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浣溪沙
第0020章 小柴禾

他說著,忍不住又補了一句:「嘿嘿,這年頭,悍匪能搶到錢,便是官兵的座上賓。你若想去天字房歇兩天,爺也可以安排。」
小柴禾又道:「說。」
「你們知道杜良駿嗎?他好像是個什麼掌柜。」王笑又問道。
王笑愣了一愣。
他正說著,忽然余光中瞥到王笑,不由皺了皺眉,叱道:「你怎麼還不走?!」
王笑道:「對,他為人如何?」
死敗家!
「呵,誰吃飽沒事幹會去捉他?」小柴禾冷笑道。
米曲正站在茶館門口跺腳,猶豫著是不是回王家讓人一起找三少爺,又或許自己去找?但他又怕萬一三少爺回來了看不到自己。
小柴禾懶著理他,向櫃頭點了點頭,背著手轉過身去,意思是:你跟這小子說。
「白老虎?」小柴禾隨口道:「他原是李督師的親兵,李督師被問斬后,他便成了亡命徒,犯過幾樁命案,算是在京畿的悍匪中排得上號,此人身手過得去,腦子差了些。」
「你一個月三兩銀子?」他向剛才要打自己那個大漢問道。
「看到了。」王笑頗為老實。
王笑問道:「免費的?」
小柴禾便揮了揮手,吩附道:「給這小子鬆開。」
小柴禾翻了個白眼:「出京?到處兵荒馬亂的,哪兒有京城好?」
櫃頭便道:「那要看你怎麼請了。剛才我們賭坊里那幾個打手,你看到了吧?拳頭可硬?這樣的,一個月三兩銀子。」
「賊殺才,有屁快放。」
「嘿,姓杜的鳥廝會些拳腳,因而囂張的很,禍害了不少人,但前日果然讓人給剁了……」
「那便是他自己去的。」小柴禾道:「他幾日前綁了恭庄伯府的兒子想勒索點錢花。誰知道那小子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被白老虎嚇到了。哈哈,贖金還沒到,人直接嚇死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白老虎估計是到巡捕營牢里避避風頭吧。」
「哦。」王笑頗有些不情不願,老老實實掏出懷裡的一百兩銀票遞過去。
米曲如劫后逢生,衝上去就是拉著王笑不鬆手。
小柴禾卻只是淡淡地點點頭,道:「可以,四十兩銀子。」
「那伯府就這麼算了?」
「好吧。」王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高瘦青年撈出來,便咬咬牙道:「四十兩就四十兩。」
這天傍晚,王家的兩個門房麻子臉與酒糟鼻驚訝的發現,三少爺帶了一車的禮物回來,其中居然還有分給自己的。
於是他斟酌著問道:「請問一下,我如果請一個護衛,要多少銀子?」
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小柴禾點點頭,淡淡道:「知道了,先交錢,三日後來提人。」
這麼多人看著呢,接下來自己要說的可是犯法的大事。
「哎喲,我的爺,您別挖我的人呀。」櫃頭無奈,推著王笑的背,好聲好氣地將他請出賭坊。
按這個賭坊保鏢的工資算起來,這裏的一兩銀子大概相當於……將近兩千塊錢。
小柴禾之所以名叫『小柴禾』,還得從三十多年前說起。
「買東西?」米曲愣了愣……
小柴禾笑了笑:「不是誰都能跟我做生意的,哪個介紹你來的?」
「知道那是多少錢的賭注嗎?」
兩個門房登時感動不已,撫著那帽子長嘆道:「三少爺雖然有些那個,但心眼可真好啊。」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殺了三個人,秋後問斬。」
那邊秦小竺連忙喊道:「我們跟他也是一夥的。」
王笑本有些猶豫,覺得那青年畢竟是犯了法,不好撈出來。可他再一想,問斬還是太過了,畢竟是一條人命。
後堂和-圖-書上,王笑三人被綁得扎紮實實地站著。
王笑道:「我自己要來的,我有單生意要與你談。」
「四十兩?」王笑嚇了一跳,驚呼道:「這麼貴?」
他發現,自己甚至沒有都問那個高瘦青年名叫什麼。
此時櫃頭押著三個小傢伙找到小柴禾時,他正在斗蛐蛐。
「你們的事一會再說。」小柴禾道,他輕笑了一下,不再理秦小竺,向王笑道:「說吧,唐爺什麼事?」
王笑卻是搖了搖頭,指著熱鬧非凡的長街道:「不著急,我們買東西去,我有銀子。」
王笑道:「那沒錢的人怎麼辦?」
那櫃頭一聽就樂了。
小柴禾撇了撇嘴,很是有些無語。
「我的三少爺啊,你可嚇死小的了。你到底去哪了?」
他臉上的笑容其實是帶著些討好的意味的。
「三少爺,我們回去吧。」米曲心肝還在亂顫,拉著王笑便往回去。
秦小竺道:「那你還不快把爺爺們放了!也不怕關寧鐵騎把你踩成爛泥。」
櫃頭連忙低聲道:「小的將人賣到南方去,不管他們什麼背景,保證讓人查不到咱們頭上。」
「哦。」王笑又問道:「那天字四號房又是什麼?」
「天氣冷了,你們看門,要戴帽子。」
王笑問道:「大快人心?」
小柴禾這才轉過頭,問道:「你要撈誰?」
「犯過幾樁命案?」王笑奇道:「那捉起來不得問斬?」
人家賭場的保安看起來又壯又能打,還那麼便宜。自己卻費勁巴拉地去撈那個高瘦青年,似乎很傻冒的樣子。
櫃頭打算好了,只要柴爺點點頭,便將三人賣了,這三人都是長得好看又白白|嫩嫩,又正值好年歲,打包在一塊賣就是一筆不菲的大收入。
「犯了什麼事?怎麼判的?」
正焦急著,一抬頭,卻見王笑正笑吟吟和_圖_書地走來,兩隻手裡還各拿著一串冰糖胡蘆。
「說。」
王笑道:「我想在巡捕營牢房裡撈人。」
小柴禾道:「剛才小的與那位公子的談話,兩位也聽到了,小的做些牽頭拉線的生意,在京中還算有些臉面。這麼說吧,有人想與兩位……」
場上兩隻兇猛的蛐蛐斗得正凶,周圍吆喝聲震天,小柴禾卻是看也不再看了,從蛐蛐場退了出來,不動聲色地對櫃頭吩附道:「帶到後堂來。」
「呵,你當巡捕營是什麼?那麼大的衙門開著,哪樣不要錢?」小柴禾冷笑道:「白老虎在外面弄了錢,到巡捕營里花,兩方都快活。要你管這許多!」
小柴禾道:「誰讓你來的?」
於是年紀很小的他就蹲了大牢,在牢里大家就開始叫他小柴禾了。
王笑也不在意,搖了搖頭,往那家草木軒茶館走去……
「恭庄伯二十幾個兒子,死一個算啥。」小柴禾不耐煩道。
「咳,我……也算是她的人吧。」王笑道。
王笑道:「你們還沒找我錢呢。」
王笑道:「好,先付多少定金?」
只聽旁邊的櫃頭向前走了兩步,如一個捧哏似得說道:「柴爺放著上千兩的局都沒看,來跟你談,那是看唐爺的面子,你還嫌貴。」
櫃頭一愣,知道這單販人的生意黃了。
櫃頭便擠過去,俯在他耳邊道:「柴爺,逮到三個小傢伙,賣相都是最上等的,能換不少銀子。但其中有一個說要找您的,要不,看一眼?」
他是順天府宛平縣人,那年冬天很冷,他偷了一捆柴禾,被人捉到了衙門。這種小案子本是可以一笑置之的。但不知為何,那縣令判了他三個月的刑。
「對了,還要再向你們打聽一件事。有個人叫白老虎,脖子上紋了一隻老虎,看起來很能打。認識嗎?」
「這裡是hetubook.com.com京城。」小柴禾笑道:「京城有京城的規據。」
小柴禾笑了笑,道:「這幾天,京中有不少人讓小的打探兩位的情況。」
他對這個時代的銀子還沒概念,只聽說老高頭賣了一雙兒女才賣了三兩多。
小柴禾轉頭看去,目光在三人身逡巡了一下。
知道自己借出去的是二十萬,王笑頗為鬱悶。
話還未說完,小柴禾便打斷道:「你是唐爺的人?」
「就是啊,你看這帽子,這做工這料子!一看就暖和,還有這顏色,翠得晃眼睛……」
嘿,哪來的嫩鳥,竟也敢找柴爺做生意。
也正是因為大牢里建立的人脈,他才入了行。在三十多年後,小柴禾便成了如今在京城黑白兩道混得很開的柴爺。
「貴?」小柴禾皺了皺眉,站起身,說道:「爺剛才在斗蛐蛐,你看到了嗎?」
那櫃頭頗有些不耐煩,哼道:「什麼小魚小蝦,我們如何認得?」
王笑輕輕笑了笑,遞了一串糖胡蘆到米曲手裡,笑道:「給你吃。」
事實上,如果沒有蹲這個大牢,他極可能熬不過那個又冷又餓的冬天。
王笑道:「但我在巡捕營里見過他啊。」
小柴禾又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一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能有什麼事。
「那是巡捕營條件好的牢房,有床有棉被,每天能出來曬太陽,頓頓有菜有肉,還能從外面酒樓訂宴席。不過女人就別想了,好在相貌好的兔相公帶在裏面也一樣的……」
王笑揣了銀子進懷裡,上下打量了那些肌肉碩大的打手幾眼。
「三少爺!」
「大快人心!」
接著,他轉向秦玄策、秦小竺二人,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
王笑又道:「但我知道他是前天入的獄,是因為殺了杜良駿兄弟。」
「要不要撈那高個青年呢?」
王笑轉頭四下一看,見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櫃頭還領著人押著秦小竺二人,便輕聲道:「這樣方便嗎?」
「嘿,聽不懂嗎?先交銀子。」
那大漢一愣。
小柴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低聲罵了一句:「哪來的嫩貨……」
卻有一個正押著秦玄策的打手聽了,應道:「俺知道,是東垛橋如意醋坊的掌柜,有兄弟三人。」
王笑愣了愣,輕聲試探道:「唐芊……」
至於大哥王珍花的一百兩,那是把一個什麼樓給包場下來了,有錢人花錢自己也沒得比。
王笑翻了個白眼——哈,一夥你個頭,要不是因為你們這兩人咋咋呼呼,自己也不至於被捆起來。
那大哥這個敗家子為了一個聚會,包了一個大酒店,花了二十萬人民幣?!哪是什麼詩會,分明是海天什麼宴啊。
王笑一愣。
小柴禾在上首大馬金刀地坐定,才開口道:「你們是來找我的?」
「唐爺沒什麼事,是我有事找你。」王笑道。
「兩位,莫不是從錦州來的?」
「那小子愣頭愣腦,居然還真是來找柴爺的?」
唐爺?
「怎麼辦?等死唄。」小柴禾隨口道,「沒錢的、老實巴交的,便等著死就是了。這世道人命如草,正是爺這樣的人撈快活的好時候。」
小柴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那櫃頭便扯著王笑出了後堂,到前面拿了包碎銀子給他。
王笑卻不吃這套,他以前做網店,進貨時和廠家砍價,這種套路見得太多了。
王笑便在心中默算起來。
秦小竺冷哼道:「你怎麼知道?」
王笑一聽這種話就心中鬱悶——談生意就談生意,你跟我裝什麼裝,我讓你別斗蛐蛐了嗎?
王笑道:「我是來找你的。」
王笑驚奇道:「為什麼到巡捕營避風頭?出京不好嗎?」
王笑腦中便想到唐芊芊將自己按在那裡,柔聲說著「只要公子成了奴家的人」時候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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