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臨鄉
第001章 全在水裡

崔鈞言道:正是督亢澤。
結果,仍一無所獲。
我朝詔書,便是這麼通俗易懂,言簡意賅。
安車自打進入樓桑,便左顧右盼,舉止失儀。哪有半分先前中常侍封諝來宣詔的氣勢。又或許是初次外出宣詔,年歲尚小,故一路所見皆是新奇。樓桑高樓廣廈,聚集繁華。也與路上所過州縣大有不同,處處透著新鮮,這便左顧而右盼。
劉備叩謝領詔。
左豐高舉詔書,立於前堂正中。劉備走到下首,面對而跪。
元帝初元五年,封臨鄉頃侯(劉)雲,封邑臨鄉城。
劉備急忙去看地圖。打量著崔鈞沿樓桑邑、督亢亭,臨鄉城,畫出的連線,幡然醒悟:莫非……
找來找去,也沒發現臨鄉在哪。
想想也是。
不可能吧。
劉備點了點頭:便是出清溪不遠,那裡地勢低洼,水漫河道,匯聚出一片大澤。聽說,那便是聞名遐邇的督亢之地。
換句話說,劉備的封地,此時此刻全泡在水裡!
暗忖片刻和圖書,劉備這便說道:邑中可有方城縣來的行商?
臨鄉在方城縣?
下了馬車,左豐亦有模有樣的碎步上前,伏地行大禮,口呼:奴婢左豐,拜見少君侯。這自帶滑步的跪禮,必定下過苦功。
而劉備的封邑,臨鄉城,正因水大被淹,邑民舉家逃難,這才被朝廷廢棄。
原來如此。
「南蠻逆亂,禍國殃民。陸城侯備,募兵平討,功于社稷。賜進爵臨鄉侯。」
這便命刺奸帶來。
耿雍點了點頭:有。
大澤廣袤,方百余里。
時下,督亢地屬涿郡。方城縣南有督亢陌,幽州之南界。又因水患頻發,與戰國時的『督亢地』已然變成了時下的『督亢澤』!
翌日,劉備便前往客舍後院精舍,面見左豐。耿雍接人待物,自然放心。左豐笑臉相迎,便是明證。聽劉備道明來意,左豐也是一臉的驚奇。這便言道:奴婢臨來前,倒聽大人們說起,聖上本想進封少君侯為方城侯。無和_圖_書奈三公四府皆不同意……想必,這臨鄉或許在方城附近?
若圈地百里,且要包括樓桑邑、臨鄉城。如此一來,正如崔鈞在地圖上所連之線:方圓百里的土地,皆沒在督亢澤中!
這便把見多識廣的老族長請來一問。老族長竟也不知!
見眾人簇擁著劉備,站在侯府門前。急忙喝停安車。
很快,耿雍便查到出處。
廢除沒事。只要有這個地方便可。然而,為何耿雍和崔鈞的表情都如此古怪?
雖封臨鄉侯,實則是督亢澤!
朗聲誦讀道:
志得意滿的看了跪在身前的劉備一眼,左豐便將詔書,徐徐展開。
前來宣詔的小黃門,名叫左豐。不知是哪位中常侍的親隨。
巨馬水自涿縣流入,東逕督亢澤,澤苞方城縣。涿縣東南就是督亢澤,督亢澤把整個方城縣,環抱其中。
《漢書·王子侯表》中記錄的『臨鄉頃侯劉雲』,即便後來因故除國。朝廷也會依照慣例,將『臨鄉侯國』更名為hetubook•com.com『臨鄉縣』。斷不會廢棄!之所以廢棄,乃因此時水患頻發,臨鄉城變成一片澤國,皆沒于督亢澤內。國人皆遷往他處,無人居住故而被廢。
示意耿雍領左豐入客舍休息。劉備返回書房,便取來涿縣地圖,細細察看。
臨鄉縣,位於方城南十里。前漢時,縣屬涿郡,今已廢除。
督亢澤,名出督亢。戰國時為燕國著名富饒地帶。荊軻入秦,便是以獻燕之督亢地圖為禮物之一。中有陂(bēi)澤,周五十余里,支渠四通,富灌溉之利。正因彼時督亢土地肥饒有水之利,才被荊軻當成『圖窮匕見』的禮物,獻與秦王。
熹平四年十月初八,大漢皇帝詔曰:
富商言道:臨鄉本是一座封邑,前漢縣屬涿郡,今漢初便廢除。
劉備定睛一看,乃是方城西南的一處無名之地。
這倒奇了。
不等劉備來問,崔鈞便言道:敢問主公,所轄封邑,朝廷可是要主公自行圈定?
不等劉備來扶,崔鈞已自行和-圖-書坐起:主公,屬下……實在無話可說!
劉備點了點頭:正是。
劉備這便告辭。喚來簡雍、崔鈞,將涿州地圖取來,細細察看方城縣。
耿雍也是嘆氣:主公,可記得我們沿巨馬河(淶水)東去,途徑一片水澤?
劉備讓他起身,詢問臨鄉之事。
耿雍、崔鈞齊齊點頭:然也!
竟把方城縣全境及涿縣一部包容其中!
前漢的封邑。
與喜氣洋洋的黃忠等人不同。同為本地人的耿雍,卻聽的一頭霧水。加官晉爵是肯定的了。然而,這臨鄉侯究竟是什麼侯?
劉備一愣:「圈定?」什麼時候封侯,要自己圈地了。話說,這臨鄉究竟在哪?
還未想清楚,左豐又言道:「奴婢來時大人們萬般交待,讓少君侯務必早早圈定封邑,報備有司。」
崔鈞在樓桑和臨鄉城之間,劃了條線。頓時萎靡在地。
劉備大喜。這便招呼他走到近前:且指給我看。
再看臨鄉城的位置,在方城縣西南十里。整個方城縣都被督亢澤包裹https://www•hetubook•com.com。朝廷既封劉備為臨鄉侯,而不是方城侯,也就意味著方城縣一厘一毫的土地,都不能圈佔。往南,又遠離位於臨鄉城西北的樓桑邑!
本以為自己犯了什麼大事的富商,這便長出一口氣:回稟少君侯,臨鄉確在方城縣附近。然而卻非方城縣所轄。
送走富商,劉備這便從書箱中取出《漢書》分與二人,對照《漢書·王子侯表》,細細查驗。
督亢陂澤之水,來自聖水、巨馬水。戰國時徑五十里的督亢陂澤,支渠四通,自然就形成了富有灌溉之利的燕國富庶膏腴之地。
不久。一個方城縣富商,被護衛領進府中。乘天梯升上五樓。富商彎腰碎步,走進書房。撲通跪地,口呼少君侯。
莫非,不在涿縣?
劉備這便上前攙扶,迎入府中。
富商長揖后,碎步走到書案前。細細看過地圖,這便小心伸出手指,在地圖上輕輕一點:就是此地。
即有此地,為何圖中無名。
「正是。」左豐笑著點頭。
劉備這便說道:「備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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