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阮郎歸
第0615章 大玉兒

「巴特瑪?你妹妹小玉兒?」王笑問道。
雖然不放他自由,但伙食確實是沒得說的。
「唯熟爾。」王笑道。
這蒙古人名字念起來都一樣,極難分辨,王笑想了一下才想到這『巴特瑪』不是上次搶來的淑妃『巴特瑪璪』,而是布木布泰的妹妹。
——這蒙古女子居然懂這種意趣?
「什麼葯?聞著好苦。」
她想顯得比王笑更從容,想看他驚慌失措。
布木布泰目光帶著些威懾,睥睨了他一眼,道:「你的兵馬過境之後,民間便傳言本宮與多爾袞有染,是你編排的?」
「怎麼?你也認為後宮不該干政?」
布木布泰極沉得住氣,聞言只是點點頭。
他這個動作又是嚇了蘇茉兒一跳,她手裡的匕首便又亮了出來。
「他生不出孩子?」王笑微有些訝然道:「他不是生了個女兒……」
「浣花草、麝香……」
她便伸出手指,從王笑額頭一直向下輕輕劃去。
布木布泰聞言便淡淡「嗯」了一聲。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此時布木布泰側頭問王笑,眼中更多的還是調戲之意。
布木布泰忽然惱火起來,叱道:「閉嘴!只有本宮才是玉兒!」
布木布泰哂道:「睿王府排得上名份的女人hetubook.com•com就有十數人,沒名份的姬妾還有上百人,這樣都生不出,就一個朝鮮來的李氏能生?」
王笑搖了搖頭,笑了一下。
布木布泰皺了皺眉,沉吟道:「怎麼會?」
「無非兩種可能。」王笑沉吟道:「或許他是要對多鐸的人馬動手了,打了一棒給個甜棗;或許是要收攏住多鐸,接著要對福臨動手了。」
「你怎麼知道的?」
這邊王笑一碗參湯灌下去,那邊布木布泰自己卻是又端了一碗葯喝。
「無非是怕人知道他不能生罷了。」
布木布泰這般說了一句,語氣很……『聖母皇太后』。
「真的?」王笑顯然有些不信,書上可不是這樣寫的。
因此,布木布泰不想讓王笑覺得她是個野蠻人。
「也許他更喜歡婦人?覺得這樣更有意趣。」
「沒什麼厲害的,把嚼舌根的人殺光就行。」布木布泰道:「倒是豪格毫無城府,日日諷刺他多病無福,早晚死在他手上。」
眼前的男子吐出這三個字時,那份泰然自若的氣度,確實讓她有些心折。
布木布泰見沒能嚇住他,微有些無趣……
自皇太極改元稱帝以來,清朝已開始受儒學影響,對『收繼』這種習俗感到hetubook•com.com有些忌諱,認為不太光彩,連巴特瑪的玉碟上都已隱去了她的生父。
「唔,提醒你一句。清朝太后威柄過甚……恐將由你而起,往後怕是會給子孫後代釀成大禍。」
布木布泰應了一句,看著那葯碗,忽然問道:「若這葯不靈,若本宮再有了一個孩子,你說該叫什麼名字好?」
「你喜歡這名字?」
這個答案讓布木布泰稍稍有點莫名的不悅,但她再看了看王笑,眼睛便眯了起來,眼神中泛一絲滿足。
兩人說話間,卻又有宮人遞了個消息過來。
「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能這麼……老道?」布木布泰問道。
布木布泰顯然不將這話當回事,任蘇茉兒給自己更衣,卻是道:「你往後叫我大玉兒。」
「本宮不用你教。」
「嗯?」
巴特瑪說是她妹妹,其實又不是,巴特瑪的母親本是她祖父莽古斯的老婆,莽古斯死後,巴特瑪的母親便被她父親布和收繼,因此巴特瑪既可以說是布木布泰的姑姑,又可以說是她同母異父的妹妹。
王笑本就沒想『談』,看了看天色,見天還未亮,便隨口道:「當太后倒也辛苦。」
「凶什麼?」王笑微微一愣,接著淡淡笑道:「我是和_圖_書說,你們家好手段。唔,海蘭珠便可以叫『老玉兒』。」
「怕什麼?沒打算行刺你家太后。」王笑叱了一句,方才對布木布泰道:「吃點甜的壓壓,你說你何必呢?少玩些不好嗎?」
等穿戴好衣服,她便對王笑道:「你既醒了,陪本宮用膳……」
他支起身子坐起來,道:「你亂說的吧?莫不是他心中愛慕你,不願碰別的女人……」
布木布泰不太想在王笑面前提這些。
「岔得遠了,本宮是在問你,多爾袞過繼多鐸之子,你怎麼看?」
「注意點吧,這事不是鬧著玩的。」
「算不上喜歡,論起來海蘭珠的名字意思才是『玉』。」布木布泰道:「本宮喜歡的是你喊『搶了大玉兒』,你想搶,才說明本宮值。」
「過繼一個孩子,便相當於——他承認自己生不出孩子。」
「若你說巴特瑪是小玉兒,本宮還有個兩個妹妹,一個嫁給了豪格,一個嫁給了多鐸……」
她轉頭看向王笑,問道:「你怎麼看?」
布木布泰臉上怒色還沒褪下,卻是將頭轉回去,背對著王笑,忍不住笑了一下。
布木布泰將糕點慢慢嚼了,淡淡道:「你懂什麼?活在這宮裡……年華不過須臾。」
王笑微有些訝然和*圖*書
她還在等更多的消息,自也不會因為多爾袞收了個繼子便慌了手腳。
布木布泰見他興起,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斜睨了他一眼,咬著唇猶豫了一會,卻是正色道:「入夜再談,本宮該起身了。」
——可惜你的皇帝兒子不長命。
王笑卻也能看出她這點心思,故作漫不經心道:「那就叫……玄燁?王玄燁……倒也是個好名字。」
「巴特瑪便是他家嫡福晉,本宮如何能不知?」
至於王笑這個喜歡給人亂起名字的習慣……
「你為何認為他不會?」
「汝亦知射乎?」她低聲問道。
王笑擺手道:「我不過是開些玩笑。」
王笑搖了搖頭,執起一塊糕點便直接塞到布木布泰嘴裏。
不等王笑回答,她接著又道:「早年間有一仗,多爾袞為先鋒,身陷重圍,皇太極支援不及,多爾袞受了重傷,從此房事不利。如今想來,皇太極恐是故意的……」
「後宮干政的問題不在於『政』,而在於『干』,女人若是名正言順地參与到政事當中,未必是壞事,但名不正、言不順,必須要用許多陰謀手段來維護權力,本末倒置,問題便顯現出來。你布木布泰若真有足夠氣魄,倒不妨從制度下手,而不是只謀自己的地位,https://www.hetubook•com•com給後世不好的效仿。」
「竟連我都不知道?」王笑沉吟起來,低聲道:「這樣的事能瞞起來,厲害。」
「唔,那便是『小小玉兒』和『小小小玉兒』。」
換言之,嚇唬他一下。
王笑昨天被噩夢驚醒,就沒再睡,只是躺在那發獃,此時布木布泰醒來便向他問了一句,問話間兩腮還有些泛紅,他便也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事。
蘇茉兒看過,便低聲道:「多爾袞把多鐸的第五子多爾博過繼到了自己膝下。」
布木布泰其實將王笑養得蠻好。
布木布泰是習過文章詩書的,知道王笑的回答語出歐陽修名篇《賣油翁》,便以文章當中的句子相和。
「該讓皇帝從小就學會勤政,如今辛苦些,等皇帝大了、能親政了,本宮也就頤養天年了。」
「開玩笑?」布木布泰皺了皺眉,過了片刻,卻是忽然輕笑一聲,問道:「看來,你很在意本宮?」
「當年他出征朝鮮,向李倧索要美女,李倧給了他一批,他又嫌那些女子不美,逼著人家再送了一批,故意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等他出征回來,便帶了懷有生孕的李氏,沒過多久,便生了東莪。再有,他府中妻妾,除了巴特瑪嫁過去時還是姑娘,其餘入府時皆非完璧,你可知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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