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天下
第248章 老馬嘶風

奈何,陶謙卻避而不見。只令長子陶商傳語。言,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徐州之事,悉聽尊便。曹宏等哭訴無果,紛紛散去不提。
謂「此一時,彼一時也」。先前,受陶恭祖三讓之禮。呂布無以為報。今解廣陵之圍,又護陶謙周全。足可報也。
人過頭留。
時,陶謙病重,自覺時日無多。欲三讓徐州于呂布。呂布接二連三,入寶山而空回。唯恐三次被騙。於是託言閉門思過,先遣長史陳宮入徐。病榻之上,陶謙告知以肺腑(詳見:《天下·195 帛幡竹馬》)。
「子仲以為,陳宮如何?」陶謙卧榻出聲。
「何以知之。」袁術不置可否。
「來將通名。」方天畫戟,輕挑小枝,將敵將頭顱,送至馬前。
如此說來。「帛幡竹馬」陶恭祖,老而彌堅,設下保命之計,亦非泛泛之輩。譬如一葉扁舟,置身暴風眼中。任由周遭,山崩地裂,毀天滅地,卻臨窗高卧,從容自保。
「卑下竊以為,此乃陳https://m.hetubook.com.com宮之計也。」長史楊弘,大而化之。無從令人信服。
謂「病急亂投醫」。時客軍孤城,仰人鼻息。眼看關東形勢突變,卻置身眾矢之的。生死一線,為求自保,無所不用其極。誠如史上,賈詡獻計,涼州諸將,攻佔長安。事成之後,卻辭封不受:「此救命之計,何功之有!」
先前徐州官吏,如親信曹宏等,讒慝小人,悉數罷免。人員名單,皆出陳宮之手。可謂直指時弊,切中要害。
河海解凍,二子遂自薊歸。衣不解帶,侍奉老父榻前。陶謙病情,稍有起色。呂布犒賞有功。然親信曹宏等,悉被除官。齊入府哭訴。
稍後,廣陵太守陳登,南遷水軍大營于茱萸灣。沿(蜀)岡下灘涂,排建烽火台。續屯田射陂,擴海陵倉港。
饒是張邈,坐不窺堂,東平長者。亦不禁動容。
顯陽殿中,推杯換盞,歌舞昇平。
待八健將,攜下邳援軍抵達。廣陵之戰https://m•hetubook.com.com,隨之落幕。呂布聲威大震,兵精糧足。穩坐徐州大位,常有北伐二曹之心。
見主將一合授首。逃兵肝膽俱裂。紛紛橋頭卻步,跪地乞降。
宛如與中流砥柱,迎頭相撞。
內室之中,唯剩別駕麋竺一人。
然,再觀今日之舉。何以洗心革面,判若二人。
先勝后敗,損兵折將。
海陵臨海。春秋屬吳,戰國屬越、楚,稱海陽。秦屬東海郡。漢元狩六年(前117年)置海陵縣,邑中盛產稻穀。尤其臨海「長洲澤」,極利稻作。
老驥伏櫪,老馬嘶風。亂世留名,必有過人之處。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陳宮遂將前後諸情,娓娓道來。
俗謂「捉賊拿贓,捉姦捉雙」。兵發之日,呂布並八健將,皆陳兵不動。唯有屯田射陂之典農校尉陳登,奇襲火攻。
「呂布『輕狡反覆,唯利是視』。只可同苦,不可共甘也。」陶謙言盡於此。
或有人問。先前呂布,恐被人和_圖_書詬病,不敢擅動徐州吏治。如今,何以為之?
浪花血染,頸下劇痛。雙目強行下看,驚見身體全無。只剩首級,懸於半空。
「陳宮可比程昱。然卻非荀彧之敵。」陶謙一語中的。
合肥侯相,八廚之胡毋班,單舟逃回,匍匐在地。
悉知水軍覆滅,糧草盡失。不料袁術,怒極反笑:「好一個湖海豪士,陳元龍。」
「二陳可也。」陶謙轉而又道:「然,必不能為呂布所用也。」
音猶在耳,人馬交錯。
呂布重開金城章台宮,大宴群臣,犒賞有功。三軍雷動,士氣大盛。
論知陳宮至深,無出張邈之右。先前,形勢所迫。陳宮欲行借刀殺人,害陶謙性命。並將心中所謀,向張邈和盤托出。彼時,正是『獻地商於·徒長馬齒』之『前半計』。換言之,毋怪湖海豪士陳元龍,未能窺破陳宮奇謀。乃因,陳宮先前,確有此謀。假袁術之手,嚇死陶謙(詳見:《天下·161 明爭暗鬥》)。
殿中百官噤聲,謹小慎微。https://www.hetubook.com.com唯恐激怒袁術,延禍上身。
雷薄天旋地轉,轟然止步。
尤其聞,陶謙只手捂心,只手指印。言,徐州非托呂奉先,實授公台。
廣陵金城,陶謙府邸。
「其中有詐。」長史楊弘,含恨發聲。
後世《博物志》有載:「海陵縣多麋,千萬為群,掘食草根,其處成泥,名曰:麋畯。民隨而種,不耕而獲,其利所收百倍。」
卻見一騎,連人帶馬,奔沖入河。
連頭帶戟,懸于鳥翅環得勝鉤。傲世桀雄呂奉先。洛橋單騎,降服淮南敗軍。
長史陳宮,高居首功。拜為軍師中郎將。總掌軍政,權任甚重。
麋竺默記於心,再拜而出。
「卑下竊以為。公台高才,可安徐州。」麋竺如實作答。
內有射陂,外有長洲澤。扼江淮水路,市舶要衝。廣陵一郡,足支徐州。
主簿張邈,清點海陵港中二百萬斛,淮南新米。確認無誤,急忙趕回相見。
此時,廣陵城門大開,內外一新。
袁術心中惡劣,可想而知。
酣戰一日一夜和_圖_書,塵埃落定。
楚都壽春,江東車騎將軍,袁術府邸。
借離席敬酒,主簿張邈,附耳相問:「何以改之?」
於是乎,在前半計,『獻地商於』之後。陳宮,又加後半計之『徒長馬齒』。試想,陳宮不惜以身設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智勇雙全陳元龍,又豈能窺破。
更有甚者。盟約既成,毀書滅跡。又如何聲討呂布,背信棄義。
於是,恩情已報。自當,公私分明。
「呃……呃……呃……」雷薄驚怖氣絕。
淮南全軍覆沒。大小艦船,悉數被焚。另有百余艘木蘭大舡,滿載糧草輜重,擁塞海陵倉港。皆為呂布所得。
將心比心。可知彼時,陳宮自救之心。
「明公,何以知之?」麋竺忙問。
「士為知己者死」。
前彭城相薛禮,受封騎都尉。領麾下屯兵,並淮南降卒,計萬人,共組一軍。守備廣陵郡。廣陵太守趙昱,遷為治中。典農校尉陳登,拜為新任廣陵太守。如別駕麋竺,主簿張邈,皆有封賞。
「加元龍可乎?」麋竺問出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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