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來這個被改變得面目全非的楚延光十八年、清崇德九年，將不再有參照，得全憑自己了……
……
科爾坤答道：「沒有……」
王笑沒辦法放心。
但科爾坤背景硬，又是自己堂兄圖賴的下屬，卓布泰表面上還算是給面子。
他要在完成了這些豐功偉績之後，在京城以實至名歸的帝王的身份、一言九鼎地冊立儲君。誰是清朝的下一任皇帝，將由他一言而決，只他一個人！
科爾坤嚇了一跳，臉色瞬間變得青白。
「我還用你說？」卓布泰道：「你別給我找麻煩！要進城就快滾進去……」
秦山渠有些懊惱地低聲道：「這件事怎麼就讓孟朔去了呢？回頭他搶了老子的大玉兒……」
「呵，就你？」卓布泰譏笑一聲，目光看去，只見科爾坤身後一名包衣看起來很是兇猛，不由笑道：「你這個奴才不錯，送我吧？」
「出發！去他們的盛京城！」
——也就是說，皇太極是不會回來的。哪怕我挖出他生父生母的屍骨挫骨揚灰，他也是不會回來的？
他在瀋陽附近燒殺搶擄時也打探過這方面的情報，但那些旗丁一則什麼也不肯說，二則他們也不知道。
「不，你會回來的。因為我還能做得更狠，更狠！」
科爾坤小心翼翼回過頭，看了身後的孟朔和*圖*書一眼。
嚴冬在這一天開始褪去。
良久。
科爾坤語速飛快道：「阿巴亥的屍骨有問題。」
直到這一夜細審科爾坤，王笑才確定下來，皇太極還沒死。
孟朔點點頭，大巴掌摁在科爾坤肩頭。
但這種事說什麼他都不會信的，於是揮了揮手，不耐煩道：「你滾開！還有，閉上你的嘴。」
等人到了近處一看，領頭的卻是科爾坤，手下兵士一個個灰頭土臉，臉上全是炭跡。
所以，清軍這次入塞目的不是要劫掠，而是……
科爾坤答完，見王笑神色不太好，連忙又小心翼翼道：「貴人您放心，我們都覺得他快崩……不對，快死了。」
樹稍上的積雪初融。
王笑撫著額頭，感到有些頭痛。
卓布泰屬鑲黃旗，任甲喇額真。他的父親衛齊是費英東的弟弟，死前任盛京八門總管。換言之，卓布泰是圖賴的堂弟。
王笑眼睛一眯，心裏暗道了一聲『是了！』，他便問道：「沒死？你確定？你後來親眼見過他？」
瓜爾佳·卓布泰負責守衛南邊的德盛門。
說罷，卓布泰翻身上馬，向圖爾格的府邸奔去。
卓布泰眉頭一擰，卻道：「你別再招惹爺，這事爺不幹。」
「科爾坤，都什麼關頭了你還敢躲懶？不守好福陵，出了岔子誰都和圖書救不了你。」
阿巴亥是努爾哈赤的第四任大妃，為其生下三個兒子，即阿濟格、多爾袞、多鐸。她給努爾哈赤殉葬時不過三十七歲，其人之美，有『饒丰姿』之譽。
「你去吧。」科爾坤道：「我……我還要入宮去找我的阿姆巴。」
「我原本的判斷錯了？」
大家都屬兩黃旗，想擁立豪格，這早是眾所皆知的秘密。
晨曦從天柱山後蓬勃而出，飽眠一夜的三萬將士睜開眼……
「那是誰？索尼？圖爾格？」
「阿巴亥的棺槨里沒東西，楚軍掀開看了一眼就沒動。但我收拾的時候發現，那……那是一具男人的屍骨……」
「呵，瞧你辦點事。」卓布泰皺皺眉，又問道：「不從東門入城，繞到南門來做什麼？」
簡止離譜！
……是要滅亡楚朝，入主中原。他要攻入楚京，完成這個努爾哈赤沒完成的宏圖大志。他要成為功業蓋世的帝王，打破八旗議政制度的桎梏，從此獨斷專行。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王笑一個激靈，只覺手腳都有些冰涼。
「哪個張太醫？」
還沒有？
「沒讓你干，你把包袱交給圖爾格大人就行。」
但提到阿巴亥，卓布泰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王笑眉頭一皺，沉思起來。
小冰河就快過去了嗎？
科爾坤嘟噥道：「我和_圖_書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就是，一個男人怎麼能生下阿濟格、多爾袞……」
卓布泰看不上科爾坤——大清向來看中軍功，這種混吃等死的東西也配入正黃旗？呸。
「閉嘴吧你，你又不剃頭……」
卓布泰想了想，又道：「收手吧，沒人會信的。」
此時卓布泰伸了個懶腰，便見遠遠的有二千兵士向城門走來，看衣飾是正黃旗的。
「太假了。」
王笑抬頭看去，心中有些茫然起來。
「不是……不是你阿哥吩咐的。」科爾坤道。
「怎麼可能？！」卓布泰雙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爺小時候見過的她，她這樣……這樣……爺一輩子都忘不了，怎麼可能？」
……
——肅親王啊，你可得記住今天我為你做的……
科爾坤心中長舒一口氣。
一念至此，王笑整個人都僵住。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科爾坤臉上冷汗不停流下來。
「找她做什麼？」
對別人而言，這隻是一個形式。但對皇太極而言，這是他一生夙願。
卓布泰一把搶包袱，罵道：「走吧。」
……
秦成業看著樹梢，低聲自語道：「開春了？比往年早了許多……」
嘴上說著不想聽，但科爾坤的話還是不停往他耳朵里鑽。
「你別管。」科爾坤低聲道。
卓布泰目光一瞥，只見裏面是一塊盆www.hetubook.com.com骨……
「我是來找你的。」科爾坤神色頗有些緊張，低聲道：「我收拾太祖爺的棺木，發現了一樁了不得的大事……」
「越離譜，傳得越開。到時多爾袞發火也不對，不發火也不對……」
「信不信不重要，只要風聲放出去就夠了。阿巴亥嫁給太祖爺本就是聯姻，男的女的不重要，多爾袞就不是太祖的兒子……」
遠遠的樹林里，將近三萬人馬安安靜靜。
——皇太極居然還沒死？！
「慢著！」卓布泰眼中精光一閃，一把拎起科爾坤的衣領，低聲叱道：「誰讓你這麼做的？！」
科爾坤縮著脖子道：「你別管是誰。」
……
另外，卓布泰還有一個兄長，名叫『瓜爾佳·鰲拜』，極得皇上信任……
「你阿哥給了我三千人，我留了一千守著，出不了事。」科爾坤道，「昨夜福陵火又著起來，帶人撲了一夜，我的人都成黑炭了，累死我了……」
「我我……我見過一次，消息我也是後來才聽我阿姆巴說的，據說是被張太醫救回來了。」科爾坤小心翼翼應道，又補充道：「八月以後，我只見過一次，他不不……不常露面。」
卓布泰聽了他的語氣，愣了一下，道：「爺不想聽。」
科爾坤在城門喊了一嗓子，撇下兩千人，自己領著六十個包衣向盛京城內走ｗww•ｈｅｔｕbｏｏk•com•cｏｍ去……
「呼呼，搶了大玉兒……」
卓布泰本不想聽——開玩笑，太祖爺墓里的東西你跟我在這裏議論。
「那就是索尼指使你的？」
「你別鬧，我和你說正經的。」科爾坤舔了一下唇，聲音發顫地低聲道：「你知道福陵里葬著誰？」
「宸妃娘娘去后，皇上便開始聖躬違和，時常減食或昏迷，常與諸王言『山峻則崩，木高則折，年富則衰』，去年八月，他更是重病一場，當時幾乎以為他要崩了……」
王笑深吸一口氣，握住拳頭。
「真的。」科爾坤招了招手，便有一個侍衛營旗丁拿了個包袱過來。
「你……你想聽？」
「張源，張太醫……他原本是……來自貴國的督師王樺臣身邊的大夫。」
來啊！
「我的人留在這裏，我入宮一趟就回來。」
「是圖賴讓你做的？」卓布泰忽然低聲問道，「這種事，他怎麼敢交待給你這個蠢材？」
科爾坤說著，感到身後的孟朔動了動胳膊。
他有些躁動起來，喝道：「你們守好城門。」
「你瘋了？跑來和爺說這些……」卓布泰道。
——皇太極沒有猝死，那他明知道自己不行了，為何還不立儲？或者說，有生之年他還要做些什麼？
「你你……你說呢？」
太迷信固有的歷史知識了……
盛京有八道城門。
「他立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