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諸夏
第058章 任重道遠

呂布正有此意:「有勞諸賢弟。」
細究起來。結義兄弟,不在乎錢貨多寡。只在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如此甚好。」賈詡言道:「錢堡貲庫,尚缺一主簿。不知奉先可願助一臂之力。」
舷梯直升,步入船宮。函園貴人,領亞馬遜美人、宮姬,已恭候多時。
就薊王而言。身邊最可信賴之近衛。其一順陽衛,其二亞馬遜女衛。遠離國境,深入京畿。同床共枕之人,自首選亞馬遜。
薊王所用,必然風行。薊商已聞風而動。隨海市順下三南,尋訪名產。
「正閑來無事。」呂布如實作答。
「進去說話。」呂布笑道。
杜氏並鄒氏二美人,年滿十八,天香國色。紅袖添香,素手研墨。香名「百濯」,香氣沾衣,歷年彌盛,百浣不歇,因名曰「百濯香」。硯名「端溪」,石質細潤,發墨不損,呵氣可研,蟲蟻不蛀。因產自蒼梧端溪縣,故名之。
後世有《端溪硯史》:「體重而輕,質剛而柔,摩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寂寂無纖響,按之若小兒肌膚溫軟,嫩而不滑,秀而多姿,握之稍久,掌中水滋。」
「謝右丞不罪之恩。」呂布心悅誠服。
「右丞足智多謀,號算無遺策。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若暗藏私心,又豈能身居高位?且還為王上心腹,肱股重臣。」數成廉耿直。
說完,賈詡又將珠匣推回:「區區龍睛珠,又豈能收買奉先之心。」
呂布心中肅然。難怪累日如芒在背,寢食難安。乃久居邊郡,磨礪之天性示警。自入京師,一言一行,恐難逃神鬼奇謀賈文和之法眼。
此言一出,引瞠目無數。再細想,又各自扼腕嘆息。薊王手下留情,行仁義之舉,竟被董驃騎,趁機揚名。
轉入瓊台里,勒馬府前。正見成廉、宋憲、侯成、郝萌、曹性,打馬而來。
心念至此,呂布忽生一絲怯意。五原邊郡的生存法則,與洛陽京畿,大相徑庭。蠻荒hetubook.com•com與文明之差,恐非人力可及。
人前人後,何其善變乎?
不患寡,只患不均。又謂寡義廉恥。正如呂奉先所言,當「先知恥,而後勇」。如何方能知恥?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劉備起身罷筵。曹節攜女,恭送薊王車駕出別館。
賈詡欣然點頭:「奉先久居邊郡,隨性而為,常無拘束,不知人心叵測,笑中藏刀。俗語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厚禮相贈,必有所求。奉先殿前射戟,名動京畿。為人矚目。今又居高位,守禁中。任重道遠,莫過如斯。當恪盡職守,切莫因小失大。」
將亞馬遜悉數封于園內,便為以備不虞。
翌日清晨,薊王命門下督鄭泰,門下主簿孫乾,各乘王駕,攜名帖,拜訪董驃騎及何車騎。
「我等料想,假以時日,奉先必會醒悟。不料竟早知。」賈詡笑道:「故才有先前之笑。」
賈詡笑問:「八關練兵,皆入軍堡。m.hetubook•com.com奉先朝中當值,散班后,可有閑暇?」
堂內落座。呂布取珠匣,遍示眾人:「乃同鄉李肅所贈,與諸賢弟同享。」
船上女衛,皆身披軟鱗甲,佩呼吸面罩。盾矛弓弩齊備。幻術必借幻葯。呼吸面罩之功用,可想而知。
可謂「軟硬兼備、剛柔並濟」,「刀槍不入,百毒不侵」。
請二人登船赴宴。
「然也。」賈詡笑容可掬。
若先赴董驃騎,后赴何車騎。心中輕重,一目了然。畢竟,董驃騎與薊王不打不相識。上陵禮時,被薊王家中小姐姐一劍削去頂發。閉門不出數月,才堪堪養齊。為時人所恥笑。豈料時過境遷,每每回想,卻自鳴得意:試問天下英雄,還有何人,能在關、張當面,逃過一劫。
不急安寢。先入書閣,批複公文。
呂布再拜:「布,定當洗心革面,知恥而後勇。」
眾人面面相覷。唯有曹性機辨:「大哥勇武過人,乃上將之選,豈可為刀筆小吏。」
一夜無話。
人後雖各自唾https://m•hetubook.com•com棄,卻又紛紛攜重禮登驃騎府,人前結交不提。
「此言大善。」眾人又紛紛附和。
薊王天之驕子,萬眾矚目。先赴二宮太皇家宴,自是理所當然。然緊跟入曹節別館,足見一斑。時人琢磨體會。薊王乃出安撫黃門之意。黃門為禁中鷹犬,漢室家奴。薊王此舉,亦不見外。至於明日赴誰人之宴,則是關鍵。
呂布狼性狐疑。正因錢堡主簿之職,太過匪夷。反常則妖,不可不防。隻身入內,恐遭不測。故領眾兄弟同往,以壯聲威。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先將明珠分潤眾人,便有籠絡之意。果不出所料。群情激奮,肝膽相照。
「李肅乃后將軍董卓麾下騎都尉,五日前,自壺關入京。除宴請奉先,還攜厚禮密會何車騎,欲消先前兵亂西郭之罪。」右丞賈詡,早知李肅行蹤。
出國邸,接佩劍。翻身上馬,馳騁而去。
待各自就位。呂布言道:「先前往國邸,拜見右丞。右丞讓我暫代錢堡主簿www.hetubook.com.com一職。諸賢弟,可知其意?」
「也有道理。」曹性言道:「王上明以照奸,焉能無覺。此事古怪。不如,明日我等與大哥同行,入錢堡一探究竟。」
「謝大哥!」眾人上前,喜笑顏開,各取一顆入懷。
百濯、端溪,皆三南夷王所獻。薊王試之,果不其然。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洛陽花。
「此言在理!」眾人紛紛抱屈:「莫非,右丞見大哥殿前射戟,天下揚名,恐難調派,故行折辱。」
「唉!」多年來互以兄弟相稱,早習以為常。稱呼不改。
月滿中天,華燈高懸。
之所以趨炎附勢,正因其厚顏無恥也!
厚顏無恥,莫過如斯。
無事身輕,大步流星。
「末將遵命。」賈詡此舉,必有深意。呂布雖不明所以,卻欣然領命。
「錢堡貲庫……缺一主簿?」呂布愕然。
「義不容辭。」眾人再抱拳。
「大哥。」一眾兄弟,皆出人頭地。
薊王一日,看盡世態炎涼。
呂布汗顏:「末將慚愧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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