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
易道的一聲大喝驚天動地,只可惜近在咫尺的紀顏卻充耳不聞,消失在了濃霧中。
「知道了。」
這條小船並非浮在水面,而是飄浮在空中的!否則外面波浪如此激烈,船里又怎麼會好像在陸地上一樣平穩?這個判斷打亂了紀顏最初的冷靜,讓她迅速被一股嚴寒團團包圍住,身體也止不住地打了一個又一個冷戰。
站在船上的華重像是不知道紀顏與易道的猶豫,仍舊熱絡地招呼著兩人,臉上的笑容也是溫婉可人,猶如鄰家女孩般的親切:「姑娘,我這船上可有上好的茶水。這裏的茶水別家可沒有呢,快點上來嘗嘗吧?」
然而華重並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清純潔凈的模樣讓紀顏幾乎要以為是易道冤枉她了。但是易道有句話說的對,這個女人確實古怪,絕對不可以信任表面。
才一會兒功夫,華重就準備好了一切。雪白的茶杯在茶水的映襯下透出一點碧綠,在微風撫過時,盪起層層碧波十分好看。
「姑娘,快來呀,這裡m.hetubook•com•com有好茶等著你呢……」
榻上擺放著一個小巧的紅木桌,一套光彩流溢的白瓷茶具整齊在桌上。那茶具雖然簡單得連一絲花紋都沒有,而且茶杯也呈現古怪的方形而非圓形,但在燭光下閃爍盈動的光彩都宛若波瀾,讓人為之側目。紀顏雖然不如寧逍的父親寧振華那般懂得鑒賞古玩瓷器,但也看得出這套茶具必定珍貴至極。
紀顏答應了一聲,又向易道靠近了一些,同時兩眼緊盯著船上的華重。剛才還是個清麗無比的妙佳人,轉眼就成了一個勾魂厲鬼!如果不是紀顏也經歷的鬼事頗多,還真不是一下子能夠接受得了的。
「不用!」易道沉聲道,「這裏的霧很古怪,還是儘可能地離遠一些比較安全。」
見紀顏只是垂著頭,遲遲不動手。華重微微一笑,將茶杯端到了她的面前:「來,喝了這盞茶吧。」
紀顏看到這個與普通人一般無二的女鬼,心裏反倒冷靜了許多。紀顏清楚地感覺到,這個華重分明就是沖自己來的,甚至和-圖-書她連身懷法術的易道也不躲避。但是,她到底為什麼要找自己呢?紀顏百思不得其解。
「快喝吧,嘗嘗我華重泡的茶,別家可沒有我這兒的味道。」華重的臉依舊清麗無比,讓人覺得如同一汪清水似的潔凈。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紀顏本來並不想激怒華重,但眼看這杯茶水已經挨到了自己的面前,她還是忍不住了。鬼沏的茶?這茶能喝嗎?
見紀顏咬著嘴唇果真不再向前一步,易道安心了不少,偷偷將一個符咒塞進了她的手中。這隻船遠遠漂來時,他就已經覺得事情非彼尋常了,雖然他被封印后的力量已經大打折扣,但還是能感覺到些許的陰冷之氣。只是這個女鬼有些不同,她身上的鬼氣很少,似乎被隱藏起來了,很有可能又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咒魂。
這清亮無比的聲音有如魔咒,紀顏聽了之後,居然身不由己地開始邁步向前,甚至連開句聲都有困難。這裏易道看出紀顏的不妥,連忙念起咒,咒語化做一束金光向船上的女人打去。女人繼續微笑著,好
和*圖*書似隨意地將手中的白帕一揮,金光便被掃入河裡,消失無蹤了。
焦急自然是解決不了任何總題的,現在正全神貫注考慮要如何對付華重的易道,根本沒有留意到身後紀顏的變化。紀顏早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她的眼中只有華重那雙明亮異常的眼睛和美人魚般誘人的魔音。突然,紀顏綻開一朵嬌艷的笑容,同時隨手一揚,將易道塞給她的符咒丟進了江水中。
當易道看到漂落江面的符咒被一陣莫名而來的漩渦捲入江底時,登時黑了臉。然而,他不顧一切背向敵人,也只瞥見了迅速被濃霧包圍的紀顏最後冰冷麻木的眼神。
「不是人?!」紀顏即刻醒悟過來,現在這個年代,哪可能會有什麼水上佳人,更不可能隨意在江上遊盪賣茶,否則萬一被運沙船給撞了,不是又一起慘案?紀顏有些責怪自己的衝動,她平時不是這樣不謹慎的人,怎麼現在會好像著了魔一樣?!
但華重依舊微笑著,似乎沒有聽到紀顏近乎憤怒的大叫,依舊笑臉可人地將茶杯端向紀顏的唇邊。這杯和圖書茶水看來很熱,水汽蒸騰。但靠近紀顏雙唇的一剎那,紀顏卻隔著空氣感覺到了茶杯如同冰塊一樣的寒冷。那股寒氣點點向她襲來,讓她原本就已經已近僵硬的身體更加麻木了起來。
華重一邊忙碌地準備著茶葉和開水,一邊絮絮叨叨地念叨著什麼,好一副在閑話家常的親切模樣,真的好似一個正在熱絡招呼客人的主人家。
當紀顏清醒過來時,已然坐在了船艙的紅色綉榻上。這綉榻上滿是金線織成的繁複花鳥圖,用手一摸柔軟至極,紀顏不自覺地抬起雙腳,生怕鞋子踩髒了這精緻的綉榻。
想到這裏,易道極度懊悔地在心裏唾罵自己:應該早點叫紀顏離開江邊,她不同意大不了就扛著走;應該早點告訴紀顏這段時間的慘案,她只知道個皮毛,哪裡猜得到裏面的厲害?更何況警察不讓說就不說了,反正就是說了也他們也不知道……
怎麼辦?易道焦急地在心裏問自己。
當然,這個時候責怪自己是最無用的,所以易道連忙上前一步,然後將紀顏護在了身後。這一幕之前也曾經上演過,只是和_圖_書不是這兩人而已。
見紀顏已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易道馬上焦急起來。他預料到這個華重來者不善,但他沒有料到華重居然是專沖紀顏而來。今天他去去醫院本來就只是為了探望凌老爺子,八卦鏡。定魂幡之類的法器他一點都沒帶,只有一張法力並不高強的符咒。憑著這赤手空拳對付眼前高深莫測的咒魂華重,被封印力量多年的易道實在有些自不量力。
華重輕揚著手裡的白帕,笑得清麗如花,那聲音更是如同催眠曲一般,讓紀顏原本就已經不受控制的身體好像傀儡一樣,聽從她的招喚。如果不是易道一直用身體阻擋著紀顏,只怕她早就走到那條船上去了。
「要不要向後退?」紀顏儘可能壓低聲音問道。她也不知道能夠做什麼,作為一個普通人,當然第一個反應就是掉頭逃跑,但她現在不會再像先前那麼衝動了,省得不但幫不了忙,反倒拖了後腿。
晚上風起,紀顏聽到耳邊的江水正「嘩嘩」作響。她微微側過臉,輕聽著陣陣水聲,突然抬眼看了看華重,低眉瞅了瞅茶水,然後呼吸一窒。