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莽荒，終歸一去不復還。

試想。薊王之意，由賈詡、荀攸，殿中呈報，反不如經由瑤光貴人之口，先入二位太皇之耳。正如老子所言：「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話說，熹平三年（174年），皇甫規因年老多病被召還，路上于彀城去世，終年七十一歲。董卓中平六年（189年）十一月一日，自拜相國，封郿侯，享「入朝不趨，劍履上殿」之特權。自此，董卓權勢方如日中天。

右相耿雍起身奏道：「馬氏賢良淑德，當配主公。」

言下之意。男女有別。今三宮鼎足，二宮太皇並垂簾。殿中若有瑤光貴人，相伴在側。自當大有裨益。

「可於益陽、臨湘、南醴等港，分建將作館。遣匠師入館，傳授夷人將作事宜。待學成，可入匠籍。再遣往各處，修建港津。再督王城，如此循序漸進。」

「主公明見。」群臣下拜。

「非也，非也。」曹節搖頭一笑：「王允之流，豈和*圖*書是良配。不如認作義女，如何？」

「好。」安絜長袖一甩。小黃門雙眼驟亮。雙手接住。正是一枚麟趾金。

「阿父在后|庭琉璃暖軒。公子且自去。」

「可也。」薊王欣然點頭：「士、農、工、商，皆循此例。若能得一技之長，夷人當可為國所用。」

左相崔鈞亦進言道：「自西而東，天光三殿：雲霞有慧妃、靈輝有倭妃。誠如張校尉所言，唯獨瑤光殿，未得其主。馬氏曾為皇甫威明書佐，見識非凡。當可為我主『溫潤函園之空』。」

「江表十港，進展如何？」薊王又問。

亦是所謂「潤物細無聲」。以柔克剛。

薊王輕輕頷首：「既然於國有利。孤，亦無異議。待稟過太妃，再做定奪。」

尤其永樂宮、雲台殿俱毀。南北二宮，守備捉襟見肘。沒有一年半載，恐難有改善。二宮太皇若鳩佔鵲巢，久久不願搬遷。當有瑤光貴人，為薊王代言。

事實上，薊王並不在意。

人盡其才，物盡極用ｈｔｔps://m•ｈetｕbooｋ.ｃoｍ•cｏｍ。

「拜見（絜）公子。」院中小黃門，深居簡出。生怕面白無須，無辜遭殃。被人圍毆致死。

十里函園，曹節別館。

換言之，強娶馬氏時，當在中平六年之後。前後相差十六載。時猶「盛而容色美」。若以年十五齣嫁計，董卓強娶時，馬氏至少三十一歲。不能再多了。

再起身，安絜已翩然而去。

廊下除鞋，入琉璃暖軒。見曹節睡意正濃，安絜便悄然上前，為其掖好被角。

鄭玄言下之意，皇甫規與馬氏，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

「阿父何在？」一身儒服的安絜，自有風儀。遠非一般黃門子弟可比。

「西域五十五國築城畢。工匠陸續遷回。拖家帶口，子嗣親友，車隊綿延，不絕於道。料想，國中或再添，數萬乃至數十萬口。」左國令黃承彥，如數家珍：「待略做修整，便可乘船南下。督造十夷王城。」

「十夷王邸，紛紛上疏，求就近設港。今江表十港，只剩其m.hetubook.com.com二。又當如何。」薊王又問。

煌煌天漢，薪火相傳；焚盡蠻荒，功莫大焉。

「婁府君，此言大善。」門下祭酒司馬徽，起身言道：「徼外夷境，當不遵此例。主公若為避嫌，可與十夷王使，商定營城諸事。為十夷王興建港津，督造王城。如此，當無有異議。」

「授人以魚，不若授人以漁。」上庠令鄭玄笑嘆：「如此，待技成之日，便是夷人歸於王化之時。」

「多謝公子！」

白日高懸，有人叩響角門。

「敢問主公，士農工商，皆如此乎？」右相耿雍，起身奏問。

正如中書令趙娥，生子龐淯，正追隨四大謀主，久居二崤城。薊王對趙娥亦敬愛有加。雖無過分之舉，然早已兩情相悅。依照《薊法》，年三十五前，當入後宮，為貴人。比起漢宮儀「年滿三十者出嫁之」或「蒲四十者出嫁」。薊國折中，取三十五歲。且「官奴婢五十以上，免為庶人」。年滿三十五歲，未得臨幸仍不願出宮之宮女，五十hｔｔps://ｗww•ｈｅtubｏok.cｏm•ｃｏｍ致仕，入函園守陵。

曹節聞香睜眼，目光慈炯：「我兒行走二宮，今日因何得閑？」

安絜一愣：「莫非，阿父欲使女兒配王太僕乎？」

外事畢，內政起。

薊都尹婁圭起身奏曰：「臣，竊以為。江表十港者，乃大漢治下。徼外諸夷之地，宜另當別論。」

眾人心領神會。

「二宮太皇及陛下皆遷居在外，北宮公主、妃嬪，亦皆無恙。忙裡偷閒，故出宮來見阿父。」安絜笑答。

「主公之意，該當如何。」黃承彥奏問。

此事可信。

自大將軍何進故后。洛陽權重，日益向薊王傾斜。今手握八關都邑。薊王需謹慎對待。且比起親自臨朝，亦或是遣賈詡、荀攸等幕府心腹，代行王事。反不如走「後宮路線」，不顯山露水，不驚動朝堂。潛移默化，卻成效斐然。

所謂「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又曰「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夷人愚昧卻赤誠。得此善待，必當心悅誠服。比起強行將夷人聚攏到一處，死記硬背，迫習漢文漢話和*圖*書，漢俗漢儀。不知高妙多少倍。

「君命不可違。」上庠令鄭玄，起身奏對：「大司農皇甫威明，乃前朝名臣。有功于社稷。傳聞，原配亡故，一直未曾續弦。後年事漸高，病症多發，乃至不能書寫。於是聘娶老臣恩師（馬融）族女為妻。明為妻，實為書佐也。」

「十夷王如十夷邸，乃是泛稱。」薊王言道：「三南之地，足有百余國，不下六百萬眾。若國國皆築港造城，其規模，當遠超西域五十五國。絕非一日之功。大國工匠，不可久居番邦異國。且三南之地，毒瘴重生，蛇蝎遍地。薊人不宜久居。」

「太僕王允，日前遣人來拜，以謝我兒救命之恩。」曹節忽笑問：「老父時日無多。今黃門勢衰，覆滅便在頃刻之間。老而無用，死則死矣。然，我兒年少，需早做打算。」

「江表十港，已立其八。水衡都尉正領開拓船隊，深入徼外夷人居地，另闢新港。」左相崔鈞起身奏對。

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

左右國相，二位宿臣，皆贊同。百官自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