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決死反擊

日軍指揮官『騰』地一聲從戰壕裏面站了起來,連開三槍,警衛的胸膛立時出現三個烏黑的血洞,鮮血噴涌而出,腳步頓時慢了下來,最後身體一歪倒在地上,這時候,他和重機槍之間的距離只有十米遠!
「現在老百姓看見咱們這些當兵的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像看見鬼一樣,活著也是生不如死,乾脆用這一百多斤給第四路軍爭個名聲,活著的弟兄也好做人!」一個連長提議道。
數十顆手榴彈的爆炸掀起了夜襲的序幕,日軍陣地上面立即響起敢死隊員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短槍、衝鋒槍和輕機槍同時開火,用條條火焰梳理敵軍的戰壕,手榴彈從頭頂上面高高地越過,遠遠地落在日軍當中,用連續不斷的爆炸阻止日軍恢復秩序。
然而,日軍的優勢沒有維持多長時間,重機槍的前面突然伸出一隻沾滿鮮血和污泥的大手,把滾燙的槍身牢牢抓住,接著,一張同樣滿是血污的面孔伸了出來——原來,從左面出擊的戰士被子彈擊中了腿部,在日軍全力對付自己同伴的時候,他拖著傷腿成功地躲過了敵人的眼睛,爬到了土丘上面。
敢死隊在推進到日軍陣地前沿兩百米遠的時候就再也無法接近,最前面的兩名戰士被日軍的輕機槍子彈擊中,為了不使部隊暴露,傷員用力抓住身邊的茅草,把頭深深地埋到泥土裡面,任由鮮血浸透身下的土壤。
「咱們廣東人真的是孬種嗎?」這句話彷彿重鎚砸在戰士們的胸口!
望著日m.hetubook.com.com軍機槍手驚愕的表情,中國士兵淡淡一笑,引爆了集束手榴彈。重機槍在烈焰之中高高飛起,重重地砸在旁邊的一名士兵頭頂,頓時腦漿迸裂,一命嗚乎!火力點後面的幾名日軍也被炸得血肉模糊,變成滿天的血雨。
儘管夜晚已經降臨,可是日軍仍然保持著極高的警惕性,每隔幾分鐘就發射照明彈,輕機槍不時進行警戒射擊,遊動哨背著步槍在戰壕的邊緣走來走去,時刻注意這對面的動靜。
張沖帶著自己的警衛班衝殺在最前面,十幾枝衝鋒槍形成一個有力的拳頭,不斷把剛剛彙集起來的小股日軍擊潰,向敵人陣地的縱深突破。還沒有從炮兵陣地爆炸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的日軍被敢死隊兇猛的突擊打得連連倒退,再加上搞不清對方的兵力,無法把握當前的形勢,在最初的十幾分鐘裏面完全出於挨打的地位。
然而,左面的戰士剛剛衝出去二十多米遠就被敵人的子彈擊中,一頭撲倒在地面上。右面的戰士先猛跑幾步,接著一個漂亮的魚躍,撲到在地,隨後橫向翻滾出五六米遠,然後再跳起來往前沖,密集的機槍子彈不停地在他的身前身後追逐跳動,但是卻沒有一顆打中目標。看著對方矯健的身影越來越近,火力點後面的日軍指揮官掏出手槍,加入了攻擊的行列。
在炮兵陣地上的火光熄滅的瞬間,張沖猛地跳了起來,揮舞著手槍高喊道:「弟兄們,殺呀!」
當距離只剩下和_圖_書三十多米遠的時候,笨重的重機槍已經跟不上對方的動作,日軍指揮官一邊射擊,一邊厲聲呼叫不遠處的十幾名士兵支援。
張沖急忙揮動手臂,手腳並用,向前爬了過去,敢死隊員們在他身後成扇形跟了上去。
敢死隊在衝擊日軍縱深的時候遇到了有組織的抵抗:一挺重機槍從百米外的一個土丘上面猛烈掃射,沖在最前的十幾名敢死隊員立時被擊倒在地,後續部隊只好卧倒在地。
晚間本來很明朗的天空被煙氣遮暗了,透過煙霧,高高在上、鐮刀形的新月奇特地放著光。可怕的槍炮聲停止以後,一片寂靜剛剛主宰了這片山巒,隨即被匆忙而整齊的腳步聲所打破——三百余名敢死隊員攜帶著短槍、手榴彈、衝鋒槍和輕機槍來到筆架山左側的懸崖邊上。用綁腿和樹皮製成的繩子垂了下去,隊員們依次滑了下去,為了防止不慎跌落而發出聲音,每個人的嘴裏都咬著一截木頭。
敢死隊在經過一片開闊地的時候,遭到日軍布置在側后的迫擊炮攻擊,三次齊射之後,就損失了三分之一的隊員,張沖急忙命令停止追擊,趁日軍還沒有反應過來,迅速向後撤退,追趕向老虎山轉移的輕重傷員。出發時的三百名敢死隊員只有88個人活了下來,但是卻讓日軍付出了千餘人的代價。
「不是!」戰士們齊聲怒吼,用力揮舞著拳頭。
等到爆炸聲平息下來之後,敢死隊已經爬到距離戰壕只有二十米遠的地方,連日軍士兵說和*圖*書話的聲音頭清晰可辨。
就在張小帥一步步接近日軍炮兵陣地的時候,守衛在筆架山上的第154師第一團的弟兄們悄悄聚集在山坡的背面,準備對夜襲敵軍。
突然,日軍炮兵陣地上響起劇烈的爆炸聲,火光衝天而起,把天空都變成了鮮紅的顏色,緊接著,爆炸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彷彿軍火庫被引爆了一樣。陣地上的日軍慌亂起來,紛紛從睡覺的地方鑽出來,拿起武器朝炮兵陣地跑了過去。哨兵們也停住了腳步,向遠處張望,不知道是否應該過去。
戰士們七嘴八舌地說道:「拼了,拼了!」
「團長,反正是個死,拼了吧!」前面的一個士兵大聲說道。
經過一整天的戰鬥,第一團投入戰鬥的三個營傷亡殆盡,甚至連作為預備隊投入戰鬥的特務連和通訊連也傷亡過半,兩千五百人的部隊現在能夠站起來的人連五百人都不到。
集束手榴彈猛烈爆炸,把警衛炸得屍骨無存,一塊幾厘米寬的彈片帶著他永生的仇恨飛了出去,把日軍指揮官持槍的右手齊腕切了下來,戰場上立時響起殺豬般的哀號聲。
一挺輕機槍和十幾枝步槍加入進來,子彈在連續不斷地在警衛的身邊和頭頂上跳動,這時候,距離日軍的重機槍已經只剩下二十米左右的距離,於是他不再左右移動,而是抱起手榴彈狂奔起來。突然,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腹部,他踉蹌著跑出幾步,然後猛地一拉拉環,狂吼著沖了過去。
敢死隊員們血脈忿張,紛https://m•hetubook•com.com紛躍起,向日軍衝殺過去,很多戰士直接沖入敵群,引爆身上的炸彈。日軍向來喜歡用肉彈攻擊,但是卻從來沒有承受過同樣的打擊,連續的爆炸和滿天飛舞的殘肢斷臂迅速摧毀了抵抗的決心和意志,紛紛掉頭向後面跑去。
張沖舉手示意大家安靜,說道:「我和弟兄的想法是一樣的——就是死也要給咱們廣東人,咱們廣東軍人爭個面子!」接著他用沉痛的語氣說道:「咱們歐旅長出身行伍,一直從列兵提升到少將,無論是剿匪還是北伐,從來都是衝鋒在前,撤退在後,勇猛無匹,可是廣州淪陷的時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部隊從身邊狂奔而去,最後拔槍自裁,當時我就站在他身旁不足五米遠的地方!我現在還記得他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張沖,咱們廣東人真的是孬種嗎?」
最後張團長大聲命令道:「團部直屬的迫擊炮連、特務連、通訊連、小炮連以及文職人員全部加入敢死隊,步兵營的輕傷員保護重傷員撤退,其餘人員全部編入敢死隊!」
張沖焦急地等待著,希望日軍能夠鬆懈下來,然而,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了,卻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看著身前兩名弟兄逐漸僵硬的身體,他感到心裏像刀割般的痛,幾乎忍不住要下令衝鋒。
趁著爆炸在重機槍前面燃起的硝煙遮擋住敵人的視線,敢死隊又向前面衝出幾十米,可是一陣晚風驅散了煙霧,重機槍又開始吼叫起來,把攻擊部隊死死地壓在土坡的下面,更加https://m.hetubook.com.com糟糕的是,兩挺輕機槍又加入進去,使敵人的火力得到增強,四處亂竄的日軍開始朝這裏匯聚過來。
團長張沖望著面前一張張被硝煙熏得烏黑的面孔,滿意地點了點頭:「弟兄們,雖然我軍傷亡慘重,但是日軍也損失不小,陣地前面的屍體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算是夠本了!現在咱們的炮彈已經打光了,子彈也所剩無幾,陣地肯定是守不住了,所以我想率領弟兄們冒死一搏,夜襲日軍,如果成功的話,明天就還有機會再把敵人拖上一天,如果失敗的話,必將是全軍覆沒!」
兩名警衛腋下各自夾著一捆手榴彈,從左右兩側騰身而起,快速向前跑去,其餘的人在張沖的指揮下連續投擲出十幾顆手榴彈,用爆炸產生的煙霧迷惑日軍,然後用衝鋒槍不斷射擊,子彈在日軍火力點的前面濺起星星點點的泥土。
這時候,張團長抬起頭來,望著遠方逐漸暗淡下去的天空,輕聲說道:「枉自稱男兒,甘受倭奴氣。不戰送山河,萬世同羞恥。吾儕婦女們,願往沙場死,將我巾幗裳,換你征衣去!這是何香凝女士當年寫給中央軍的詩句,現在用在我們這些同胞身上是多麼貼切呀!」然後對著默然不語的將士們說道:「惟有灑盡我等嶺南子弟的熱血,才能洗清這莫大的恥辱!」
半個小時之後,敢死隊員在懸崖下面再次集合,然後沿著狹窄的山谷向日軍陣地的側翼摸了過去。
張沖知道絕對不能讓日軍有喘息的機會,他對趴在身邊的警衛大聲命令道:「給我幹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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