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樓桑
第150章 待我長成

「敢問長者,何故喊停?」劉備長揖問道。
正是他的青駹馬。
「嗯……」蘇雙很認真的想了想:「趙雲。」
「停!」忽來一聲清脆的童音,將二人驚醒。
他說他叫——趙雲?!
當然,這種小富即安的想法,劉備轉瞬就拋于腦後。
呼——
摯友來問,又無旁人,劉備這便點頭:正是。不久將隨恩師南下平亂。
左右兩個大馬廄。這便將青駹馬和青驄馬分開,各領母馬幼駒,互不相擾。自然是青駹馬這邊馬多。等劉備趕來,蘇雙正打算把兩匹馬牽去清洗。
幽州涿郡和冀州常山郡之間,正夾著一個中山國。雖不知趙雲因何會來樓桑,想必與邑中諸多揚名北地的名產有關。那趕車老叟,酒葫蘆中裝的便是松泉釀。
等蘇雙安撫好青駹馬,已過去很久。不出意外,騾車當向常山國而行。兩人尋路急追,卻終不見趙雲騾車。眼看日頭偏西,已到范陽縣境,這便怏怏返回。
「盡我所能。」小小少年笑答。
水花四濺,www.hetubook.com.com蘇雙急忙趕去攙扶。
一國之富強,在昇平盛世為時人所羡。可在亂世,卻成了諸侯嘴邊的肥肉。今天他來求,明天他來借。不給,先殺而後取之!
「劉備,你沒事吧?」蘇雙嚇壞了。
蘇雙不禁瞪大了眼睛:天下都如樓桑?
另外那匹駿馬,正是胡酋的青驄馬。值五十金的上等良馬。青驄馬和青駹馬彼此看不順,平時各霸槽頭。如今春暖花開,便開始爭搶母馬。槽頭母馬眾多,卻也夠分。不料今日青驄馬到黃驃馬的槽頭大獻殷勤,引來黃驃馬不快,這才惱了青駹馬。
等把一身泥漿的劉備扶起,騾車已入林遠去。
樓桑之南多水澤。出邑五里,路遇一淺澤。青駹馬不怕淺水。劉備和蘇雙這便牽馬入淺水,清理兩馬撕咬時弄髒的毛髮。
不久車廂便有聲音傳出:我叫趙雲。
終能在好友面前抒發胸臆的劉備,也一時神遊天外。只是,他能做到嗎?
此話若是別人口出,劉備才懶hetubook.com.com得回答。
劉備抹了把滿是污泥的臉,將蘇雙一把薅住:「他說他叫什麼?!」
劉備笑道:十里之內,皆屬樓桑。如今盜賊絕跡,道路水網,沿途皆有兵士巡視。料也無妨。
劉備抬頭去看。見一輛騾車,停在路邊。趕車的老叟鶴髮童顏,身披斗笠。正一口一口的喝著葫蘆中的美酒。聞香便知是樓桑名產松泉釀。
青驄馬桀驁難馴。平日只與蘇雙相善。饒是劉備也不給騎乘。劉備有青駹馬代步,也是足夠。故而青驄馬還未馴服。兩馬相距甚遠。各自清洗不提。
覆巢之下無完卵。
劉備無奈的笑嘆一口氣:緣分這東西,確是神奇。
蘇雙無法想象,天下若皆如樓桑時,該是何等壯麗景象。
蘇雙先是吁了口氣。頓了頓又言道:樓桑已經很好。為何還要如此辛勞。
劉備先是一愣,跟著一笑:「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自然是真的。」
見劉備看他,少年這便問道:「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www.hetubook.com•com
撐臂跳上騾車,少年又回頭說道:「我還小。待長成,便來助你。」
前有波及大半國土的黃巾之亂,後有殃及天下的諸侯爭霸。想那善使弓弩,箭法高超的陳王劉寵,挾眾十數萬,自號輔漢大將軍,卻被借糧不成的袁術,派刺客殺之。
「什麼?」劉備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不快追!」劉備這便去牽馬。無奈青駹馬受驚,一時無法驅策。
馬亦通人性。
乃因出自摯友之口,劉備這才道出心意:蘇雙,你也看見。窮陸城亭十里之地,不過活邑民兩萬。若許我百里之土,便可活百姓二十余萬。若有沃野千里,可活百姓兩百余萬!若有萬里江山,可活天下黎民!想想看,蘇雙。若天下皆如樓桑這般富足安樂,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成為昇平盛世,我大漢又該是何等氣象!
劉備重重的點頭:嗯,天下皆是樓桑!
到那時,劉備小小一個亭侯,又如何能擋白馬公孫和四世三公的袁紹。
老叟只笑呵呵的點頭,卻未答https://m•hetubook•com•com話。
若無意外,樓桑不久便會是公孫瓚和袁紹爭霸河北的一塊嘴邊肥肉。
「劉備!」
劉備深吸一口氣。正欲轉回書房。卻聽後院駿馬嘶鳴。
唉,與子龍擦肩而過,實在可惜!
蘇雙洗完側腹,這便鑽到馬下。見劉備甚是賣力,這便問道:劉備,你可是要遠行?
蘇雙點了點頭,過了片刻,又問道:可是為殺賊進爵。
劉備笑道:今天風和日麗,不如去邑外遛馬。
「好。」小小少年學劉備,一本正經的執禮,便轉身向騾車走去。
一國之主都被袁術隨意殺之。
若劉備如陳王劉寵那般,開局能有一郡之地。諸侯又有何懼!
在邑中蝸居一冬的蘇雙,頗為意動。又怕劉備單人匹馬,外出遇險。
……
好在蘇雙處置得當,未釀成大禍。
劉備被他稚氣未脫卻一本正經的表情逗笑:「如何相助?」
手中毛刷重重落水。
愣了許久,劉備才反應過來。急忙踩鐙上馬,不料腳底打滑,摔了個四仰八叉。把青駹馬也嚇了一跳。
禮樂崩壞和*圖*書,王法無存。舉世皆亂,樓桑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我說,你方才說要把天下建成和樓桑一樣的昇平盛世。是不是真的?」小小少年追問。
所謂童言無忌。初時劉備並未當真。然而。回頭再想,卻越發覺得少年有一種讓人倍加心安的信賴。等騾車駛遠。眼看就要鑽入密林,不知為何,劉備忽大聲喊道:我是劉備!
若想護治下之民周全。變大變強,是唯一出路。
劉備笑看了他一眼:然也。
蘇雙這便命人佩戴籠頭馬具,牽馬出了南闕。
這便沿迴廊,轉到重樓北側。俯瞰後院,原來是自己的青駹馬和另一匹大青馬,起了爭執。
「是我。」聲音來自車內。話音剛落,便從車上跳下來一個,眉毛很濃,目光清澈,笑容很暖,唇紅齒白,俊秀的一塌糊塗卻又怎麼也不覺得討厭的小小少年。
見劉備怏怏不樂,甚是惋惜,蘇雙勸慰道:他說『待長成便來助你』。想必不是胡亂說說。不妨等等看。
撲通!
青駹馬和黃驃馬配對久居。感情深厚。有豈能正眼去看那青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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