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隴右
第122章 誰與爭鋒

冷風一吹,白霧瀰漫。
火花怒放。瞬間吞噬城頭。
一輪射罷。
城頭一片死寂。
正如城頭這般。
待城頭床弩射過,舫舟弩炮反擊。呼嘯砸落的陶球,應聲破裂。魚油四濺。
但見一道烏光直射胸前。
緊跟其後的兩個青壯,一人鬼臉覆面,一人濃眉大眼。正是黃敘與張郃。
摧枯拉朽。制霸一刀。將膽敢阻攔的一切人、物,悉數斬斷。
一聲虎吼,飛身上樓。
排列甲板的弩炮,次第發射。
手中鳳羽長刀,劈波斬浪。排刺長矛,沾之即折,觸之必崩。見槍陣中分,黃忠揮刀殺入。左右斜斬,分屍成片。一步一刀,一刀一步。有進無退,一往無前。
樓梯箭發如雨,黃忠單手提起一斷臂賊兵,擋在身前。
張燕怒血衝冠:「速轉絞盤!」
天下竟有此神物。
十余輛機關舫車,便令城頭大亂,戰力全無。
先以白堊蓋火,再砸魚油濺身。白堊包裹魚油,竟滾成油丸。非但沒有四處流淌,且皆一顆顆凝固在城頭之上。放眼望去,腳下密集如雞卵。稍不留神,一和-圖-書腳踩碎。油花迸濺!
身前血花迸濺。
擒賊擒王。
單刀清空門前,黃敘與張郃才相繼落地。
且距離如此之近,不過三射而已。
鎮國十載,一朝出柙。
薊國喪盡天良,竟用毒粉。勝之不武,勝之不武!
殺透重圍,直奔樓上。
覆滿粉塵的城頭,火盆皆熄,釜底無光。一片慘淡。已燒到半熱的金汁,先行點燃的火矢,皆被覆滅。
與為首之人,四目一碰。張燕肝膽俱裂。
待將火球最後射出。弩炮又換彈丸。
刀光一閃,斷首衝天。
烈焰焚身,如何能不動。腳底火卵被接連踩爆。
呼喝!呼喝!
「床弩,快,床弩!」便有宿賊高聲吆喝。
城外鐵騎,氣勢如虹。
揮刀撥去亂箭,往腰間一拍。鎖扣彈開,吊鉤松解。黃漢升人刀合一,直墜城頭。
箭矢一頭撞上鸞翼帆,四散崩彈。
人力豈能與畜力機關器相比。絞盤飛轉,宛如脫韁野馬。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吊起重重落地。
見亂箭皆被崩落。城頭賊軍,士氣狂跌。
死裡逃生,hetubook.com.com不及慶幸。不知誰一聲哭號:「火已滅盡!」
砰!
「毋需驚慌!」張燕自譙樓大喝:「燃火!」
一聲巨響。
城門洞開。
嗡——
樓內長槍如林,排盾如牆。黃忠一眼掃過,單刀直入。
剛走上轉角,賊兵被已萬箭穿心,皮開肉綻。提不成塊,爛成一堆肉泥。
渾身披血的殺神,拾級而上。
鸞翼帆終被洞穿。然一整面風帆,即便穿了個小孔,又能如何。便是千瘡百孔,只需船桅不折,風帆猶自高懸。
渾身燃火,飛墜城下者,多如過江之鯽。
猿臂長刀,怒卷狂濤。
亂箭如雨。側立的船翼,重又張滿。擋在身前。
欄杆,牆壁。連同眾賊人及膝小腿,一刀兩斷。
死於烈火,十之一二。窒息而亡,十之七八。古往今來,煙氣才是頭號殺手。
便有宿賊不避烈火,捨命沖向絞盤。只見操控絞盤的黃巾力士,虎口崩裂,十指崩折。手臂更擰成麻繩一般。
本以為固若金湯,最不濟也有一戰之力。豈料片刻之間,城門告破。
將作館和圖書的匠心獨運,在此時展露無疑。為最大程度的集中殺傷,且防止誤傷。故將魚油與白堊混合。變流體為固體。不會形成液火,流竄城內,點燃民居。且只需此處無人,火卵不破,便可自行絕燃。一旦踏破,油花四處迸濺,遇火即焚。
嗖嗖嗖——
赳赳黑山男兒,齊刷刷矮去一頭。雙腿崩折,仰面倒地。血崩如雨,鬼哭狼嚎。如同一條條活蹦亂跳的斷尾野魚。抱著噴血的斷肢,滿地打滾的場面,無比震恐。
艙內兵士搬動機關。過橋齒輪旋即倒轉。牽引鋼索隨之繃緊。十字錨槍拉扯弔橋,加速落下。
「放箭,放箭!」見舫車仍在抵近,張燕奮力呼喝。
城頭無法立人。便有滿身白灰的兵士,急切間竟飛身跳下。慘叫斃命。
砰、砰、砰!
滿牆賊兵,刀劍齊備。竟全無還手之力。
先登之人,竟是主將黃忠。
嗡——
「阿父!」亂戰之中,黃敘抬腳將一面雙弧盾踢出。
譙樓之上的張燕,面如死灰。
白堊細而輕,先擲。魚油滯而沉,后擲。只因射程長短。
烏影一和圖書閃,碎木迸濺。十字錨槍,應聲洞穿弔橋上緣。
陶球如雨落。城頭遂被白堊吞噬。
直衝城門而來的舫車,先行擊發。
聞此聲,被白堊淹沒的城牆,一時人頭攢動。各自從粉堆下爬起。
但見一輪光弧,橫掃而過。
果然無毒。
譙樓二樓樑柱應聲洞穿。十字錨槍猛然綳直,細看槍柄,竟有兩股鋼絲繩索。齒輪轉動,鋼索如鉸鏈,循環繞圈。船翼側翻。便有艙內虎賁,弔掛鋼索,飛升城頭!
初登高位,目空一切如張燕,此時亦目眥盡裂。與薊國的戰爭,根本不是他所想、所料。
石球乃是球形陶罐,內裝白堊。撞即粉碎,隨之揚塵。
長刀一抹,宛如孔雀開扇,崩去亂箭。黃忠反手捉盾,橫擋身前。
目不能視,氣不能喘。
自戰爭開始,便一直隱而不發的艦首主炮,終於擊發。
二人一左一右,守住入口。後續先登源源不斷。黃忠揮刀劈開木門,殺入樓內。
今親眼得見,又如何能不驚懼莫名。
所過無一合之敵。
密集站立的弓手,躲閃不及。紛紛腦漿迸裂,慘死一地。
和_圖_書視數十頭犍牛,合力推動舫車,徐徐迫近。城頭鴉雀無聲。所謂神乎其神。薊國機關術破天平道法的各種傳聞,甚囂塵上。頗多誇大其詞。試想,本就出自太平道的黑山賊,又如何能不望而生畏,敬如神鬼。
分列甲板左右兩側的前排弩炮,同時發射。
合身落地。鳳羽長刀,遂掀血雨。
駛入「一箭地」前。銀鱗火浣布織成的鸞翼帆,忽如門扇側開,露出甲板。不等賊人反應,勁弩轟鳴。
此叫做「白堊火卵」。
原來,白堊陶球,不為殺敵,只為熄火。
手足無措間,一顆顆熊熊燃燒的陶球,再被弩炮射出。炸成一片火海。
一顆顆石球,呼嘯而出。直砸城頭。
如日正中,誰與爭鋒。
「我沒事!我沒事!」用力拍去面上粉塵,試著睜眼,宿賊不由驚喜莫名:「乃是白堊,無毒,無毒!」
毋需多言。若讓黃忠衝上頂樓,萬事休矣。二樓內大小渠帥,手持十八般兵器,將樓梯出口重重合圍。
噗噗噗!
城頭弓手,遂將裹滿油布的箭鏃點燃。
而所謂石球,亦迎頭碎裂。炸成一團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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