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雒陽
第148章 宮前之變

龜茲甲士紛紛抽刀在手。圍成戰圈,將人群隔開。
劉備說的話,雖幽州口音濃厚。龜茲人卻皆聽懂了。
龜茲王渾身赤如衃血(謂敗惡凝聚之血,色赤黑也)。自當是死了。
「且問爾等,大王出宮前,有無飲葯!」輔國侯一聲怒喝。
「也沒什麼大不了。」劉備微微出了口氣:「輔國侯只需重複我一句話足矣。」
「臣,不敢。」劉備再抱拳。
聲音雖輕,卻擲地有聲。
「且慢。」劉備忽然開口。
龜茲王血噴數尺,竟坐床而斃!
兩位義弟怕是一時沒能想到這許多。然劉備卻想到了。
龜茲民眾皆跪伏在地,不敢妄動。
輔國侯顫抖著手指,試了試龜茲老王的鼻息。這便悲聲道:「大王已薨!」
「老臣無話可說,只求一死。」大都尉丞亦老淚縱橫。
「大王——」一眾龜茲大臣,急忙撲上。
「孤所慮者,乃鮮卑既滅,長史何去何從?」龜茲王所慮長遠:「若鮮卑事了,長史返回大漢,距我等萬里之遙。今有高車十二部舉族https://m.hetubook.com.com南下,疏勒、莎車又虎視在側,若長史不在,何人還能護我周全?」
一行人等,過白玉石橋,落床于橋首。與劉備隔御道相望。
「叮——」
見他心懷死志,劉備疑雲驟生。
「長史少年英雄,揚名宇內。如今得見,果然一表人才,天家麒麟。」
不久。大都尉丞、安國侯等一眾騎牆派,被左右二都尉率兵盡數抓來。
「吃了何物!」
「這……」輔國侯略作思量,這便躬身行禮:「便依長史所言。暫且收押,待先王下葬,新王登基,再細審不遲。」
「二弟。大哥此次,怕是又被人當槍使了。」劉備目光中儘是深意。
差一點啊!
「敢問長史,還有何事?」輔國侯回身再問。
「自班長史之後,漢庭對西域諸國愈發疏離。后鮮卑興起,年年洗劫抄掠,令我等小國苦不堪言。幸得長史一戰而潰,鮮卑如喪家之犬,不復從前。奈何『人急燒香,狗急驀牆』。今有乞伏惡犬據道臨門,人https://m.hetubook.com.com皆畏懼躲閃,不敢與之相爭。」龜茲王長長緩了口氣,這便接著道:「長史挾威而來,先滅禿髮,再戰乞伏。依孤所料,鮮卑必滅,西域可定也。」
輔國侯以袖拭淚,肅容行禮:「長史何意?」
須臾,宮門大開。儀仗先出。龜茲王端坐金師子床,四周設帷,依稀可辨。被宮人合力抬出。
忽聽劉備又道:「輔國侯可否與我驗證一事?」
劉備亦回馬上禮:「大王因丹丸而薨,事實清楚。但,大都尉丞,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過。卻未查清。」
「戲掾史曾說『幼主出權臣』。」劉備嘆了口氣:「且再看一看。」
「蒼……」
果然。忽聽城頭鼓聲震天,王旗紛紛豎起。
匍匐在地的宮人,便有人抬頭說道:「大王並無飲葯,只吃了……吃了……」
「長史以為又該如何?」輔國侯躬身再問。
「長史且說來。」
「吃了顆,丞相獻上的仙丹。」宮人顫聲答道。
「嗚嗚嗚!大王——」見龜茲王薨于床帳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都尉丞、安國侯等,不禁慟哭出聲。
圍觀龜茲民眾更是驚懼莫名,紛紛跪伏在地。渾身抖如篩糠,低聲哭泣者,比比皆是。
「有刺客!」張飛一聲虎吼。擋在劉備身前。
若在宮城之內,老王屏退左右。正說著話呢,冷不丁血噴而死。劉備如何能逃得了干係!
「大王明鑒。」劉備含笑開口。此時不裝(嗶!),更待何時。
人馬靜立右前的閻行猛然揮刀。將暗箭斬落。
「大王因你而薨。王子癥狀與王相同。」輔國侯淚流滿面,悲聲質問:「丞相可還有話要說。」
萬幸,萬幸啊。
忽見龜茲王血氣上涌,赤面如血又轉烏黑。
「大王——」群臣悲呼。
「大哥?」關羽欲言又止。
如此,將大漢天威又置於何地。
「噗——」
「臣此來,乃為復通西域。」劉備正色答道。
「喏!」龜茲掌管王都守備的左右二都尉,奉命起身。這便殺氣騰騰,領兵入宮。
「下官在。」領劉備入城的右力輔君,這便起身出列。
輔國https://www.hetubook.com.com侯正要轉身下令。
劉備亦行馬上禮:「漢,輔漢將軍,西域長史,臨鄉侯備,見過大王。恕下臣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禮。」
「大哥此言何意?」關羽問道。
「拜見大王——」圍觀人群跪地行禮。
華大夫曾告訴劉備。主死之惡色,「色見青如草茲者死,黃如枳實者死,黑如炱者死,赤如衃血者死,白如枯骨者死。」意思是說,但凡患者身上出現此五種顏色,便是將死之兆。
劉備脫口而出:「蒼天有眼,黃天必滅。」
未及反應,忽聽勁弦聲響。
「你且來看,大王癥狀與王子是否相同!」輔國侯含恨出口。
「喏!」右力輔君這便上前,細細察看。
「好,好,好。」輔國侯連說三聲,這便沖左右二都尉言道:「鐵證如山,不容狡辯。弒君大罪,當夷三族!來人——」
「臣此來,便是要為大王以解心憂。」劉備微微一笑,正要開口。
輔國侯強忍悲痛,出聲喚道:「右力輔君。」
長史乃是要與大王在宮外相見。
「人命關天,不可武斷。何不先押入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牢,擇日再審。有道是『國不可一日無主』。大王已薨,國事為重。不知輔國侯以為如何?」
須臾,這便憤聲說道:「赤如衃血,七竅流血。正如王子一般!」
劉備一聲暗嘆。難怪見他面色紅潤,精神煥發。原是迴光返照。
「聽聞大王身染沉痾,久病卧床。今見大王精神煥發,天顏依舊,下臣甚是欣慰。」劉備亦寒暄。
料想,龜茲王必不會拒絕。
龜茲王城三重。長史已入二重。大王出一重相見,亦是合理。要求不過分。況且,長史乃代天子行使西域。龜茲王理應出城十里相迎。豈能讓長史入宮拜見?
劉備驚疑不定之餘,亦滿懷慶幸。
「呵呵……」龜茲王含笑點頭:「長史所為何來?」
命宮人捲簾,一身諸侯王服的龜茲老王,面色紅潤。含笑回應:「長史免禮。孤(王)久病在床,禮數亦是不周。長史切勿見怪。」
「來人!」輔國侯暴怒而起:「速將大都尉丞一乾親信佞臣,盡數抓來!」
「妄動者斬!」聲出輔國侯。
劉備也是一愣。
「如此甚好。」劉備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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