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四海
第080章 債台高築

「不(fǒu)單行。」
田豐嘆道:「黃巾亂時,聞宗室貴胄,常往宗正處哭訴,令先帝不厭其煩。后漸不聞,本以為宗室貴胄多有收斂。今日看來,皆舉債度日。重利盤剝,苦不堪言。」
白琉璃唯薊國能造。價值連城。專供王宮用度。
「還試否?」秦太倉又寫道。
「伊闕關前,還有樓否?」
「正是此人。」桀不群答曰。
「但借無妨。」秦太倉手書。
眾人遂尋路入山。
「資不抵債,又當如何?」存仁禮追問。
「桀不群。」
十人面面相覷。桀不群,面無血色,渾身惡寒。
老者寫道:「老朽秦太倉。」
「先帝崩后,二位中常侍尚有餘力,勉強可為。今張、趙,大勢已去。單憑秦太倉,如何能,力挽狂瀾。」桀不群陰森一笑:「今既已知『鬼母天亡』印之所在,料想『城上金烏』並『河間奼女』二印,亦落入秦老之手。如若我等奪之滅口,秦老又當如何?」
「堯非舜。」
車將停穩,便有清秀童子,含笑行禮,引路hetubook.com.com在前。一問三不知,只因口不能言。
秦太倉寫道:「二位常侍,尚在黃門詔獄。今後由老朽主事。」
「原來如此。」眾人紛紛醒悟。
「左行孫。」
伊闕關前,伊闕山。
見前方車馬,停于道旁,後車徐徐止步。
賈詡卻搖頭:「如黃門令所言,『母錢生子錢,生生而不息』。還完子錢,方能還母錢。洛陽貴胄債台高築,若想一次還清,恐非易事。百億罰金,禁中取其三。百官亦取其三。貴胄取其四。看似最多,然洛陽貴胄,公子王孫,多如過江之鯽,如何能足夠。」
秦太倉坐像,四分五裂。眾人這才驚覺,老者身前竟豎著面白琉璃屏。
車內東主,紛紛取袖中手繪簡圖查看:「似無需出關。」
「只此一樓,別無其他。」
老者遂從袖中取出鬼母大印,一頭一尾,上刻『天亡』二字。交由童子捧出,十人將子印,逐一塞入,嚴絲合縫。又各自翻掌,受童子一印。
本以為山路崎嶇難行,www.hetubook.com.com豈料馳聘無阻,一路駛入山門。抬頭可見連綿樓宇,懸于絕壁。宛如懸空一般。另有無名清溪,自山中湧出,匯入伊水。
不用說。眼前老者,幕後主人呼之欲出。
秦太倉輕輕頷首,疾書曰:「盡可一試。」
「見過秦太倉。」十人再拜。
躊躇間,忽聞鐘聲陣陣,雄渾悠長。
荀攸忽道:「先前洛陽勛貴,累我主罰銅百億。想必所得大半,用來還債。若欠債兩清,恐不易行事。」
桀不群急於獻媚:「敢問秦老,不其侯,欠債不償,已過六月。當如何行事?」
見無人應聲,秦太倉便又書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十人幡然悔悟。果不其然!
秦太倉,先前曾掌蟾宮折桂館,對洛陽權貴知之甚祥。「不其侯」其人,自也不例外:「可是大司徒伏湛七世孫,娶桓帝長女陽安長公主為妻,生六子一女之,侍中伏完。」
「不敢。」
「喏。」
「萬勿輕動,當由我主定奪。」秦太倉謹慎以待。
「多謝m.hetubook.com.com。」
「為已甚。」
老者輕輕頷首,又寫道:「十鬼何在?」
秦太倉又寫道:「一切如故。」
「存仁禮。」
眾人取十鬼子印在手:「十鬼在此。」
略作思量,秦太倉欣然點頭,書道:「往後還錢,無需再去西園。直入金水貲庫即可。」
「舉債千萬以上者,是否還借?」常羅侯再問。
「不知張常侍、趙常侍,今何在?」左行孫問道。
翌日,數十輛機關馬車,出洛陽城郭,匯聚南下,皆奔伊闕關而來。
賈詡答曰:「行走禁中,通風報信;往來署寺,平事撈人。不一而足。一言蔽之,終歸是有利可圖。」
送走樵夫,便有東主言道:「樓懸絕壁,必有原因。何不近前一觀。」
賈詡言道:「天下大亂,群盜蜂起。洛陽貴胄,窮奢極欲,驕奢淫逸,不知收斂。質賣家中值錢祖物,猶不足夠。大肆舉債,已是常態。這二年,金水質舍,門庭若市。進出皆是洛陽勛貴。那時便聽聞,城中子錢家,大肆放貸。本不知銅錢所出。今日方知m.hetubook•com•com,乃先帝謀划。」
樓內另有童子,雖目不能視,聞聲卻自行避讓。
砰!
掌心赤紅印文,正是:「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計十二字。
「喏。」十人齊聲應諾,遂將往來條目,爭相進獻。筆筆出入,皆與《子錢集簿》相對應。
便有童子數人,再取新屏立在身前。又將嵌入袖箭的碎屏移去。
「便依公予之言。」賈詡笑道。
眾人推窗窺探。只見密林之中,山巔之上,有一座連綿樓宇。鐘聲便從此處傳來。
「為自化。」
「一切如故否?」不單行問道。
青山碧水,華樓懸空。般般入畫,美不勝收。
「此樓懸于絕壁,下臨溪水。建成已半年有餘。老朽亦不知何人所造。」樵夫答曰。
「常羅侯。」
示意眾人各自落座。老者取細竹,書于身前沙盤:「簽印何在?」
「千金一諾,亦無不可。」秦太倉續寫。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欠了先帝錢銀無數,如何還敢對先帝母子行事,說三道四。
沮授不禁問道:「若一般人家,多半質賣兒女,家和*圖*書破人亡。換作勛貴,又當如何?」
機關袖箭,奔雷而出,直取咽喉。
「簽印在此。」十人取昨夜投入門下密信示之。信上籤印,正是『城上金烏』並『河間奼女』。
「敢問老丈,高姓大名?」十人異口同聲。
眾目相對,皆心領神會。口不能言,目不能視,乃為保密。正是此行之所在。
沮授亦會其意:「『出納王命,王之喉舌』。先帝大肆放貸,扼天下之喉舌。」
「有餘裕。」
「我等,敢不從命!」
見眾人滿頭霧水,秦太倉書寫解惑:「千金換一諾,用時見分曉。」
「賬目究竟如何,何不將子錢家悉數召來一問。」沮授言道。
「欠債不還,奪侯除國。」不雙至冷笑:「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不(fǒu)雙至。」
見一老邁樵夫路過,便有人上前詢問:「敢問老丈,山中高樓,何人營造?」
十人依次報上名號。正與印文相呼應。究竟是巧合,還是各用化名,亦未可知。
眾目相對。桀不群猛抬手。
乘天梯登頂閣。終見此間主人。一鶴髮童顏,矍鑠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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