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芊芊道:「鄭元化看似是太子一黨,實則是想控制太子。他計劃的南遷在即,提前布局將薛家打壓下去,到了南邊,他便更好掌控太子。今次之事對他而言亦是難得的時機。你記住,要利用一個人,先知道他的真實目的。」
——朕可是又缺銀子了。
延光帝卻是又道:「若是王家一開始便知道胡三兒是嘉寧伯的人,又如何?」
瑞王轉頭看了他一眼,嘆道:「國庫空虛,宗人府該以身作則,為天下提倡儉樸風氣。」
……
下一刻,那邊披頭散髮的安陸王拿起一個大鎚子,狠狠砸在雪人頭上。
王笑道:「我看恭王、肅王便很有錢,不如向他們借一借。」
衙署破舊冷清,處處透著一股陰森。
「老宗正好歹把這裏修繕一番才是。」王笑道。
這世間的馬屁有很多種,有些人一天到晚拍馬屁,聽久了也沒什麼意思。
花枝其實不想知道,但為了給唐芊芊面子,還是問道:「為啥?」
花枝道:「但京城裡這些人又沒有治好天下。」
m.hetubook.com.com王笑聽了這一句話,苦笑一下,會心地點點頭。
……
王家。
瑞王說話慢騰騰的,又道:「今日為了你來,本王還到太平司借了刑具,一會你大可嘗嘗。」
瑞王道:「這裏皆是本王心腹,談話不必顧忌。」
龍椅上的帝王稍稍扭了扭身子,忽然故作不經意地問道:「賀家?這個賀家與文家一樣有錢嗎?」
雪花四濺中,安陸王瘋瘋顛顛地仰天大笑。
溫容信侃侃而談,幾句話之間便要將嘉寧伯釘死。
延光帝面沉似水,再次思考起來。
「你怎麼知道鄭老頭會幫我們?」花枝問道。
「待本王折磨死你,對外便稱……你是被安陸王打死的。」
有些人則不同。比如溫容信,官任大理寺,往日喜怒不顯,同僚稱其『鐵面判官』。
「哦。」
瑞王的聲音依然很慢,如同一個老人家正在絮絮叨叨地叮囑著什麼,又道:「得把你的腦袋砸得稀爛。」
王笑道:「好。」
王笑道:m.hetubook.com.com「這些刑具就不必還了,京中王公多,往後還要常用。」
於是延光帝微微鎖眉,繼續分析起來。
溫容信登時愣住。
王笑見他神情專註,如在精雕細琢一件藝術品,不由駐足看了兩眼。
「若無這樣的心眼,如何在這京城活下去?」
延光帝撫須道:「比如王家事先就知道胡三兒是別人的眼線,便特意由他來私下放了阮洽、殘害恭王府。之後再讓人查出胡三兒是嘉寧伯的人,以此洗刷關係……溫卿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過了一會,他方才道:「為了什麼呢?駙馬看似與恭王結了梁子,但其實並無殺恭王的強烈動機。恭王已經向他和好,還派周准熾送糧到京郊。這種時候,駙馬殺恭王為了什麼?總不能是因為王家村死了些村民。」
溫容信又道:「反觀嘉寧伯,與兩邊都有過節。與駙馬這邊不必言……」
五花大綁的王笑被押到宗人府,便由瑞王的心腹交接,押著他繼續往裡走去。
溫容信便思忖起來。
花枝道:「
www.hetubook.com.com等我們大軍過境,不聽話的殺了,聽話來打發去種地,這天下不就安定了嗎?」
——實在是陛下你太聰明了。
花枝也不知聽懂沒聽懂,道:「你們這些人心眼可真壞。」
他便再次想到王笑那幅單純的模樣,心想:「那孩子竟是被人陷害的嗎?」
「陛下恕臣愚鈍,臣還未考慮到這一層。」溫容道。
乾清宮。
「往者可諫,如今與這些老奸巨猾的官油交手,對我與交笑郎而言,便好比是課業。它年我們能否在新朝立足,便看如今這功課學得如何。」唐芊芊低下頭笑了笑,又道:「這京城唯為兩件事最有趣,一是笑郎,二便是這些陰謀詭計。」
瑞王深深看了他一眼,蒼老的容顏上泛起一絲殘酷的笑容,緩緩道:「你這不是來了嗎?」
花枝只聽到『功課』二字便覺頭大不已,道:「這玩陰謀詭計便好比是與人比試,也許還能算是有趣……但,王笑又有趣在哪?」
瑞王搖了搖頭,道:「少年人不知利害,死不悔改,逞些口舌hetubook.com.com之能。」
宗人府就在皇城之外,與太廟隔著一道宮牆,東接兵部,南鄰吏部。
延光帝便沉吟道:「胡三兒是嘉寧伯埋在王家的眼線……溫卿懷疑恭王府的慘案是由嘉寧伯暗中謀划?」
王笑道:「畢竟是父子天倫,恭王死了,老宗正也該為他報仇才是。」
「蠢丫頭,哪有這樣簡單的事。」唐芊芊哂道,「你以為義軍中就不玩心眼?你以為大帥當年能坐穩交椅,是因為他是十萬人中最能打的一個不成?組織十人同心做一件事尚且不易,何況治天下。」
他說不必言,延光帝卻知道言外之意。
手中的卷宗列舉的事實詳盡,又附有胡三的賣身契,不可能有假了。
果然,延光帝眼中有光芒閃動。
這還真是,聖意難測啊……
「他們是他們,與本王何干?」
溫容信低著頭,應道:「臣確實是如此認為。」
溫容信微愣。
「他雪人堆得真不錯。」王笑贊道。
瑞王倒也由著他看,緩緩嘆道:「這位是先帝之弟,陛下的七叔,曾封安陸王。算來已在宗人府圈禁了https://m•hetubook.com•com五十三年了。」
這樣的人忽然稱頌一句「陛下聖明」,確實是讓延光帝龍顏大悅。
「本王又殺一人,哈哈哈哈……」
溫容信又道:「嘉寧伯與恭王這邊亦有些衝突。因此臣懷疑是嘉寧伯布局了一切,一箭雙鵰除掉兩個政敵……京中勛戚想要賺銀子,多是與大商賈合股分紅。往常嘉寧伯與賀家合作,恭王與文家分利,彼此相安無事。如今文家被抄了,恭王這邊打算把生意交給賀家,與嘉寧伯便有些談不攏,雙方爭吵過幾次……」
嘉寧伯薛高賢本打算給庶公主選個痴獃,結果這痴獃開了竅、還掌了廠衛,自然是要打壓下去。
說話間路過一個小庭院,卻見一個腳載鐐銬、披頭散髮的老者正在院間堆雪人。
「他不是幫我們。」唐芊芊淡淡道:「他不過是藉機削弱皇后一族的勢力。」
「說起來,王老二這份心性實屬堅忍,知道了自己這些年一直被鄭黨利用,卻還能忍下這口氣向鄭黨服軟……又承諾暫時不殺太子,以換取鄭黨幫笑郎這一次。明白了嗎?所謂合作,便是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