，然後就進了這個妮子的腰包。
今兒這個宴會，還真特么熱鬧！
「不多，一個月八百塊。」
「哦，上帝，我聽說過這個企業。你們拿下了去年的廣告標王，對吧？先生，那麼請問能不能告知我，您的個人財富……」
噗……
「就幾分鐘！我跟你們保證，就幾分鐘的時間就可以和_圖_書了！」眼見著要被保安帶走，那滿頭金髮的外國小伙急了。
「先生，就只有這些？」
而劉家四兄弟創辦的希望飼料，則完美的避過了這一道關卡。
「哈哈哈哈哈哈」
李憲的臉綠了。
可是對於一個僅分公司就年營收一個多億的企業家來說，這個收入，很明顯是不現實的。
在當下，個人財富是一個必須要避諱的問題。一來是因為在場大部分人在稅收方面，都不敢說自己乾淨。而另一方面，現在雖然確定了市場經濟體制，可是中國畢竟還是共產社會主義國家。資本家這個稱謂，還是個極端惡毒的貶義詞。
那外國小伙整理了一下身上被扯亂的西裝和領帶，對李憲微笑致意。
「對不起，你的這些問題關乎理論，我對理論還沒有進行過深入學習！」憋了半天，劉勇好直接甩下了這麼一句，便大步走進了宴會廳中。
如果在不損害自己的前提下，讓這二位有個不同的結局，他也倒是樂得。
「先生對不起，你沒有受到邀請，不能在這裏！」
對於這一點，李憲倒是同意。
「小夥子，這就不少了。就這些工資，都讓我夜不能寐，不敢找女朋友。」
「你好！嘿，先生們你們好！我叫魯伯特·胡芝霍夫，我正在做一個關於中國企業家的財富專題榜單，能不能佔用你們幾分鐘的時間接受一下我的採訪，我對你們保證，就幾分鐘！」
當他走ｈtｔps://m•hｅtuｂooｋ.ｃom.ｃoｍ到胡潤身邊時候，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正這麼邊想著邊往宴會廳走，馬上就到了宴會廳門口的功夫，李憲的思緒被打斷了。
剛才的一陣喧囂，已經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當聽到這個外國小伙當眾問出了「資產」這個問題，周圍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將目光投向了劉勇好。
現在希望集團做的很大，而且劉家四個兄弟也和平分家，按照自己不同的理念開始各干各的。
但是更多人望向劉勇好的目光之中，卻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幸災樂禍。
李憲手一擺：「從我做生意開始一直到現在，個人存摺里沒有超過哪怕是一萬塊錢！我集團的每一分錢，都是社會的資源，我們做企業的，只是替社會去支配這些資源。」
那個時候辦企業不容易，個人辦廠別說能不能賺錢，能不能活下來都是一個問題；生產需要的設備材料，你個人根本沒辦法通過正規手段得到。
針對健力寶和珠江冰箱廠的所有權問題，李憲剛才已經說得足夠清晰，劉勇好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有意無意的點了點二人。核心思想就是如果有想法，必須要付諸行動了。現在已經是九四年，對於鄉鎮企業來說，做得越大越成功，境遇對付出了全部心血卻又沒有股權的領導幹部就越不利。
「八百塊？」胡潤滿臉的不可思議。
劉家四兄弟可能是在80年代中期起步的那些企業家裡頭最幸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