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諸夏
第184章 心有羈絆

聖火女祭司阿奇麗婭,喬裝歸來。
須臾,中門大開,盧司空親出相迎。引入堂內相見。
見群情鼎沸,少帝無奈。遂開朝議。
當場查驗。唯剩靈台存書,尚書台並無此詔。
竇太皇自證清白。然尚書台卻難自圓其說。
「薊王能否醒來,尚未可知。」阿奇麗婭看向黑夜女王英妮娜:「時至今日,你還確信,薊王能醒?」
洛陽百姓紛紛謠傳:陳王劉寵,欲興前漢七王之亂。此時正聯絡關東群雄,兵進洛陽。
「靜觀其變。」盧植答曰。
「賽里斯人皆已動搖,為何唯你堅信不疑。」阿奇麗婭問道。
「天災人禍,重利盤剝。故自桓靈以來,賊反不斷。更助推,時局崩壞。少時,薊王夜課。我問,江南賊亂如何討平。薊王答曰:輕繇薄賦,耕一餘三。又問為何?薊王又答:凡能一日三餐,無人願提頭造反。」
「無它。作壁上觀。」董驃騎硬著頭皮言道。
「臣,斗膽。」來時www.hetubook.com.com,董重已打好腹稿:「合肥侯自幼別居,與太皇及董氏一門皆不親。先前為帝時,便處處為難。若重登帝位,必有過之而無不及。且合肥侯夫人,乃出汝南袁氏。袁氏四世三公,黨羽遍及天下。他日,袁氏為皇后。袁逢父子,必為大將軍。恰如……」
「自先帝時,關東便有流言。禁中早知太平道諸多內情,卻隱瞞不報。修築八關,固守洛陽。任由蛾賊禍亂關東,乃至局勢放濫,不可收拾。只因先帝……」王太僕欲言又止。
洛陽二戚之爭。遂成關中內外,宗室與外戚相奪。
函園一時人滿為患。
「此一時,彼一時也。」董重眼中似起野火燎原:「今薊王長睡不醒。臣手握三萬西涼精騎,穩操勝券。若能只手擎天,何必三足鼎立!」
「言猶在耳,薊人已一日三餐。」盧植言道:「知薊王靈台受創,長睡不醒。老夫,惡念徒生。心hetubook.com•com想,薊王之於大漢,仁至義盡也。八關之外,宗賊遍地。更有各地宗王,秣馬厲兵。朝中權貴,猶不自知。內鬥無休,今漢國祚,恐難再繼。」
人死為大,禍不及家小。除非開棺戮屍,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恨。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太僕王允,車駕抵達。便有護衛,上前投帖。
「恰如,前漢時『田竇相奪』,田蚡以王太后故親幸,數言事,多效(所說,多能見效)。士吏趨勢利者皆『去嬰歸蚡』。田蚡日益驕橫,兩人均為皇戚,每相爭雄,乃至二戚同滅。」抬眼偷窺簾內太皇,董重咬牙道:「昔日之田蚡,可比明日之袁紹。前漢之『田竇相奪』,便是今漢之『袁董相爭』。」
「何出此言?」董太皇面上無喜無悲。
「原來如此……」阿奇麗婭喃喃自語。
「好一個『袁董相爭』。」董太皇言道:「先前我兒為帝,驃騎喜不自禁。為何不出三載,卻m.hetubook.com.com畏如洪水猛獸,如臨大敵。」
無奈死無對證。曹節、程璜、張讓等,皆已入土。
「薊王之明,見微知著。」王允慨嘆。
沉思片刻,王允遂問道:「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有其三。」盧司空搖頭道:「卻不便與太僕細說。」
不出三日。三書朱雀闕,洛陽滿城皆知。
南宮,永樂宮。
「情況如何?」羅馬皇后魯琪拉問道。
「下官明白。」必然事關重大,故王允亦不追問:「不料薊王離京不過月余,時局竟崩壞至此。」
「說。」
「『州郡記,如霹靂;得詔書,但掛壁』。」王允嘆道:「州郡長吏,皆為豪右名門,世代所據。『門生故吏,遍於天下』。故,只懼上官,不懼朝堂。朝策每每無從施行,只因自上而下,結黨連群。已成死水一潭。或說,鐵板一塊。斷難撼動。」
時阿閣兵亂,黃門親歷者,所剩無幾。奉詔小黃門蹇碩,亦早已遇害。剩下中常侍,趙忠和-圖-書、封諝、畢嵐、宋典,亦各有說辭。
再加童諺。頓時遍體生寒。雖剛入夏,竟覺凜冬將至。吏民畏懼,聞之色變。終有侍御史,迫不及待。上疏求證:《廢帝詔書》,是否存疑?
「薊王剛走,大漢便生內亂。」魯琪拉嘆道:「你我歸期,又要延後。」
「臣,竊以為,或於我……不利。」董重斟酌答曰。
盧司空所慮,遠非王允所及:「《廢帝詔書》真偽莫辨,此其一也。《衣帶詔》乃其二也。」
「禁中已有消息傳出。尚書台果無存書。」王允之言,意料之中。所謂空穴來風。既堂而皇之,三書朱雀闕,必有備而來。
「欲血洗關東盤根錯節,好賣官鬻爵。」盧司空一語中的。先帝亦非善類。
「謀定而後動,大將之風也。」不料董太皇竟頗為讚許。
「董驃騎,再不是五陵年少,已知權利滋味。」簾內董太皇,輕輕頷首:「既如此,當如可與敵?」
客堡國賓館。
忽聽魯琪拉笑道:「換作是我,亦難割捨和-圖-書薊王所擁有的一切。」
「可還有其三。」見盧司空似有未盡之言,王允忽問。
「是福是禍?」簾內董太皇,不置可否。
英妮娜兩手一攤,終於說出整句:「世上有太多薊王難以割捨的牽挂。這些聯繫,賽里斯人稱『羈絆』,便是他回歸的精神之源。」
乃至流言愈演愈烈。
魯琪拉欣然一笑:「那便要祈禱薊王,早日歸來。」
滿朝嘩然。
函園,仙台里,盧司空府前里道。
稍後,便有陳王劉寵,並徐豫七王,聯名上疏。求朝堂撥亂反正,重立合肥侯為帝。
眾人無不嗟嘆,薊王若在,何以至此。
以至於驚動黨魁張儉。遂以九卿之少府,上疏朝堂。洛陽太學生,更聞風而動。奔走相告,為黨人搖旗吶喊。
「情況不妙。」阿奇麗婭遂將洛陽時局,娓娓道來。
「我確信。」英妮娜言簡意賅。
英妮娜一針見血:「皇后所慮,如何與『薊王所擁有的一切』,產生羈絆。」
少帝啞口無言。簾后二宮太皇,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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