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諸夏
第186章 董君一念

胸前雞皮枯骨,竟起金石之音。將利劍拒之門外。
「君可知,除《衣帶詔》、《廢帝詔》外,還有《起居詔》。」
「某,敢不從命!」或是形勢所逼,寄人籬下,我為魚肉,故行權宜之計。董卓竟撲通跪地。指天為誓:「若違此誓,死無葬身之地。」
董卓渾身顫慄,汗如雨滴。連連張口,卻難出隻言片語。
書中筆記俊秀,卻非出婦人。待耐心看下,董卓陡然色變。待確認無誤,又低頭苦思。少頃,忽道:「停車。」
「先帝于困龍台上,彌留之際。晝夜之間,連下二詔。其一,書錄于《禁中起居注》上,故名之。」
「意欲何為!」周遭護衛,齊齊抽刀喝問。
與此同時,并州牧董卓,亦車駕回西園客堡,燕歸館棲身。
史子眇髮妻,濃妝艷抹,趕來相迎。
自薊王身中奇術,沉睡不醒。史道人家中貴客,便絡繹不絕。來者非富則貴,皆為親眼一觀。觀者無不竊以為。今日之史道https://m.hetubook.com.com人,便是明日之薊王矣。
目睹袁紹意氣風發,曹操一聲暗嘆。《衣帶詔》本因薊王而起。不料陰差陽錯,終為袁紹所用。外有宗王遙相呼應,內有黨魁暗中勾連。再借黨人之力,並衣帶同盟。
「某,自當奉命行事。」董卓抱拳回話。此時此刻,董卓終能確認。眼前如假包換,史道人。
卻被史子眇伸出枯爪,隔空托起。「區區在下,焉能受此大禮。」
便聽有人答曰:「在下並無惡意,乃奉命傳書後將軍當面。」
「正是。」來人諂媚一笑。
見他竟不避刀兵,趨步近前,頗多膽氣。董卓稍有和緩,示意李肅:「權且接下。」
史子眇家中,董卓已來多次。內中格局,心知肚明。一路入後院閣樓。未及抵近,便覺惡臭撲面。
史子眇徐徐睜眼:「后將軍,別來無恙乎?」
「速引某一見。」董卓氣勢不減。
李肅察驗無誤,呈送m•hetubook•com.com董卓。
前車遂折返,領車隊轉往史道人宅邸。
「這……」急切間,董卓亦全無頭緒。
「哦?」董卓隔簾相看,這便醒悟:「乃道人史子眇家奴。」
「乃奉主母之命,請后將軍移駕。」來人低聲言道:「手書在此,請后將軍過目。」
待話音落地,亦未得迴音。
「喏。」李肅這便傳令不提。
「此詔今握于竇太皇之手。許,董太皇亦略有耳聞。唯盧司空親見。」史道人試問:「若三詔同出,該當如何?」
俗謂「時勢造英雄」。
掃眼一觀,仍是那幅凄慘。董卓問道:「如何轉圜?」
見史道人面如枯槁,骨瘦如柴。渾身長滿膿瘡蛆蟲,惡臭撲鼻。火燒刀割,全無知覺。
「史某之事,請董君保密。萬勿對外人道破。」史道人言道。
董卓並一眾心腹,掩鼻登樓。圍滿榻前。
「你是何人?」董卓居高下問。
路上董卓顯得心事重重,便是心腹騎都尉李肅和_圖_書,亦不敢多言。以為時局窘迫,已勢如累卵。
叮!
車駕前往東郭殖貨里,金水湯館。
「如此大事,賤妾豈敢詐言。」史妻,盈盈下拜。
大事可成乎?
「后將軍當見。」來人話音一變。
饒是如此,騎士亦遍搜全身,引來相見。
還是史子眇先言:「置身高閣,天地懸空。我非道人,君非將軍。便以平輩相交,如何?」
「在下並無惡意。」來人雙手高舉:「主母之命,不可違。」
待辨清史子眇相貌,董卓如遭雷擊。手中利劍,鏗鏘墜地。雙膝一軟,便要癱倒在地。
「如你所見,三詔同出,必有人信,有人不信。二戚並黨人,及衣帶詔盟,各有算計。竊以為。大漢分崩離析,皆在董君一念之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曹操與眾人,依依惜別。
「某,願聞其詳。」董卓抱拳。
「喏。」
「君,可願與我攜手,護大漢周全。」史道人道破心聲。
「謝將軍成全。」那人抱拳後退,轉身hetubook.com.com離去。
「先帝……」董卓斟酌言道:「廢長立幼之心,路人皆知。此詔若出,天下必亂。二宮定血流成河。」
「在下乃史家蒼頭(家奴),后將軍當記得。」
「或是王美人貴子。」
「可,可也。」董卓終於回魂。
轉入御道,忽聽開道騎士,高聲喝問:「后將軍車駕,誰人障道!」
「嗨!」董卓驚懼之下,奮然拔劍。箭步上前,擋胸直刺!
史子眇竟徐徐坐起。
「請君前來,乃因有機密要事相商。」史道人言道:「事關禁中上下,洛陽內外。說是生死大事,亦不為過。」
「董某?」董卓難以置信。
史子眇家中,貴客雲集。近日雖略見稀少,卻也時有往來。左右鄰里,皆習以為常。后將軍車駕,列隊門前里道。騎士下馬,據院門內外。確認無誤,李肅引董卓下車相見。
「將軍?」李肅不知何故。
「喏。」史妻這便起身,前方引路。
李肅隔簾答曰:「只說奉命傳書,未知出處。」
「且近前和圖書答話。」鋼絲網簾,刀劍無傷。單人匹馬,鬧市之中,焉能行刺。
「所為何來?」董卓甚是輕慢。
趨炎附勢,一干人等,無奈轉投二戚門下。饒是二戚,亦各自壯膽。薊王難以轉圜,我等還有何懼哉。助長囂張氣焰。
「何人攔路?」董卓推窗問道。
如今重回,董卓以難免暗自嗟嘆。
「不見。」一想那婦人煙視媚行,身懷六甲,董卓頗為厭煩。
「某未知也。」董卓如實答道。
「竟有此事。」董卓略作思量,這便問道:「此詔,當立誰人為帝。」
「喏。」李肅遂縱馬近前,將手書接過:「自去復命!」
「轉去史道人宅邸。」董卓言道。
眾人紛紛嗟嘆,恐薊王亦如此這般。
音猶在耳,畫風突變。
董卓掀簾取入,本欲隨手擲于榻上。又忽生好奇,索性拆開一觀。
董卓冷眼喝問:「史子眇當真略有好轉?」
渾身蛆蟲,紛落如雨。
回頭再看,一眾虎狼之士,竟悉數倒地。人事不省。門窗無風自閉。榻上忽起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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