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四海
第057章 指點迷津

待府掾王匡出門打點,大將軍何進,遂以心事相托:「敢問長史。鞠城亂戰,時群臣已知陛下被廢,然待陛下身處險境,百官卻一擁而上,不惜性命,以身擋箭。趨利避害,人之常情。奈何爭相赴死?不知,此是何故。」
「長史所言極是!」王匡喜不自禁:「陛下被黜,理應太子繼位。」
「兄終弟及,父死子繼。」賈詡嘆聲一笑:「陛下已冊立太子。如無『意外』,自當太子繼位。」
「太子年少,當由靈思皇后垂簾監國,大將軍輔佐朝政。」許攸再接再厲:「然若大將軍遭人構陷,以謀反論罪。則夷三族。我等俱亡矣。」
賈詡搖頭道:「追魂弩皆已焚毀,並無線索。」
被夫君調笑,穆貴人心頭忽輕鬆許多。這便含淚下拜:「夫君在上,妾無言以對。」
收賈詡手書,悉知「洛陽之變」。茲事體大,即命星夜返航。
「妾,妾……」穆貴人一時竟生無可戀。
臨鄉薊王宮。
繡衣追魂弩,顯然也是仿製。或正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技藝遠遠不及,使用中才紛紛著火,自行毀去。累及新帝誅賊大計,半途而廢。此,亦是整個戰局之轉折。
言及此處,許攸一聲嘆息:「君憂臣勞,君辱臣死。古有唐雎不辱使命。庸夫之怒,不過免冠徒跣,以頭搶地。然士之怒,如專諸刺王僚,彗星襲月;聶政刺韓傀,白虹貫日;要離刺慶忌,鷹擊于殿。雖血濺五步,亦不辱使命。布衣之士皆如此。何況朝中棟樑乎。此乃,為『臣之道』也。」
「君、臣之道。」大將軍何進,似有所悟。
「諸位如何看?」賈詡笑問。
成親三月後,當廟見成婦:「新婦祭行於祖先」。夫家擇吉日,率新娘至宗廟,祭告祖先,以示該婦從此為家中一員。
大將軍出身商賈,而非士人。自無從體會。
「妾,敢不從命。」
田豐道:「陛下雖為除內患,然卻累及宗室諸劉、洛陽貴胄、百蠻使節、郡國計吏,無辜慘死。民怨https://m•hetubook.com•com滔滔,眾怒難犯。再加竇太后已頒《廢帝詔書》。更有甚者,陛下身染狂病,不時發作,今已廣為人知。難再為君。」
「正是君臣之道。」許攸言道:「黜君,亦是君。」
「然也。」賈詡言道:「若何進能洗脫謀逆嫌疑,太子當順利繼位。」
「換言之,陛下、十常侍、大將軍、黃巾餘孽,皆裹挾其中,各有所求。」荀攸眉頭緊鎖。一夜政變,竟混亂如斯。
沮授心領神會:「左丞言下之意,追魂弩並非自毀,而是有人暗中操控。」
「為今之計,該當如何。」何進又問。
「好一個死無對證。」沮授言道:「此,亦可佐證,必有人暗做手腳。」
薊國千里稻熟,遍地金黃。環渤海諸縣,日照豐,水汽足,已先開鐮。畝產皆在六石以上。待立冬前後,薊國千里稻作,當如火如荼,全面開鐮。江河日下,群盜蜂起。薊國一石谷作價三百大錢。異地售賣需兩漢五銖二千錢。此時薊國,堪稱「遍hetubook.com•com地銅錢」。
「乃先帝宋皇后。」劉備又道。
穆貴人再拜:「謝夫君體諒。妾,之所以遲遲不肯告廟,正因心中有愧。不敢以真名示夫君。」
盈盈下拜,瀲灧無雙。共入內室,屏退左右。
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眼饞薊國富庶,欲鋌而走險者,大有人在。
劉備呼宋奇為「元舅」,足見愛護之心。
「喏!」
知薊王親臨,穆貴人連忙起身梳洗,殿前相迎。
「為夫已知。」劉備笑道:「從此往後,當以真名示人。無須顧忌。」
荀攸又問:「追魂弩上,可有線索。」
荀攸看向賈詡:「文和以為,何人當繼承大漢帝位。」
沮授畢竟年少,遂直言道:「我主何意?」
劉備卻以袖拭淚,柔然一笑:「難怪彼時作價一億,一眾內官猶自痛惜。大漢皇后聘儀,用寶馬十二匹,黃金二萬斤。內官對摺惜售,為夫確是佔了個大便宜。」
田豐亦點頭道:「我亦如此想。然鞠城上下並無外人在場。如何能隔空點燃河洛死士和*圖*書手中追魂弩。」
「靈思皇后。」許攸為何進指點迷津:「事到如今,陛下被黜,幾無可免。若太子繼位,則母憑子貴。如此,我等自可轉危為安。」
「愛妃可姓『宋』?」劉備柔聲問道。
自單車攔路,勸說竇太后回心轉意。右丞賈詡便隻身返回二崤城。作壁上觀。
靜待大局已定,閻行領繡衣吏無傷歸來。賈詡遂與薊國謀主,齊聚官堡。將閻行從戰場帶回的繡衣追魂弩,併發機關連弩,遍示眾人。
薊國水陸大軍齊出。日夜巡視,謹防宵小。
見穆貴人,面無血色,芳心大亂。此情此景,何必多言。
賈詡看后,傳閱眾人:「今已查明,欲趁亂刺殺陛下之刺客,皆是黃巾死士。」
「無妨。」劉備笑道:「你有苦難言,諱莫如深,為夫從未逼問。只是,洛陽之變,元舅(大舅哥)或牽扯其中。故才有此一問。」
翌日清晨,船泊南港。車入王宮,先問候太妃,這才起身前往昭陽殿。
穆貴人雍容華貴,國色天香。
雖痛失一耳,然何進卻開心竅。hetubook.com•com是福是禍,尚未可知也。
荀攸聞弦歌而知雅意:「文和所說『意外』,可是大將軍何進?」
昭陽殿,乃昭陽穆貴人寢宮。
併發機關連弩,乃出南陽將作坊。乃是南陽匠人仿製。威力與薊國初代機關弩相當。後期「鋼絲混編弦」、「複合反曲臂」等先進技藝,外人自無法習得。
「速去西園。」滿門性命攸關,何進當機立斷。
荀攸言道:「若以上種種皆是巧合。實太過匪夷所思。」
薊王乘座艦游麟號,往來薊國水道,巡視各地。查漏補缺,謹防疏失。
「報,關校尉有消息送到。」閻行入內通稟。
略作停頓,賈詡又道:「如若不能,何氏當夷三族。累及靈思皇后,及皇太子。如此,當皇次子繼位。」
薊王取一錦囊,將所藏畫卷,徐徐展開:「愛妃可識得此人。」
「臣,敢不從命。」許攸肅容回拜。
大將軍何進,仰天嘆息。沖許攸大禮相拜:「何進一介莽夫,知之甚少。還望長史耳提面命,不吝賜教。」
心底隱秘,被夫君揭破。穆貴人珠淚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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