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四海
第116章 我有一計

棠谿城橫豎一里余,東西略長,南北稍短。坐落在十里棠谿亭內,從建制上說,乃是鄉邑。棠谿城居中,與冶爐、合伯二城,各距數里,匠人自成聚落,便是三城民眾來源。三城互為犄角,大致呈「品」字形。冶爐城乃為冶鐵,合伯城多為鑄劍,棠谿城多為工匠生活起居。
五官中郎將棠谿典,乃是大長秋曹騰,向朝廷舉薦。熹平元年,宋奇與曹氏聯姻,娶侍中、長水校尉沛國曹熾之女為妻。曹熾叔父,便是大長秋曹騰。換言之,棠谿典與宋氏,及曹氏,必有深交。焉能不識濦強侯宋奇。
郭嘉遂將趙慈率眾襲殺南陽太守秦頡諸事,娓娓道來。
「陽翟郭嘉,拜見棠谿『老將軍』。」
果不其然。
言歸正傳。
「僥倖偷生,一言難盡。」郭嘉答曰。
「此言差矣。」郭嘉言道:「敗軍既來,必有內應。黃巾亂時,聽聞有諸多南陽工匠,逃難至此。當中必有敗軍細作。若趁亂夜開城門,萬事休矣。」
便有合伯派首領,起身言道:m.hetubook.com.com「敗軍遠來,必棄甲丟盔。苦無攻城諸器,又短糧草。我等堅壁清野,據城而守,當立不敗之地也。」
話說,爐缸由圓形到橢圓,乃是煉鐵歷史上的一次技術革新。直到一千多年後,西方才有類似爐體出現。
車駕一路行來,只見沿棠谿水兩岸,排列無數冶鍊高爐。圍繞棠谿湖,冶鐵爐尤其多。爐頂煙囪聳立,吞雲吐霧。煙氣匯聚于頂,連成長龍。雲蒸霞蔚,順棠谿水而下,如霧似幻,熱氣騰騰。兩岸冰雪消融,嫩芽早發。
「陽翟郭嘉。」郭嘉推窗答曰。
「在下實不知也。」郭嘉實言相告:「來時,幸有耳聞。」
「你識得老夫?」如此說來,此人必是前五官中郎將,棠谿典無疑。
聞此言,老者猛然一愣。須臾,這才言道:「我亦識得。只是,此人早已作古,舉家被戮。」
另有許多圓窯,廣佈於冶鍊場周圍。圓窯由:窯門、火池、窯膛、煙囪,四部分組成。窯建在爐前。除用於燒https://www•hetubook.com.com瓦、磚、鼓風管等,建爐諸材外,還有烘范、鐵器熱處理及燒制陶器等,多種功用。
冷兵器時代,二項決定性技藝:種田和冶鐵,大漢皆無可匹敵。
「何事如此緊急。」
「日前,南陽敗軍,亂入汝南。藏身嵖岈山中,不日便將偷襲此地,補充兵器。」郭嘉答曰。
府中衛士,神情肅穆,皆披鐵甲。虎背熊腰,雙臂尤其健碩,皆是打鐵力士出身。
「聽何人所說。」老者又問。
待郭嘉並龔都,登堂入室。只見上首端坐一饒須老者。鬚髮花白,年過百半。各有四人,分列左右。包頭冒絮(頭巾),居中綉有墨曜,合伯,鄧師,宛馮,龍淵,太阿,莫邪,幹將,八大鑄劍門派。上首老者,自戴棠谿冒絮。不多不少,共計九派。
郭嘉取宋奇隨身玉佩奉上。棠谿典表情,可想而知:「果真是故人。」
高爐爐缸,呈橢圓形。分:煉爐、鍛爐、炒鋼爐、熔鐵爐等,不一而足。時下熔鐵,已採用先進的「換熱https://www•hetubook•com.com式熱風爐」。而橢圓形煉爐及鼓風設施的運用,既增大了爐缸體積,有利於提高冶鐵容量;又能縮短風管距高爐中心區的距離,進而提高生產效率。類似高爐,可日產鑄鐵一噸。
「悉數拿下便是。」宛馮首領言道。
坐上眾人表情各異。棠谿典問道:「何來南陽敗軍。」
「公子人在上蔡。因悉知一密情,故遣郭嘉來報。」
除去木炭,石炭及魚油,亦是常備燃料。爐旁還設橐龠(tuó yuè)鼓風助火。
「你家公子,又是何人?」
「意欲何為。」
「扶風宋奇,宋元異。」
窺一斑而知全豹。單單一個橢圓煉爐,便可知大漢技藝之強,獨步天下。
「來者何人。」城頭兵卒,高聲喝問。
城內街巷縱橫,酒壚、商肆,不一而足。還有一座佔地頗廣的府邸。前漢時為「鐵官長」官寺。前漢時,產鐵地區置鐵官,設鐵官長,主鼓鑄;不產鐵的地區,置小鐵官,鑄舊鐵。今漢除鐵官。現為匠人首領,棠谿典居所。
郭嘉m.hetubook.com.com還發現,甲胄上銘文,各不相同。有棠谿,墨曜,合伯,鄧師,宛馮,龍淵,太阿,莫邪,幹將,不一而足。話說,棠谿、龍淵、幹將、莫邪等九大名劍,皆出於此。換言之,棠谿亭十里之內,有九大鑄派。各以所鑄寶劍名為劍爐名。又以劍爐名為門派號。
待弔橋落下,城門洞開。龔都遂引車駕入城。
堂內各派,你一言我一語,吵成一團。無非是瞻前顧後,顧后瞻前。
「南陽籍工匠集簿何在?」棠谿典喝問。
「我等醉心鑄劍,並不通機關術。」棠谿典搖頭:「所存弓弩,抵禦流寇綽綽有餘。然若與百戰精兵交戰,則力有不逮。」
高爐爐體,皆用耐火磚壘砌。爐基則由粘土加小鵝卵石、炭末、礦石粉等,夯土版築而成,異常堅固。「加料口」位於爐頂,匠人將礦石及木炭等混合物料,傾入爐缸,點火冶鍊。煉好的鐵水則由「出鐵水口」流出,注入爐前模具,鑄成鐵板或鐵碇。故爐前還搭建有「工棚」,不僅可遮風擋雨,防止鐵水流出后遇水冷卻或爆炸;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可利用架設在橫樑上的槓桿,向爐頂加入混合物料,搬運新鑄鐵碇,及清理爐內結瘤積鐵。
「自為交易。」
棠谿匠人,閉門自守,作壁上觀。消息閉塞,亦是常情。
見一時難有定論,郭嘉又道:「此乃江夏募兵,先前曾隨太守秦頡,大小百戰,平黃巾之亂。胡騎鐵蹄之下,仍能大半逃亡。其戰力與流寇賊眾,不可同日而語。不知老將軍,守城諸器,是否齊備。」
「我家公子。」
「回稟大匠,南陽籍工匠有數千之眾。一時難以區分。」便有鄧師首領,起身答話。
「竟有此事。」坐上各人,交頭接耳。
便在此時。郭嘉輕咳一聲,引各方齊齊來看:「在下有一計,可解內憂外患。」
「不可。若如此,必生騷亂。許不等敗軍攻城,我等已亡于自禍。」鄧師首領,連連擺手。
「尊駕稍待。」果然來者不拒。
時下,性能趨近於鋼,被後世稱為「球墨鑄鐵」的高強度鑄鐵技藝,早已全面普及。鑄鐵脫碳成鋼,亦非難事。淬火、冷鍛、炒鋼……各地名匠,各有其獨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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