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巍平是東平侯的孫子,酷愛斗蛐蛐。他與薛伯駒年歲相仿,兩人很是要好,自封為「促織雙霸」。因此小柴禾以前稱薛伯駒為『薛小霸王』。
薛伯駒駭然變色,心驚欲死,連忙道:「小的……小的是打更的,路過,正好路過。」
「宮內情況如何?」
薛伯駒也不敢跟人家要回自己的東西,又委屈、又慶幸,轉身就跑。
「錦衣衛在你家附近晃啊,避一避也是好的。」
薛伯駒渾身上下被摸了個遍,看到自己身上的令牌、信件……一一被人搜出來,他只覺背上全是冷汗。
「逃什麼?」
「幹什麼的?是不是東平侯府的?」
「就一個副千戶,收攏了幾百人,怕什麼?」周巍平嗤笑道,「我們侯府家丁都不止這些人,他敢來?而且今夜有叛亂,誰還顧得上我們?傳出去我堂堂侯府被一個副千戶嚇走,還怎麼在京城呆?」
說話間,人已在五步開外。
這些天以來的經歷讓他恨不得就此蹲在這裏大哭起來。
他們到了前頭一看,只見東平www.hetubook.com.com侯正和幾個兒子商議著什麼,一群人說著說著還爭吵起來,很熱鬧的樣子。
「鍍鍍鍍的……」
於是薛伯駒便決定暫時到周巍平那裡先躲一躲。
周巍平極是無語,罵道:「你不跟我回屋了?我拿銀子給你。」
身上的汗淌在受刑未愈的傷口上,疼得他死去活來,腳下也起了水泡,每一步都刺骨的痛。
那錦衣衛番子一愣,卻見庄小運的目光看著信紙,等它燒了大半,便將火苗捏滅,只留下隻言片語以及那枚皇后的私印。
薛伯駒只好捏著嗓子唱了一句:「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哈哈。」
但自己分明沒那麼聰明啊……
「瞧你嚇得。」周巍平傲然道:「依我看,滿朝文武都是些無能之輩。如今風雲激變,正是我們大展拳腳之際。」
卻見那番子咬了咬那塊令牌,竟然問道:「金的?」
歇了良久,他才坐起身來,嘆道:「累死我了,一輩子的路都跑完了。」
好一會兒薛伯駒才跑
和_圖_書出東平侯府,倚在一個角落大喘氣。
「你怎麼這麼窩囊?!」周巍平一臉恨鐵不成鋼。
自己真的又憑藉聰明才智逃過了一劫?
「我天一亮就出京,再也不回來了。」
薛伯駒去找周巍平也是經過思考的——東平侯的幼子周博裕便是死在文家,侯府與王笑結下了血仇,想必也不會出賣自己。
薛伯駒語速飛快道:「總之我勸過你了啊,我可走了。」
才張大了嘴要哭,他忽然聽到「砰」的一聲響!
「東緝事廠徹查徐喬功餘孽……」
「像那麼一回事,滾吧。」
羊倌嘻嘻一笑,道:「老子讓虎賁衛的人也立點功勞。」
羊倌賊兮兮地笑了笑,道:「又見到那小子了,老子與他還有些緣份。」
果然,通傳之後,周巍平毫不猶豫將他迎到屋裡。
「有勞羊大哥了。」庄小運將信紙交到羊倌手中。
薛伯駒已是驚弓之鳥,嚇得手裡的糕點都落在地上。
「東平侯勾結徐喬功叛亂,全都拿下!」
他說著,拍了拍胸口,心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餘悸地道:「我們是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不該摻合到那些事里去,被人玩死都不知道。」
「先弄點吃的,快,餓死我了。」
正說著話,忽聽到前院傳來爭吵聲。
庄小運拿過信件看了看。
「等結果?我萬一走不了呢。要是太子真能成,我再回來就是。到時雖說我逃了,但姑姑肯定能保我。」
過了一會,一個錦衣衛番子上前將懷中的東西遞出來。
那番子翻看了一會,又問道:「老子不識字,上面寫的啥?」
東平侯府的點心確實不錯,薛伯駒塞了些東西落肚,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湊過去聽了好一會,薛伯駒大抵明白過來。
「柴鎮撫說他接下來應該會去賀家,到時羊大哥還可以再去見見。」
他其實覺得有點怪怪的。
「你怎麼一點心氣也沒有?到手的大功勞就這樣被你弄沒了。」
薛伯駒嚇得臉色慘白,連忙將周巍平拉到一旁,連珠炮似的道:「這麼看,太子一定是敗了,你趕緊帶上你全家人逃吧,我也要逃了。和圖書」
「搜他身!」
薛伯駒道:「要是能成?那我何必逃出來?」
庄小運漫不經心地看著遠處那個身影消失在巷子里。
薛伯駒張大了的嘴一時便忘了合上。
「要心氣有何用?能當銀子花嗎?」薛伯駒一臉無所謂,手一攤又道:「你借我點銀子。」
「免了吧。」薛伯駒道:「這就和斗蛐蛐一樣,你看別的蟲焉焉的,安知人家不是演給你看的。那些人能坐在那些位置上都是有手段的。你看著他們無能,說不定早把你賣了,你還傻愣愣的給他們數錢。我這次可是吃一塹長一智了。」
皇后叮囑薛伯駒到了南京照顧好太子……
才想要跑,他卻忽然被幾個番子攔住。
周巍平早已急得不行,再次道:「祖父他們也一直在觀望……要是太子能成,你可別望了扶我一把。」
薛伯駒連忙道:「聽到前面有叛亂,小的嚇得……嚇得丟了。」
「娘的,更夫都用金腰牌了?」那番子罵咧咧了一句,將東西收入懷中,又問道:「你真是更夫?」
「不要了,你也快逃吧……」
接和_圖_書著一聲聲厲喝在東平侯府附近炸開來,竟是四面八方都有人圍著。
他再也顧不得哭,也顧不得身上的痛,支起身體。
薛伯駒嘟囔道:「窩囊也比死了好……唉,跑了一夜,我好累啊。」
我命休矣!
——竟是有些錦衣衛在宮外收攏上直衛的潰軍,收攏了七百八人,正在兩條街以外晃悠。
一路走來,薛伯駒累得不行,便仰在周巍平床上大喘氣。
薛伯駒一愣,低聲道:「這這這是更夫的腰牌,免得犯夜被捉起來。寫的……嗯……前哨更夫。」
「打更的?你的傢伙什呢?」
薛伯駒有很多朋友。
「怕什麼,是我祖父一夜沒睡,一直在打探消息。走,去看看。」
庄小運便拿過一支火摺子,將信點著。
他以前不識字,這些日子以來卻很是用功,倒也看得懂手中的信。
雖說大多都是酒肉朋友,但長年相處下來,其中多少還是有三兩個能靠得住的。
周巍平訝道:「你不等結果?萬一太子能成……」
「借銀子幹嘛?」
「虎賁衛奉命捉拿叛臣,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