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蘭兒說著,一轉頭,忽見左明靜已走了進來。
王笑聽了便微微笑了笑。
話說到這裏,左經綸知道王笑給的條件容不得自己拒絕。至少,何良遠給不起這樣的條件。
「玄策出身名門,卻還能習文練武、勤學不綴。他雖染了些遼鎮劣跡,卻猶能保一份真性情,守己不奪心志、交友不問門第。世人皆有好處有壞處,他最難得處在於:他將壞處彰于明面,不拘他人評議。」
「你想讓誰辦?」
屋中兩人對視一眼,宋禮道:「他應該是為了安排京中之事。」
「遼事重大,這其中關節若不交待清楚,老夫不放心……」
宋蘭兒便問道:「那王笑呢?」
這種事無非是個上門的理由,左經綸接了葯讓人送去後院,便邀王笑到書房談話。
——看,大家都想和老夫合作,老夫讓他等著,夠有誠意吧……
「老大人可自取之。」
左經綸感受到他的銳氣,神情微斂。
「懷遠侯其人貌似恭謹。但能居高位者,心中算計非平常人可度。」左明心微微蹙眉。
左經綸撫須,含笑不語。
兩人還待再聊細節,卻聽有人通傳道:「老爺,有客和圖書來。」
左經綸敏銳地感覺到王笑神態間的微微嘲諷,便向那下人道:「沒看老夫在待客嗎,來的是誰?」
王笑來之前已做好腹稿,態度又爽快,三言兩語間便和左經綸把合作的大框架定下來。
「你就是說王笑心眼壞唄……」
王笑含笑道:「我與玄策交情甚篤。他婚事再即,我總該來送點賀禮。」
等左經綸進了前廳,無非便是一番「侯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之類的寒喧。
「至少他這招臭棋不是全無好處。」
既然是王笑先找上門來的,他便打算拿捏一會,多沾些好處。
王笑輕輕一笑,玩笑道:「晚輩還記得第一次來左府時,老大人你打了我一棍。現在想起來,腦袋還疼。」
「何良遠想的卻是他回不來。」宋禮道:「一期一會,局勢瞬息萬變,看來我們與王笑的關係又有變化了。」
王笑又道:「其二,我會讓齊王回京,另派他人巡視北方疫情。殿下這些時日落了不少功課,就讓宋信先生繼續援課吧;」
王笑與秦玄策正在前廳說話。
左經綸笑道:「老夫與何良遠,他得拉一個打一www.hetubook•com.com個,不然等他再回來,這京城只怕已變天了。」
「錢承運。」
宋蘭兒道:「還駙馬?他如今可封侯了,年紀輕輕就侯爺誒。」
那下人有些詫異,卻還是回答道:「是孫小姐與她的公公婆婆來府,何大人說要見見老爺。」
秦玄策如今還未入門,不對,還未成婚,卻已儼然是半個左家的人。坐在主位上,頗為大方地讓人給王笑安排了茶點,算是自己領來的客人自己接待。
之所以教何良遠以水師擊殺王笑,為的便是這件事。
三人說了一會話,關於王笑的話題便岔了過去。
左經綸搖搖頭道:「有舍才有得,老夫不打算讓自己的人染指兵部。要均田,老夫要的是戶部。」
……
後院。
盧正初卒后三日,延光帝追封其為太保,贈謚號『文肅』,哀榮備至。
秦玄策頗為無語。
左經綸說著,支起身來,道:「既然成了侯爺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得親自去迎一迎了……」
——這分明是自己向宋文華求來的方子和葯,偏讓王笑拿來做順水人情。
彼此坐定,左經綸先開口道:「沒想到一轉眼,你已m.hetubook•com•com
貴為侯爵。」
左明心微微有些不服,側過頭道:「若要我說,玄策並不比懷遠侯差多少。」
「其三,我會保舉老大人為首輔,同時推薦左都御史卞修遠入閣……」
王笑微微一笑,道:「說不上我的人,但我可以影響他在老大人與何良遠之間的選擇。」
王笑有些調侃地笑了笑,道:「明白,白義章是我舅舅,他會全力配合老大人。」
「嗯?」
「嗯,姐姐今日竟難得回來……」
「你們兩個,背後說人壞話可不好。」左明靜輕輕笑了笑,對著左明心的嫁衣看了看,問道:「合身嗎?」
沒想到如今王笑竟輕易讓了出來……
宋蘭兒將藥盒放在左明心桌上。
「我卻覺得王笑更好些。相貌不談,心性也更沉穩。」
「懷遠侯?說曹操,曹操到。」
誰能影響齊王——這是以後極重要的一個籌碼。
「晚輩不敢。」王笑道:「今日來,是想與老大人……互幫互助。」
聽聞王笑封侯的消息后,左經綸又與宋禮商議了一天,還是決定得見王笑一面。
左明心量著嫁衣,漫不經心道:「駙馬尋個由頭來見祖父罷了。」
左經綸微hetubook•com.com微皺眉,也不繞彎子,問道:「那你們快到手的兵部可就沒了?」
語氣有些神秘。
他不得不把目光落在新晉的懷遠侯王笑身上。
左經綸訝然道:「卞修遠?他是你的人?!」
王笑卻不吃這套,徑直開口道:「明人不說暗話,我擺出我能給的條件和訴求。老大人只看成與不成?」
「讓他等著。」左經綸吩咐了一句,轉頭對王笑道:「是明靜的公爹,何良遠的長子何伯雍。」
王笑道:「先說我能給的條件。其一,我可以讓神樞營、神機營為老大人之後盾,清仗土地、均平糧田。以京畿為試點,日後推行天下;」
……
「遇到了有甚辦法?」左明心笑道。
話音未落,便有通傳道:「老爺,懷遠侯來訪。」
這是他的政治主張,王笑一開口竟擺出這樣的條件……好狠的崽子。
左經綸與宋禮對視一眼,眼中皆有些震驚。
「一分功業便是一分兇險。」左明心應道:「若你問我想不想讓玄策建功立業,我還真只盼他一世安好。」
左經綸白眼只翻了一半,已經迅速地朗笑起來:「哈哈,老驥伏櫪,老夫還有兩下子吧?難為侯爺還記得,今日https://www.hetubook.com.com莫非是想找回場子不成?」
「你要什麼?」
王笑道:「齊王回京,防疫的差事卻還要辦……」
但左明靜想了一會,終究還是忍不住玩笑般地低聲道:「有人肯出面做事,受國之垢。你們偏還要背後詆毀,不像話。」
說話間他便讓人遞了個錦盒過來,道:「聽說左姑娘有些心疾,正好我前幾日識得一位湖廣來的神醫,正擅長這類病症。托他開了方子,又配了些藥丸……」
這是文人一生追求的最高成就,盧正初做到了,左經綸心中是羡是妒、是喜是悲一時卻也有些難言,但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感懷這件事。
「哪有什麼好不好的?人生在世彼此相看,不過是眼緣二字。」
「呸,瞧你這話說的。如今你們都嫁了,無趣。」宋蘭兒趴在桌子上想了想,忽然問道:「你說……要是王笑沒有尚配公主,是他好些還是秦玄策好些?」
『誰先找上門』這種細枝末節便沒什麼好再拿捏了。
「給,你家秦玄策求來的葯,卻讓王笑做了個順水人情。」
左經綸:「……」
宋蘭兒訝異道:「那你還偏偏尋了一個軍鎮門閥子弟?」
左經綸緩緩放下撫須的手,神色鄭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